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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დ资讯] 松间月影《姑娘食在好命》全4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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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3-3 15:25: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松间月影《姑娘食在好命》全4册

{出版日期}2021/03/03

{内容简介}

饭菜香、桃花香,是烙印在他心底的两种味道,
也是这辈子他想要寻回的一缕执念……

蓝海E101901 《姑娘食在好命》卷一
经历了被迫卖身为奴、被收为通房再被人一剑捅死,
柳柳重生後说什麽也不想重蹈覆辙,既然如此自己就得立起来,
她发挥前世学到的好厨艺,先在县城里摆摊卖糕点、卤货,
再和大伯母合夥开店,防止赚来的银两全被她那无良娘亲搜括走,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美好,若是连萧靳也能从她人生中消失就更好了!
虽说他照三餐买她家的吃食,又出手阻止富商强纳她为妾,
但上辈子伺候他这麽久,她清楚他并不是大发善心,而是另有所图……

蓝海E101902 《姑娘食在好命》卷二
绕了一大圈她还是成了萧府的丫鬟,但两辈子的待遇天差地别,
脾气古怪的萧靳如今是块牛皮糖,啥事都非要她亲自服侍,
甚至为了和她多亲近,刻意将替他捏腿的丫鬟遣走,
这男人对她有多上心,旁人都看得分明,可她才不敢想入非非,
毕竟农家女怎配得上贵公子?尤其他家世可能比想像中高贵,
谁知她想岔了,她才不是小农女,而是被人刻意调包的贵女!
萧靳允诺带她上京找爹娘,还做好一切安排为她铺路,
然而见到亲爹那一刻,她的满心喜悦全被惊讶冲散了……

蓝海E101903 《姑娘食在好命》卷三
柳柳认回亲生父母,萧靳固然为她开心,但更多的是为自己伤心,
她那宰相亲爹视妻女如命,为了提防他,在朝堂上老是找事给他做,
他被迫连续在京外办事,见不着思思念念的小姑娘,
日日写信又被拦截,送到她手上的只有一封……
好不容易回来了,相府被护得像铁桶似的,他想见美人只能偷翻墙,
有了亲人在身边,小姑娘胆子也肥了,
他想要同她「亲近」一下得看她脸色,不时会用她爹来吓唬他,
那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师兄,更堂而皇之的住进相府,
他心里有多憋屈就甭提了……
最过分的是,皇上已经下旨赐婚,未来岳父死不肯定出个婚期,
没办法,他只好把「那件事」说了,至於结果嘛,他很满意……

蓝海E101904 《姑娘食在好命》卷四(完)
柳柳始终认为朝廷纷争让她爹和萧靳他们去烦心,
她只要管管铺子、绣绣嫁衣,开开心心等着嫁人就好,
怎料大婚当日皇帝一道恢复萧靳皇太孙之位的旨意,
立即把他们这对新人推到风口浪尖上,
不仅太子有意要替萧靳纳妃(有没有想过他们才新婚啊),
竟还有人大胆到在宫中设宴时对萧靳下药,要让他「失身」……



第一章 被杀获重生

又是一年秋风萧飒。

院中,柳柳去岁栽下的金菊正怒放着,为寂寥的秋日带来些许生气。

今年也不知怎麽着,明明府中才迎来喜事,可萧索之感却怎麽也止不住,半点不像丰收的季节。

距离柳柳生下廷儿不过月余,今日正巧出月子。

她本是柳家村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女,她娘要给大哥娶媳妇,家中又凑不齐银子,只好把她卖入萧府当丫鬟。

对此柳柳当然哭过,可哭来哭去也不见她娘心软,只能认命入了萧府。

依着她娘的话,她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嫁出去也是赔钱货,能入贵人府中伺候,帮衬着家里,让大哥娶上媳妇,才有那麽点用处。

原本柳柳来萧府只想做个本本分分的丫鬟,她听旁的丫鬟姊姊说,府中给丫鬟们签的都是活契,只要攒够了银子就可以寻汪嬷嬷赎身,届时看是想要回家去,还是找个好男人嫁了都可以。

柳柳入萧府时只是个洒扫丫头,因着在厨房做事,汤大厨觉得她有当天分,便将她调进厨房当帮厨,教了她厨艺。

後来,公子身边的大丫鬟犯了事,她被汪嬷嬷调到公子院子里当了二等丫鬟,专门给公子洗衣裳。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给男子洗衣裳,让她羞怯了好久,不过在公子院子里当差月钱翻倍,看在月钱的分上,她也就压下那股羞臊。

她打小就有一手好绣艺,六岁多就开始绣花样子出去卖好补贴家用,如今月钱管够,又能绣花样卖钱,银子也就越攒越多。

眨眼间,她在萧府当了五年丫鬟,眼看着就要凑齐赎身的银子,公子却在外头喝得酩酊大醉回来,强拉着她上榻……

柳柳忽而抱紧了怀中不过一个月大的廷儿。

月余大的孩子已经长开了,雪玉似的模样让人打从心底疼爱,柳柳见着他只觉心头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摸摸廷儿细嫩的脸颊。

那日後,她就成了公子的通房丫头,一向脾气阴晴不定的公子,也不知是不是尝到了男女滋味,总缠着她不放,於是她很快有了身孕,十个月後生下廷儿,又被抬为姨娘。

在外人看来,她算是翻身做了主儿,从此要好命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她所期望的生活。

「姨娘?姨娘?」丫鬟兰儿唤了好几声才让柳柳回神。「姨娘,您该喝鸡汤了。」

柳柳连忙眨眨眼,压下眼底升起的些许涩意,怕被旁人看出什麽来。

她点点头,把怀里睁大眼睛看她,还小声哼哼双手握成小拳头的小家伙递给乳母。

公子待她极好,她孕中胃口不好,公子派人去寻了各地的厨子,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如今生了廷儿,汪嬷嬷依旧仔细盯着她的吃食,调理她的身体。

柳柳敛下眉眼,小口小口把鸡汤喝了。

兰儿见她将一碗鸡汤喝完,顿时笑开,「这般才对,鸡汤大补,便是喝腻了,姨娘也得硬着头皮喝些,养好了身子日後才好伺候公子。」

柳柳淡淡点头,又看向乳母,乳母连忙把怀中的廷儿递给她。

兰儿见此也不好再说什麽,她原先就在府中伺候,当然知道柳柳一心想着赎身出府,再嫁个平平凡凡的人家。

那日,柳柳成了公子的人,没有变成主子的喜悦,反倒像是没了魂儿,最後还是汪嬷嬷劝住了她。

後来,柳柳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来萧府闹,可也没掀起多大风浪便叫公子赶走了。

公子脾气不好,这麽轻易放过一个人着实少见,丫鬟们私底下都在猜,应该是柳柳求了公子,这才免了她青梅竹马的性命之忧。

柳柳摸着儿子细细嫩嫩的小手,瞧着他对自己笑,心头又一阵发软,烦心的难过的事儿尽数扫去。

兰儿见她看着小公子笑,这才松了口气,端着托盘出屋,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当即皱起眉头。

自打姨娘怀上小公子,府中便禁止喧闹,而今小公子不过月余大,些许动静便会惊到他,何人如此大胆敢大声喧譁?

