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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დ资讯] 清风几许《为卿欢》全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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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11 12:06: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清风几许《为卿欢》全2册

{出版日期}2020/05/13

{内容简介}

蓝海E86801 《为卿欢》上
这将军府的嫡长女魏丛愉实在是个妙人儿,
他定北侯府三公子沈寂可是有名的大纨裤,
她怎会想找自己帮忙阻止针对皇子的毒杀阴谋,
难道她看出他其实带兵打仗样样行,是怕皇上猜忌在藏拙?
而且他没想到这非亲非故的姑娘会为他两肋插刀,
他被陷害下大狱遭刑求,她不惜翻墙也要找人来救他,
更不怕名声被毁的代替他操持长辈丧事,
这麽好的姑娘他哪能错过,当然要赶快娶回家,
即便她被二皇子看上,婚事又被捏在皇上手中,阿他也不会放弃!

蓝海E86802 《为卿欢》下
沈寂早知要娶到魏丛愉是件难上青天的事,
他认为默默守护也是一种爱,
在路上撞见纨裤子弟调戏她,他二话不说就开打;
听闻有人在和她家议亲,顾不得查明要嫁的到底是她还是她妹,
示意护卫让那家公子丢脸,没想到出丑的却是他,
然而他还在与她培养感情,就听闻有人要去她家提亲,
对方有宫中宠妃当靠山,甚至直接找她进宫相看,
啧,要拚身家,他这个定北侯也不是摆着好看的,
可当他决定出击,坊间竟流传起他和寡嫂有暧昧的消息……


第一章 重生回到五年前

七月时节阴雨绵绵,天空中传来滚滚雷声,这雷声彷佛是天上直接打到了屋角上才收了声势,这一声声惊人的闷雷,让人心里一阵阵的发怵。

魏丛愉身上带着伤,一呼一吸间都觉得难受的紧,像是疼得麻木了又像是这疼勾在心里似的叫她忍不住皱起眉来。

「阿愉?阿愉?老爷你快瞧瞧,这可怜的孩子怎麽还不醒过来?」

听到夫人这话,魏建生也跟着眉头一紧,心疼之色泛在脸上,可目光一瞥到身边的二皇子又忍不住出声呵斥道:「你这般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样子,大夫都说了阿愉并无大碍,二皇子还在,莫叫二皇子看了笑话。」

二皇子萧易站在一旁听到了这话倒是没出声,一双眼睛里满是担忧的看着床上未醒来的魏丛愉,魏建生见此才悄悄放松下来。

魏丛愉原本就难受的紧,这会又被周遭吵吵嚷嚷的声音吵得头疼,撑着精神抬起眼皮瞧了一眼,就发现床前挤满人。

魏大夫人易芳华见魏丛愉醒了过来,喜极而泣,手里捏着帕子在眼角擦了擦後忙将手搭在她的手上,「好孩子,手这样冷,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母亲?」魏丛愉喃喃的叫着,语气里尽是疑惑。

她的家人不是都死了吗?怎麽如今……

难不成她又活过来了?

魏丛愉思绪有些混乱,身上明显的痛感让她忍不住回想起从前的事情来。

「魏大小姐可是醒过来了?」

萧易的眼睛一直盯着魏丛愉,片刻也不敢离开,如今见她睁了眼睛心里急切,顾着身分有别只得挺在原地关切的问着。

魏丛愉只觉得耳边这个声音十分熟悉,只听见声音就足以让她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就算他化成灰她也认得出来。

果不其然,寻声望去,那一身水蓝色华服的男子就立在不远处,眉目清秀,嘴角天生上扬,不笑时也给人一种好亲近的感觉,怎麽看都是个温润可亲的公子。

可这副样子在魏丛愉眼里却是比毒蛇更可怕,更让她恶心,那些混乱不堪的前世记忆一股脑的都涌在眼前—— 

「皇后,你不喜欢朕送给你的礼物吗?」

站在萧易身後的太监,手里捧着个黑檀木的盒子递到魏丛愉面前来,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魏丛愉无比惊恐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盒子,本能往後缩了缩。

她怎麽可能喜欢?那盒子里的可是她至亲的头颅啊!

一连九日,萧易每日都会送来一颗用黑檀木盒子装着的头颅给她,今日送来的该是她魏家最後的血脉—— 她的兄长。

「萧易!」魏丛愉张了张嘴,发出沙哑的声音质问道:「我魏家满门都死在轩辕关,是为你守护江山才身死的,如今他们都已经死了,你却叫他们死无全屍,你怎麽忍心如此!」

萧易冷眼看着魏丛愉,嘴角扯出一丝狞笑。

「阿愉。」他叫着她的名字,俯身下来带着些许冬日里的凉气,然後抬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轻声说:「你害怕吗?是不是很绝望?可朕还是觉得不够解恨,阿愉你说朕该怎麽办?」

面颊上,萧易指尖冰冷的触感和他说话时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交织在一起,让魏丛愉忍不住打个寒颤。被禁锢住的她想要挣脱萧易,却发现自己怎麽也使不出力气来,她不可置信的抬起自己的双手,竟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别白费力气了,对付你那点功夫只需要一点软筋散便可