兰儿连忙把手中的托盘塞给一边的小丫鬟,要出去瞧一瞧,只是才走到门口,一个人影就朝她狠狠砸过来,兰儿只觉心口一痛,跟那人一起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磕着脑袋,瞬间头昏眼花。

「老东西,你敢拦本小姐?」

骄横跋扈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柳柳,她连忙把怀中的孩子抱给乳母,提着裙摆出来看个究竟。

院子里,一身绯红衣裳的女子提着条鞭子,正狠狠抽在汪嬷嬷身上。

柳柳被吓了一跳,惊声道:「你在做什麽!」

只见女子身边除了形容张扬的几个丫鬟,还跟着好几个身强体壮的护卫,宽大的衣裳也遮不住那股子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林嫿循声看来,好看的杏眼微微迷起,带起狠戾的弧度,她对着浑身是伤的汪嬷嬷又是一鞭子,冷笑一声,「你就是柳柳?」

柳柳不知这个衣着奢华的女子如何会认识自己,虽被她眼中的狠戾吓到,但还是鼓起勇气道:「我是,你是何人?竟敢胡乱伤人!」

林嫿见她承认了自己的身分,眼中立刻迸发出恶毒的光芒,就连面颊也染上狰狞,再没有半分尊贵。

柳柳被她骇人的脸色吓了一跳,连连後退好几步。

林嫿拎着鞭子狠狠一甩,命令道:「去!把她的衣裳给本小姐扒了!」

扒衣裳?柳柳瞳孔猛地一缩,仓皇往屋中退去。

可林嫿既然有备而来,又如何会放过她,只听她一声令下,身边两个丫鬟冲过来,轻而易举把柳柳制住,其中一人狠狠一脚踢在柳柳膝上,柳柳只觉脚弯处如针扎,疼得面容扭曲,直挺挺跪倒在地。

丫鬟把柳柳的双手压着扣在身後,林嫿提着鞭子一步一步逼近,以眼神示意丫鬟扯开柳柳的衣领。

柳柳便是做丫鬟时也未曾受过这等羞辱,她气上心头,忽而一阵头晕目眩。

她刚生完孩子不过月余,身子还没恢复,这会又是被人踢又是被人扒衣裳,身体和精神双重折磨,哪还受得住,不禁软下身子,眼角也沁出泪花。

无助与恐惧将她包裹,这一刻,她竟万分渴求那逼迫了她的男人能出现,可惜再多的渴盼都是枉然。

林嫿既是特意寻了机会前来,又如何会没有先盘算过?

柳柳衣襟大开,露出里面的肚兜,这样衣衫不整地在大庭广众下被人大剌剌看着,她简直羞愤欲死。

林嫿盯着她肚兜之下露出一角的火红色胎记,丢开手里的鞭子,疯了似的扯断柳柳肚兜上的细绳,就见一枚振翅欲飞的凤凰胎记跃然而出,灼灼如烈焰。

林嫿目眦尽裂,手摁在那凤凰胎记上用力擦揉着,彷佛这样就能把这个刺眼的东西给去掉。

身子最娇嫩的地方被搓得生疼,柳柳心头的屈辱越来越深,不停扭动身子,眼泪也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林嫿把柳柳的肌肤都搓红了,忽然後退一步,大喝道:「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院中所有人都被她这一声怒喝吓到,地上不知被鞭笞了多少下的汪嬷嬷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爬起来挡在柳柳面前。

她浑身是血,喘着粗气道:「林小姐,你今日若敢伤着我们姨娘,公子回来定然不会放过你!你可要想清楚,老奴一条贱命,任你鞭打便罢,姨娘——」

「老奴才,本小姐想要她的命,就要她的命!我才是萧靳的未婚妻,他敢背着我庶生嫡前,我定要将此事告诉父亲,让父亲与他算帐!」林嫿说着,转身就拔出身边护卫的佩剑朝汪嬷嬷刺去。

鲜血喷涌而出,林嫿冷笑一声,冷漠地看着汪嬷嬷睁大眼睛倒下去,用力拔出剑,冷阳映照着染血的剑尖,让人胆寒。

林嫿嘴角勾起,下一瞬便把剑狠狠刺向柳柳的胸口!

冰冷的剑尖划破肌肤带来刺痛,鲜血如涌泉般直往外冒,柳柳胸前的凤凰胎记很快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林嫿得意一笑,把剑又推进了几分。

这时,被瑟瑟发抖的乳母抱着躲在屋中的廷儿似乎感觉到母亲将要离去,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那声嘶力竭的哭声听得柳柳心都要碎了,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往下滚落,利剑刺穿心口带来的疼痛,远远比不上与孩子生离死别的绝望。

林嫿也被孩子的啼哭声惊到,她想到了什麽,嘴边忽地扯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去,把那个野种给本小姐抱出来……」

她低头看向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柳柳,精致的绣鞋在她脸上轻轻踢了踢,吐出两个残忍至极的字,「摔死!」

柳柳睁大了眼,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朝林嫿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咬住林嫿的脖子,即便这个动作让长剑贯穿了身体,她仍旧不松口。

但她伤得太重,力气逐渐丧失,柳柳最後的印象停留在她被一股巨力掀飞,林嫿尖叫着,她见到有人冲进屋中,廷儿啼哭的声音彷佛要冲入云霄。

「摔死他——」

柳柳瞪大眼睛,眼前一片灰暗……

细细碎碎的说话声传入耳中,柳柳眉头拧了拧,身子朝一边翻去,接着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

睁大的眼睛还残留着死前的绝望与惊惧,那一句声嘶力竭的「摔死他」还在她脑中回荡,柳柳想也没想掀开被子下床,却忽然发现手里的被子又冷又硬,她抬头打量四周,这才看见屋中简陋破败。

这里根本不是萧府,也不是她有孕之後住进的院子,而是……

「死丫头,这个时辰了还不起来,是想要老娘做饭给她吃吗?」满是怒气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柳柳错愕地瞪大眼,即便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可柳柳还是一听就认出来,这是娘亲王凤春的声音。

可她不是在萧府吗?怎麽回家了?还有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姐呢?最重要的是,她被一剑穿心,应该死了才对啊……

柳柳茫然着,忽然看到自己捏着被子的手,这只手瘦瘦小小的,白是白,却是不健康的苍白,能隐约看到皮肤之下流动的青色血管。

自打入了萧府,无人克扣吃食,她身子日渐丰腴,孕中多补,更是丰润了一圈,哪会这般瘦削?

柳柳尚未想透,房门已经被用力推开,门板打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王凤春一眼看到坐在床上发呆的柳柳,眉头一拧,怒喝道:「死丫头,起来了还不去做饭,等着老娘给你喂饭不成!」

震天的吼声彷佛能够掀飞房顶,下一瞬屋外也跟着传来犬吠,显然是被王凤春的大嗓门给吓着了。

「老娘养你这麽大,偏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不如猪栏的猪,猪还能宰了,你能做什麽?」王凤春骂骂咧咧,一脸的不耐烦。

若是以往,柳柳脸上定然衔了泪珠,可今日她却只是傻傻坐着,直到王凤春怒气腾腾要过来拧她耳朵,她才从床上站起,一下越过王凤春朝厨房走去。

王凤春被她弄得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後知後觉柳柳没将她放在眼里,又是新一轮谩骂。

秋婶听着隔壁一阵又一阵不停歇的叫骂,忍不住和丈夫儿子道:「冬生家的也太泼了,一日不骂柳柳好似心头不舒坦。」生怕村里人不知道她又在骂女儿。

要说柳柳也是命苦,摊上这麽个娘,没日没夜干活,稍不顺她娘的意就要被骂一顿,骂还是轻的,她娘那股泼辣劲儿可不只用在外人身上,对亲生女儿也是想打就打。

秋大壮抿着嘴,埋头吃着早饭。

秋叔皱眉道:「说什麽呢?这话若被冬生家的听去,可要轮到我们家不安生了。」

秋婶也是看不过,听丈夫这麽说,抄过桌上的空碗没好气道:「自家人说话还能叫旁人听去?你们男人若是管点事,柳柳能让她娘作践成那样?」

儿子是人,女儿不是人?

那柳冬生也是个窝囊废,自家婆娘打骂女儿,愣是没敢吱一声,哪像当爹的!


柳柳心不在焉地淘着米,思绪飘飞。

她重生了,回到自己十五岁的时候,距离她娘把她卖进萧府还有三个月。

在这个时间,公子、廷儿、汪嬷嬷、兰儿都还没出现,她未嫁人,更未生子……

米粒滑过指尖,柳柳笑笑,将米下锅蒸,再背着小篓跑去距离家门不到几步路的菜地摘菜。

菜地一向都是柳柳在侍弄,生菜叶上还带着朝露,菜叶饱满蜷成叶球,圆润可爱,她一口气摘了四颗,还摘了几根葱。

以往,她烫生菜只加酱油,味道一般般,自打在萧府和汤大厨……柳柳捏着葱的手微顿,又继续摘。

自打和汤大厨学了厨艺後,柳柳才知道原来一道菜只要加上少许调味,味道就会截然不同。

她先炒了葱油,再把生菜丢进烧开的滚水中,不一会儿就被烫成轻盈的绿色,而後捞起生菜沥乾水,淋上葱油和酱油就完成了,很简单的一道菜。

柳柳又从陶罐里取了腌萝卜切上,又是一道菜。

除了大哥柳鹤每日一个鸡蛋,不管是她还是爹娘都吃素,想吃肉都得等到逢年过节才能分得一点点。

早饭上桌,王凤春骂骂咧咧地捡了筷子,鼻尖却突兀飘来一阵葱香,她声音一顿,立刻夹了一筷子生菜入嘴,飘散开来的油香,细嫩清脆的口感让她睁大了眼睛,再顾不得刚刚的叫骂,又夹了几筷子入口。

不仅是王凤春,柳冬生和柳鹤也加快吃饭的速度,一时间饭桌上只有碗筷相互碰撞的声音。

等到吃饱喝足,柳鹤忍不住问道:「柳柳,今天的菜怎麽这麽好吃?」

他一说,王凤春好似想到了什麽,柳眉直竖,一把将筷子摔在桌上,「死丫头,你用了油!」

油可是稀罕物,王凤春平日里省吃俭用,若非万不得已,哪里舍得用油,可柳柳今日却没经过她同意就私自用了油,王凤春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柳柳没被她气势汹汹的质问吓到,不慌不忙道:「娘,大哥下个月就要参加考试了,我昨晚梦见大哥考上童生,都说作的梦会应验,我心里高兴,想着给大哥补补身子,这才用了油,对不起娘,没事先跟您说是我错了。」

柳柳态度诚恳,又在言语之间恭维了柳鹤,王凤春皱着的眉头立刻软了下来,兴奋道:「你真梦见了?」

柳柳认真点点头,王凤春瞬间笑开了。

照理说一句恭维的话不可能让王凤春怒气消散,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柳柳之前的一个梦。

半年前,柳冬生上山摔坏了腿,又请不起大夫,柳柳说佛祖给她托梦,到山上采一种药捣碎了敷在伤口上,就能让伤口快快恢复。

王凤春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让柳柳上山采药给丈夫治疗,没承想丈夫的腿居然真的好了,从那之後她就对柳柳作的梦深信不疑,何况柳柳这回说梦见柳鹤能考中童生,她自然万分相信。

柳鹤也很是惊讶,「真的?」

柳柳点点头,又道:「梦里佛祖是这麽告诉我的,只是佛祖也嘱咐我,大哥仍需认真读书,不可懈怠,还叮嘱不可将此事告诉外人。」

柳鹤立刻点点头,「这是自然。」

王凤春也跟着点头。

柳鹤的确能考上童生,这点柳柳并不是瞎说,而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她目光轻移,又缓缓道:「娘,佛祖还让我到法华寺给大哥求个符。」

王凤春听到儿子能考中童生,整个人高兴地眉飞色舞,柳柳说什麽就是什麽,只要是佛祖托梦嘱咐的,她绝无二话。

「去!当然要去!」王凤春大手一挥,还从口袋里掏出十来个铜钱放到柳柳面前,「你过会儿就去,可别让佛祖觉得我们怠慢了。」

第二章 桃花林救萧靳

柳柳揣着王凤春给的十来文钱,还有自己偷偷攒下来的三十来文,慢慢拾级而上。

法华寺是叶县很有名的寺庙,据说曾有高僧云游至此,留下佛缘,签文很灵验,还有贵人为求一签千里迢迢来这。

法华寺的这段长阶很有名,不管是贵人还是普通人,想要求签都必须靠自己一步一步往上走,没有其他捷径。

给柳鹤求签不过是柳柳到这里来的一个藉口,她真正为的是廷儿。

前世公子不在,廷儿不可能逃离毒手,她虽然伤心,却也只能怪她母子二人为妾为庶,公子的未婚妻心中有气,要杀他们泄愤实属正常。

柳柳敛眉,抬袖拭去额前沁出的热汗。

「姑娘年纪轻轻,怎麽一脸悲痛?」女人声音轻柔舒缓,像山林间清脆鸣啼的鸟雀,一下扫去柳柳心头的悲伤。

柳柳抬头,这才发现身边站了个衣着不凡的贵妇人,她带着帷帽,柳柳没法看清她的模样,却能感受到她散发出来的善意。

沈玉瑶和她身边的丫鬟看清柳柳的模样,倒是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

柳柳明显感觉那丫鬟多看了自己两眼,她不太喜欢,便偏过头,又不好对贵妇人释放出的善意视若无睹,於是小声道:「谢夫人关心,我遇着了些伤心事,如今没事了。」

沈玉瑶莞尔,「没事最好,姑娘还年轻,没什麽坎过不去。想来姑娘来法华寺也是觉得佛祖灵验,若有不开心的事就和佛祖倾诉,心头会畅快些。」

柳柳点点头,贵妇人柔婉的声音的确很能安抚人心,她觉得压抑的心绪稍稍舒畅了些,「多谢夫人,我上完香还急着回家,便不叨扰夫人了。」

说完,柳柳行了个礼就继续往前。

丫鬟见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叹道:「夫人,那姑娘和您长得好像,瞧着还十分有礼,只是她年纪轻轻的也不晓得遭遇了什麽事,咱们一路上来瞧了她那麽久,也没见她露出半点笑容。」

贵妇人拍拍她的手,「瞧她不像想不开,只望这姑娘往後能好好过日子,莫让那些烦心事扰了心境。」

「还是夫人您心善。」

「不过是瞧着这姑娘和嫿儿一般大,又莫名觉得亲切,忍不住想亲近,说来也怪,我还是头一次见个姑娘这麽顺眼。」


柳柳恭恭敬敬给佛祖上了香,她囊中羞涩,没法请寺内高僧给廷儿诵经,只好诚心向佛祖祷告,把怀里揣着的香油钱全数捐给法华寺,之後又给柳鹤求了道符,这才在嫋嫋檀香之中离开法华寺。

她虽然来得早,可爬法华寺前那条长长的台阶爬了许久,这会儿已经临近午时,日上中天了。

到法华寺一来一回要好几个时辰,所以柳柳出来前特意揣了昨日家里做的两个馒头在兜里当午餐。

她来法华寺一趟,除了给廷儿祈福,还有一件事要做,寻人。

距离她被卖入萧府虽还有三个月,但日子若再这麽过下去,家中依旧没银子给大哥娶亲,她也无法摆脱前辈子的命运。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柳柳都没有给人当妾的心思,她虽舍不得廷儿,却不想再一次痛彻心扉,也不想再丢一次性命。

想到那疼得锥心蚀骨的一剑,柳柳忍不住闭了闭眼,感受着暖阳洒在身上的温暖,她才好受一点。

柳柳睁开眼,用力摇了摇头,把那些事全都从脑子里摇走,既然决定不再当人妾室,就不该沉湎於过去。

柳柳一路下了长长的台阶,过半时她拐进一边的桃花林。

柳柳当然没有什麽梦境会成真的本事,上次说上山采来的药能治好她爹的腿,也不过是拿了作梦当藉口。

她来这里是找先生的。

一年前,柳柳上山遇见在崖上采药却不小心摔下来的先生,下山帮他找了他的随从过来救治,先生为了答谢她,答应帮她两件事。

半年前,爹摔断了腿,若不及时救治,怕是要落下一辈子伤残,这对本就清贫的柳家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柳柳走投无路之下跑去求先生救她爹。

如今,她只能再厚脸皮一回,求先生借她些银两。

不想重蹈前世被卖去萧府的覆辙,家中怎麽也要有足够大哥娶媳妇的银子,但柳柳不是想把银子给他娘,而是想拿着这些银子做生意。

前世,柳柳在萧府当丫鬟,也听说县里不少寡妇孤女凭本事养活自己,她跟着萧府厨房的汤大厨学了几手,若不是後来成了通房丫头,汤大厨还打算收她当乾女儿,把他一身的厨艺都传给她。

柳柳很感激汤大厨,也想藉着从汤大厨那学来的手艺做吃食生意,挣些银子。

汤大厨的手艺,萧府里不少丫鬟都说堪比皇宫大厨,也最羡慕在厨房当差的丫鬟,柳柳虽不认为自己的厨艺及得上汤大厨,但在普通老百姓里定当得一个好字。

晨间,不过一碗普普通通的烫生菜就让家人几筷子吃了个精光,柳柳心头多少有把秤,掂量得清楚。

只是做吃食生意要本钱,依着她娘的性子,拿银子给她可以,从她手中拿银子可比要了她的命还强,更别提她拿了这些银子还不保证能挣钱。

柳柳为此想了一早上,只能想到先生。

先生承诺帮她做两件事是为还情,她想着找先生借银子,是拿俗物污了先生,可她实在走投无路了,她不想再被卖入萧府,从此战战兢兢过日子。

今年的桃花开得格外早,风一吹,粉色的花瓣洋洋洒洒飘下,宛若仙境,许是再过几日,便会有学子来此吟诗作对,城里的大家闺秀也会来赏一赏桃花盛开的美景。

柳柳踩着绵软的桃花地毯走了一会儿,忽然瞧见苍翠粉红之间有个东西窜了过来……是只狼狗!

柳柳一下睁大眼睛,害怕地往後退了几步,山林里的狼狗极为凶狠,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要是被狼狗盯上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柳柳正紧张着,突然发现那只狼狗有点儿眼熟,她好似想到了什麽,眼睛又睁大了些,狼狗却一下窜过来咬住她的裤腿。

「旺财!」柳柳惊呼。

狼狗好似听懂了她的话,松开她的裤腿,仰头小小嗷呜一声。

真的是旺财!

旺财是公子养在身边的狼狗,很是凶猛,她刚入萧府时怕极了牠,在府中每每瞧见牠从来都是绕道走。

後来,她成了公子院子里的丫鬟,起初也怕得很,後来发现旺财不会乱咬人,和旺财的关系才渐渐变好。

若是她没记错,她第一天到公子院子里时旺财还对她龇牙咧嘴,摆明了不欢迎她,这会儿她和旺财也是头一次见,旺财却咬着她裤腿不放,还在她叫牠时做了和前世一样的开心反应?

柳柳想不通,旺财却重新咬住她的裤脚,一个劲儿往一边拉,柳柳总算发现了不对劲,顺着牠的力道往牠拉扯的方向走去。

走没几步,柳柳停住步伐,旺财在这,是不是意味着公子也离这里不远?

这个想法让柳柳的双腿犹如生了根似的牢牢停在原地,不敢也不想往前走。

旺财却是急了,松开她的裤腿,又嗷嗷嗷叫了好几声,而这样的叫声柳柳只在公子发病时从旺财嘴里听到过。

不会是公子跑到这桃花林里来,又没带人,结果腿伤发作了吧?

柳柳被心头所想吓了一跳,想到曾经看见冷酷到彷佛没有情绪的公子因为腿伤发作疼得满头大汗、面色发白的模样,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

她来不及纠结,连忙跟着旺财往前跑。

跑了一小段,柳柳就看见吓得让她心脏收缩的场面——

细碎淡粉的桃花不断从枝头落下,空气中弥漫的不仅是桃花香,还夹杂了刺鼻的血腥味,不断飘落的桃花瓣堆积在地,满地躺倒的黑衣人半掩於花堆中。

柳柳怕极了,却还是鼓足勇气环顾左右,果真在翻倒的轮椅旁边看到身着锦衣华服的萧靳。

旺财松开柳柳的裤腿,跑到萧靳身边,低低嗷呜一声,又用牙齿咬着萧靳的衣裳拉扯着他,可不管牠怎麽拉扯,倒在地上的萧靳都没有任何反应。

柳柳来不及想太多,忍着血腥味带起的恶心感,小跑到萧靳身边。

走近了她才发现,萧靳身上到处是血,他的後背更是被刀剑划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淋漓。

柳柳更怕了,她摇了萧靳好几下,又低声唤了几声,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柳柳急急站起身把轮椅扶好,咬着牙费力把萧靳从地上扶起来,不过两人身材差距本来就大,现在的她又长期营养不良,光是把人扶上轮椅她便累得满头大汗。

旺财在一边绕着两人打转,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柳柳不敢歇息,连忙推着轮椅往桃花林深处去。

风一刮,瓣瓣桃花自枝头落下,一个倒在血泊里的黑衣人摇摇晃晃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的伤微微吃疼,黑衣人扶上自己受伤的手臂,抬头看着柳柳推着轮椅离开的方向,和柳柳像了五六分的杏眼一下眯了起来。


柳柳急匆匆推着萧靳往先生住处跑去,公子如今受了重伤,先生是大夫,找先生是最快也是最安全的办法。

她一来,先生养的一窝小兔子全跳了出来,又在旺财虎视眈眈的眼神中一溜烟缩回兔子窝中瑟瑟发抖。

柳柳累得满头大汗,喘了一口气,高声叫道:「先生,先生!快来救人啊!」

这一喊很快惊动屋中人,被称为先生的沈文卿推开竹门,看见柳柳还有靠在轮椅上浑身是伤的少年,眉头拢了起来,赶忙走出屋子。

但当他走近几步看见少年的容貌时,沈文卿的步伐顿了顿,接着毫无异样的继续向前走。

柳柳又急又怕,都快哭了。「先生,您快看看他,他背上被人砍了一刀,衣裳上全都是血!」

沈文卿却没立刻检查伤口,而是皱着眉头道:「你在哪遇见的他?我不会给他看伤的。」

「什麽?」柳柳一下没反应过来。

沈文卿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给他看伤。」

柳柳有些不敢置信,她印象中的先生脾气虽然古怪了些,却是个好人,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到法华寺置办的善堂里给人看病,怎麽这会儿遇见了个身受重伤的人,却不愿意给他看伤呢?

「先生……」柳柳动了动嘴,不知道该说什麽。

先生想给什麽人看伤确实是他的权利,可是公子……柳柳见着因为失血过多面色变得极为苍白的少年,心口缩了起来。

她怨过公子不顾她的意愿要了她,可公子也实实在在待她好,若叫她眼睁睁看着公子死在自己面前,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柳柳膝盖一软,跪倒在沈文卿面前,「先生,您救救他吧,算是……算是您答应帮我的另一件事。」

沈文卿没想到柳柳会这麽做,他看了看柳柳,又看了看倒在轮椅上没有意识的少年,「你认识他?」

他知道柳柳心地善良,却也不是个见到人就会救的烂好人。

柳柳眼睫颤了颤,飞快摇摇头,「不,不认识。」

可惜她实在不会撒谎,神态之间微妙的变化一下就暴露了,沈文卿盯着她,也不知在想什麽,半晌才道:「推进来吧。」

柳柳不由松了口气,连忙从地上站起来,推着萧靳进屋,旺财跟在她身後,不停甩着尾巴,态度很是急切。

沈文卿给萧靳处理伤口,柳柳也跟着忙进忙出,等伤口处理好已经是一个时辰後了,她算了算时间,知道自己再不回家就要赶不及做晚饭了。

迟疑的看一眼躺在竹床上还没恢复意识的萧靳,她踌躇着走到外面,对着刚刚净完手的沈文卿道:「先生,今日劳烦您了,柳柳……柳柳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沈文卿抖了抖染上些许鲜血的白袍,睨着她道:「都说是不情之请了,说说吧。」

柳柳面颊泛红,绞着手指道:「柳柳想求先生……在那位公子醒来後,不要告诉他是柳柳带他来了这里。」

今日遇见公子完全是意外,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公子倒在地上流血,可也不想因此和公子再有交集,她和公子到底是两个世界的人,纠葛太多,伤人伤己。

沈文卿没想到她会这麽说,把人带到这累得满头大汗,为了救那少年还给他下跪,不惜用掉他承诺的帮忙,可到头来,她竟然说不希望少年知道他的救命恩人是她?

沈文卿才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这是做什麽?平白救了他人性命,却又不愿叫那人知晓?」

柳柳摇摇头,「救了他性命的是先生,不是柳柳。」

沈文卿见她冥顽不灵,冷哼一声,「你瞧我像是会谋夺他人救命之恩,把功劳占为己有的人吗?」

柳柳见他生气,头摇得更厉害了,「柳柳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柳柳是个普通人,不想惹上麻烦。刚刚柳柳发现这位公子时,他身边倒了一地黑衣人,柳柳怕……怕自己救了他的事传出去会惹祸上身,还请先生成全。」慌乱之下找的藉口还有模有样。

沈文卿眯着眼盯了她一会儿,也不知信没信她的话,好一会儿才道:「也罢,既如此,你早些离开,从我当初带你来的小路走,莫要被旁人发现了。」

柳柳感激的点点头,先生说话虽然不大好听,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

说到底,她不过是在先生受伤时下山帮他叫了他的随从,根本算不上救命之恩,先生却实实在在帮了她两次。

因为这样,柳柳没好意思再和沈文卿提借银子的事,连忙抄小路回家。

她若是不早些回去做晚饭,被她娘逮着骂一顿都是轻的,就怕她娘抄起扁担来打她。

第三章 试做草莓桑葚糕

柳柳到家时,左右邻居也才生火做饭,早上出门插秧的爹娘都还没回来,她悄悄松了口气,连忙把在路上见着,随手采来的平菇和李子放在灶上。

她娘好李子,明明酸得不行,却总吃得有滋有味,她怕被她娘骂回来晚了,特意摘了些平菇和李子作藉口。

柳柳一路跑回来,额前沁了汗,刚想从荷包里掏出帕子擦一擦,突然发现挂在腰间的荷包不见了,不禁哎呀一声。

她叹了口气,也没时间在这儿纠结,连忙生火煮饭。

她把灶上放着的一大把平菇洗乾净,细细撕成差不多大小的条状,然後飞快跑到菜园子里摘了葱、蒜苗,还挖了姜回来,又在门栏边上摘了几颗她晒好的乾辣椒。

柳柳把蒜和姜切成末,乾辣椒和葱切成小段,单炒平菇没法让人胃口大开,但加了红艳艳的乾辣椒和绿油油的葱段,一下就把整盘菜点缀起来了。

院子里传来说话声,一听就知道是王凤春的大嗓门,柳柳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把平菇焯水,很快将油下锅,先炒姜末蒜末,还有乾辣椒炝锅,让那股味儿起来,再倒入平菇翻炒,最後加入葱段。

王凤春一进来就闻到香喷喷的味道,忍不住轻咦一声,挪到灶边,闻着锅里飘出来的香味,耸耸鼻子多看了柳柳几眼,「这做的是什麽?」

「平菇。」柳柳轻快道。「今儿个回来的路上瞧见,我就摘了些,我知晓娘爱吃李子,也摘了一些。娘,您干活累了去歇会儿,饭菜马上就好了。」

柳柳以前可没这麽会说话,王凤春瞅她两眼,耸动着鼻子自顾自倒了杯水。

柳鹤也才下学从城里回来,柳家村离县城不远,走路半个时辰就能到。

家中实在穷,能供柳鹤读书已是不易,实在没法拿钱让他一直在城里住着,下个月柳鹤要去考童生,明日王凤春才会拿了银子让他住在书院里专心备考。

柳鹤到现在还记得早间吃的烫生菜的滋味,一进屋,喷香的味道传来,他也忍不住跟着吸了口气。

柳柳动作很快,一大碗足够四人吃的炒平菇没多久就出锅了。

她端菜上桌,又给每人舀了饭,这才把兜里给柳鹤求的符递给他,喜孜孜道:「大哥多吃些,把符带着,好生读书,定然能考上童生。」

王凤春最爱听别人夸赞自己儿子,柳柳这麽说完全正中她的心,不由得意道:「那是自然,你大哥可是村里最聪明的。」

柳柳立刻跟着点头,她对这个哥哥并不讨厌,娘虽然对她不好,但大哥在娘骂她时,偶尔会维护她几句。

重活一次,她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呆呆傻傻不懂得奉承她娘,以致整日被骂,这不,只是说几句好话,娘对她的态度就有极大变化。

柳鹤也忍不住露出笑容,他赶忙把符收进怀里,拿了筷子夹一口菜吃,嘴里也夸道:「柳柳做的菜越来越好吃了。」

柳柳今日打算趁着柳鹤还在家,把自己的想法和王凤春说了,她想要做吃食生意绝不可能避开王凤春去,就算王凤春不给银子,至少也要说服了她让自己出去做事,等挣到银子一切都好说。

再者,这里还有个现成的藉口。

柳柳斟酌了一下道:「娘,昨天晚上佛祖除了告诉我大哥能考上童生,还教了我许多做菜的办法。柳柳知道自己身子弱没本事干活,每天待在家里绣花样子也挣不了多少钱,所以我想试试,看能不能照着佛祖教我的法子做些好吃的东西到城里卖。」

王凤春一听她这话,眉头挑起。做生意哪个不需要本钱,吃食这东西更是不好说,若是做的东西卖不出去,那可就得全扔了,这跟扔银子有什麽区别?

柳柳见王凤春要反对,赶忙说道:「我今日在山上瞧着好些东西都能用来做糕点,明日我去摘了来,先做些给爹娘和大哥尝一尝,若是爹娘大哥都觉得好,我再试着拿些到城里卖。再说了,若是我到城里卖糕点,还能日日给大哥送家里的鸡蛋去,不花银子又能补身子。」

柳柳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点明几个要点,一是不会找王凤春要银子,若是挣了银子还能补贴家里,二是每日能去看大哥,省下在外买鸡蛋吃的银子。

王凤春听着有些意动,她之前骂柳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是真没骂错,明明是乡下农家姑娘,偏偏干不得半点重活,身材纤细娇小,也就只能待在家里绣个花样子,做做饭。

反正她是去山上找做糕点的材料,又花不到银子,若是真的挣了几个铜钱,那也算是赚到的。

柳柳见王凤春面色松动,连忙再加一把火,「娘觉得今日做的炒平菇味道如何?往日柳柳可只懂烫了水蘸酱油吃,如今这般滋味也是佛祖教我的。」

王凤春嚼着喷香的平菇,的确觉得今日这菜的滋味非往日能比,她又看了一眼再添一碗饭的儿子,总算是答应了。

但末了她又警告道:「若是挣不着银子,你就老实待在家里绣花样子,老实养着家里的鸡猪,再做些腌菜等冬日里拿去卖,别再整天想那些乌七八糟的。」

柳柳喜上眉梢,立刻点点头。


有王凤春首肯,第二日,柳柳起了个大早,给家里人做了饭又喂了鸡猪後,便背着竹篓子上山。

借不到银子,她只能在山上找些东西,好在柳柳昨天回家时就细心留意过,在林子里见到不少野草莓,於是今日便想摘些回家。

汤大厨除了教她做不少菜,也教她怎麽做各种各样的糕点,柳柳到现在都还记着那绵绵的蛋糕。

说来汤大厨还真和旁的大厨都不一样,不管是他做糕点的方式,还是给各种糕点的命名,都很有自己的独特风格。

山上的野草莓既鲜嫩又饱满,柳柳上山时,不少村里的孩子也背着竹篓子上山来采,她长得好看,脾气又好,村里不少孩子都喜欢她,个个都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柳柳笑容满面,却在转头之际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诧异的看着朝她走过来的人,嘴中小声道:「大壮哥?」

见秋大壮朝自己走来,柳柳垂下眼眸。

她一直都知道大壮哥喜欢自己,还待她极好,若不是前世命运捉弄人,她应该会嫁给大壮哥,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

「柳柳,昨日一天都没见着你,你去哪儿了?」秋大壮笑得腼腆。

昨天早上听到柳柳又被她娘骂,他还以为柳柳又会跑到小溪边蹲着哭,可到那边等了她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人。

柳柳小声道:「我大哥马上就要考试了,我去法华寺给他求了个符,大壮哥怎麽会在这儿?」

如今是春耕时节,村里家家户户都忙着插秧种地,大壮哥身强体壮,能帮着家里干不少活,和她不一样。

秋大壮道:「两天没上山了,我爹让我到山里的陷阱看看有没有猎物掉进去。」

柳家村里好几户人家都兼职猎户,秋叔也是,最近农忙,没时间整日在山里转悠,也就只能隔几日上一次山。

柳柳拍了一下脑袋,「瞧我这记性,没想到这事,那大壮哥你快去瞧瞧吧,我摘一些野草莓就回去。」

秋大壮见柳柳不像有事,眉宇间也带着轻快,这才悄悄松了口气,「那你小心些,春日里不少野兽都发情,脾气暴躁,若是遇上了可是会伤人的。」

柳柳点点头,等告别秋大壮,她立刻摘了满满一篓子野草莓。

她摘这麽多野草莓自然不都是为了做糕点,野草莓不易保存,经过一两日就会腐坏,但若做成果脯之类就不一样了,这种甜而不腻的小食姑娘家最喜欢。

为此她今天特意带了个又宽又扁的篓子,草莓放在篓子里也不怕被压坏,她又折了片芭蕉叶,又采了些许桑葚。

柳柳很快背着竹篓子下山,到家时还不到正午,她路过村边的小溪,正巧见着好几条大鱼。

回来快两日,她嘴里除了青菜就是腌菜的味道,比起之前在萧府天天大鱼大肉的日子,若不是她有汤大厨传授的手艺,怕是会觉得饭菜难以下咽。

柳柳飞快把竹篓子拎回家,又拿了个空篓子过来,左瞧瞧右瞧瞧,没见着有人,便脱鞋脱袜下小溪。

柳柳打小就在这条小溪里捞鱼,即便好些年没做这事,动作也极为娴熟,不过她没有一下就能把鱼捞起来的本事,只好把中午填肚子用的馒头撕碎了一些放进篓子,再放进小溪里,就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等。

很快就有鱼儿游到竹篓里觅食,柳柳眼疾手快地把又深又宽的篓子立起来,再慢慢一点一点把水滤去。

直到柳柳把她带来的两个馒头都给用光了,捞到一大三小四条鱼,大的那条有她两个手臂并在一起那麽肥,小的三条最小的只有她巴掌大,另外两条稍大些。

这麽一忙活,已经日上中天,好在农忙时节一家只吃两餐饭,柳冬生和王凤春中午带了馒头去田里,加点腌菜也能填饱肚子。

柳柳背着几条鱼回家,今日是她运气好才能捉到鱼,若是等到傍晚大家都忙完回家,路过溪边见了鱼可就没她的分儿了。

柳柳把最大条的鱼处理好,用料酒和盐巴腌制起来,剩下三条小的先放在小桶里养着,家中穷是穷了些,各种酱料因为都是自制的,倒也不缺,而这些全都是阿奶教她的。

柳柳十二岁之前其实是和大姊柳叶一起住在柳老太太家里。

柳老太太虽是个农妇,但会做的东西可多了,柳柳和柳叶都有把柳老太太的手艺学到几分,否则柳柳前世也不会轻易被汤大厨相中,全因她本就有些底子。

柳家有两兄弟,柳柳的大伯父柳春生早逝,大伯母李氏改嫁,等柳老太太去世後,柳家的东西就全归柳冬生所有了。

但柳柳舍不得把柳老太太的菜园子全部铲平,只种些日常吃的菜,就求着她娘让她来照顾菜园子,并将自家菜园子也一并承包了去,王凤春这才没说什麽。

柳柳草草吃了两个馒头,又腌了鱼,把她从山上摘来的桑葚碾碎,一整个下午就忙活在厨房里。

好在家中因着时常做包子馒头有蒸屉,柳柳悄悄去鸡蛋篓子里摸了几颗蛋,再加面粉做出各种形状的糕点,放进蒸屉里蒸。

等糕点蒸好了,再淋上些许她制好的桑葚汁,点缀上红艳艳的野草莓,只看着便让人胃口大开。

柳柳寻了个小的塞进嘴里,飞快咬了几口,饱满的野草莓果肉细嫩多汁,再配上甜酸的桑葚汁,好吃得让人恨不得咬掉舌头。

刚巧这时,外头传来敲院门的声音,「柳柳,柳柳,在家不?」

柳柳听出是秋婶的声音,连忙小跑着出去开门。

院子外头,秋婶拿荷叶捧着一块足有柳柳两个巴掌大的嫩豆腐道:「秋婶今天闲着做了几板豆腐,来,这块给你。」

柳柳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秋婶,这怎麽好意思?我——」

「怎麽不好意思了,不过是块豆腐,拿着拿着。」秋婶一把将豆腐塞了过去。

作为邻居,她当然知道柳柳过的是什麽日子,王凤春那婆娘压根就没把柳柳当女儿,整日里使唤柳柳做这做那,稍有不顺心就骂骂咧咧,更甚者还会拿扁担打人。

可怜柳柳一个小姑娘把家里的活都包了,还要顾着外头两块大菜园子,这是把她当牛来使啊!

柳柳推脱不过只好收下,想到刚刚做出来的草莓桑葚糕,她连忙道:「秋婶,您在这等我一会儿。」

柳柳捧着豆腐进屋,挑了三块草莓桑葚糕给秋婶。

草莓桑葚糕卖相可不比那些大酒楼里的糕点差,秋婶哪里见过这等稀罕物,惊奇地盯着瞧了瞧,「柳柳,你上哪弄来的糕点?」

柳柳不好意思地偏了偏头,说道:「我自个儿瞎琢磨出来的,想着若是做的好了,或许能带到城里卖几个钱,便先给您尝尝,只是您可别告诉我娘……」

王凤春那性子,向来只有旁人给她送东西,没有她给旁人送东西的道理,也就秋婶性子好,怜惜柳柳,还会时常给他们家送东西。

秋婶听了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这糕点是要拿到城里卖的,给我可怎麽好?拿回去拿回去,免得又被你娘说道。」

柳柳赶忙摆手,哪有她老占别人便宜,却不懂谢人的道理?

「我娘也不知道我做了多少,秋婶您拿回去,也叫秋叔和大壮哥尝尝,我还要去给我爹娘做晚饭,不留您说话了。」

秋婶知晓柳柳是真心要送,也没过分推脱,瞅着这格外好看的糕点,嘀咕着回了家。

要说柳柳是真能干,这个会做那个会酿,村里哪家人像她家这样不用跑到外头买调料,还能自己做了卖给村里人,也不知王凤春那双眼睛是不是瞎了,整日里又打又骂。

秋婶回家後,瞅着那糕点是越看越喜欢,心想着有三个,自个儿便先尝一个。

当绵软的糕点入口,秋婶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她平时吃的都是粗粮,何曾吃过这麽精致的东西,这糕点细嫩丝滑,一进到嘴里便叫人止不住想往喉咙里吞,再有那微甜微酸的桑葚汁配上饱满鲜嫩的野草莓,真真是叫人吃了一个还想再吃一个。

这糕点若是拿到城里卖,何愁没人买?

手心大小的糕点一下就被吃光了,秋婶瞅着剩下的两块糕点,不由咽了咽口水,好在她还记着丈夫和儿子,便是被糕点勾得馋虫都爬出来了也没舍得把剩下的两个都吃了。


柳柳可不知道自己做出的糕点已经俘获了秋婶的心,她正瞅着面前的鱼,有点儿发愁。

她腌制的那条鱼着实大,拿到县里能卖好些钱,柳柳怕让王凤春回来瞧见了,这鱼就只能变成铜钱,才紧赶慢赶剁了腌制,等王凤春回来估摸着都变成鱼汤了。

这两日她随手做的菜叫一家子人吃了舍不得罢手,王凤春虽然依旧对她骂骂咧咧,却没像之前那样骂狠了还想动手。

原本柳柳想挪了尾巴一段的鱼用油炸,这样能多保存几天,可瞅着快要见底的油,她只好歇了油炸的心思。

家里用油本就节省,实在没备多,炸鱼烧油又厉害,油罐里的那点油根本不够,柳柳想了想,决定挪出一半的鱼用来熬鱼汤,剩下一半明天熬。

正巧秋婶送了豆腐来,柳柳用了一半豆腐切成方块,跟着鱼汤一起煮。

王凤春和柳冬生回来时,就闻到锅里飘出的醇香味道,耸着鼻子快步进屋。

柳柳揭开锅盖,奶白色的鱼汤色香味俱全,让人恨不得马上寻了碗大口喝下肚。

「你上哪弄来的鱼?」王凤春眉头一挑,锐利的视线射向柳柳。

柳柳舀了勺汤放碗里想试试味道,正巧王凤春盯着她,她乾脆把碗递过去,不紧不慢道:「我今日路过溪边,正巧瞧见里头有鱼,拿了篓子捉来的,娘,您帮着试试味道。」

天底下可没几人逃得过吃,过得苦的人更是向往美味食物。

王凤春听着柳柳的解释,面色稍稍缓和了些,又见她把散发着香味的奶白色鱼汤递到自己面前,不由咽了一口唾沫,一把拿过碗咕噜喝下。

鱼汤微咸带香,浓郁的滋味在嘴中散开,又裹着一股米酒的香醇,王凤春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瓣。

柳柳见状便知她喜欢这口汤,连忙道:「汤马上就要起锅了,爹娘先去净手。」

等菜都端上桌,王凤春想到从今日开始住在书院的儿子,忍不住骂道:「这麽大条鱼,你大哥又不在,你急吼吼的煮了做什麽?还有这豆腐,打哪来的?」

柳鹤可是王凤春的心尖尖,家中本就不富裕,供柳鹤读书更是花销大,一年四季都过得紧巴巴,稍有点肉王凤春恨不得全塞柳鹤碗里,今日柳鹤不在,柳柳却煮了一大锅鱼汤,王凤春不骂才怪。

柳柳被她骂,眼睛也不眨一下,而是平心静气道:「这豆腐是下午秋婶送来的。娘,给大哥补身子的鱼我已经留下了,明日一大早做了给大哥送去,还有三条小的,往後一日炖一条,都给大哥送去。再说了,大哥要补身子,爹娘也要补身子,您们日日在田间劳作,若不吃些好的身子哪受得住?」

柳柳在萧府当丫鬟那些年可是学了不少哄人的话语,知道要怎麽说话才能把人哄开心了去。

王凤春听她安排妥帖,到了嘴边的死丫头片子滚了几滚,到底没骂出来,这死丫头败家是败家了些,可鱼汤的确熬得好喝。

王凤春看了一眼不远处小桶里的三条鱼,回头见着鱼汤快见底了,顾不上骂,连忙舀了大半到自个儿碗里,咕噜咕噜喝起来。

吃完饭,柳柳就把今天下午做的糕点拿出来。

她大半时间都在家中,做什麽都瞒不过王凤春,有些话事先说明白了,也免得王凤春事後大吵大闹。

不过,偷摸了几个鸡蛋的事柳柳没说。

王凤春把家中东西看得跟宝贝似的,鸡蛋更是她特意留了每日煮给柳鹤吃的,若是知道被她一口气用了好几个,怕是能当场抄了扁担打她。

好在家中的吃食和调料都是柳柳在管,这会儿又是春耕农忙之时,王凤春没那心思天天抱着鸡蛋篓子数。

柳柳拿了一个草莓桑葚糕给王凤春尝了,眼看着王凤春跟刚才喝鱼汤似的眼睛都亮起来了,她心下稍安,缓缓道:「娘,我明日打算拿了这糕点到城里瞧瞧有没有人买,若是能卖出去,我便日日做了到城里卖,正好也能瞧瞧大哥。」

王凤春嚼着嘴中的草莓,眼神往柳柳递过来的小盘子看去。

柳柳赶紧把还装着两个草莓桑葚糕的小盘子往前送了送,「娘,您再吃两个。」

她下午做了少说也有五十个,自己吃了一个,给秋婶送了三个,这三个是她特意拿来收买王凤春的,等吃出滋味了,自然知晓草莓桑葚糕的好处,也不会阻了她进城。

王凤春心安理得地拿了糕点,分了一个给院子里编竹篓的柳冬生。

「行,但你可得记着给你大哥送鱼汤,要热的!对了,你这糕点也给你大哥送几个去。」王凤春吩咐完,三两口把另外一个草莓桑葚糕吃完,吧唧了下嘴,显然没吃尽兴。

柳柳可不会让王凤春吃个开心,她把草莓桑葚糕全装好,放在家中卖相最好的食盒里,送到自个儿屋子放着,接着一路小跑着去了秋婶家,想问问明天秋叔赶不赶牛车进城卖野味。

上山的秋大壮寻人扛回来了一只大野猪。

往常这样,秋叔都是要把野猪砍了,运进城里卖的,山中野味可是受到不少大户人家青睐,秋叔一家也因着时常到山中打猎,是村子里比较富庶的几户人家。

柳柳进门时,秋婶和秋大壮正费心处理大野猪。

秋婶见了柳柳,连忙说道:「柳柳先坐,婶子正忙着,待会再招呼你。」

柳柳几步走到秋婶身边,帮她递了刀,「我想来问问婶子,秋叔明日进城不?明儿一早,我要去瞧瞧我大哥,顺带把下午做的糕点给卖了。」

秋婶抬起手,用袖子抹了抹汗,「去的去的,明儿一早在我家门口等着就好。」

柳柳见秋婶累得大喘气,帮她一起把处理好的野猪腿抬起来道:「正巧我这会儿闲着,帮您一起。」

秋婶立刻摆手,「这怎麽好?这野猪脏,处理起来还麻烦。」

柳柳笑着摇摇头,「就您和大壮哥两人,这可要处理到半夜去,我便是做不了多少活儿,也可叫你们轻松些。」

秋大壮自打她进来便时不时偷看她,这会儿见她笑得眉眼弯弯,也不知想到了什麽,面颊一红,连忙低下头去。

柳柳倒没发觉秋大壮想什麽,和秋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柳柳,你这是在身上抹了花露?怎的这般香?」

柳柳和秋婶一起切着野猪肉,不一会儿,柳柳额前就沁出了细汗,一股有些像桃花香的浅淡味道从她身上飘出。

柳柳瞥了一眼刚刚走进屋里的秋大壮,面颊微红道:「我哪有心思捣鼓这些,可能是白日在山上不小心染上了哪种花的香气。」

秋婶也没怎麽纠结,手下动作不停,顺口说道:「原来如此,这味道还挺香,还以为是你做了花露。」

秋婶年轻时也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美人,自然爱美,秋叔一直待她好,从没让她做过重活,偶尔到县里还会给她带一些胭脂花露,便是三十来岁了也比旁的村妇年轻好看。

柳柳笑着摇了摇头。

很快,一整头野猪就被几个人一起处理好了,秋婶非要塞块野猪肉给柳柳,柳柳实在推脱不过,她只是好心想要帮秋婶一把,哪知道还拿了人家一块肉,很是不好意思。

秋婶大方,看不惯王凤春是一回事,却是真心喜欢这乖乖巧巧的小姑娘。

柳柳拿了野猪肉回家,正巧遇上拿着李子从屋里出来的王凤春。

王凤春刚刚找了她好一会儿都没见到人,正想张嘴骂就看到她手里的野猪肉,挑了挑眉,两三口把李子吃完,一把夺过柳柳手上的野猪肉,阴阳怪气道:「你倒是还有点本事。」

柳柳当没听见,拎了水倒进屋里的浴桶,洗去一身汗渍。

她低头抚向胸口处的胎记,这个胎记从她出生就有,一开始小小的一片瞧不清是什麽,随着她长大,胎记越来越清晰,现在完全能看清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鸟儿。

柳柳踏进浴桶,身子与温水交融,浅淡的桃花香气弥漫开来。

秋婶刚刚没闻错,柳柳身上的确有香味,她每每出汗身上就会飘出浅淡的桃花香味,如果出的汗多了,香味就会堆叠在一起,变得十分浓郁。

前世公子最爱她这一身桃花香,床笫之间闹得很……柳柳也不知想到了什麽,面颊一下涨红了,整个身子缩进浴桶里,就留一个脑袋在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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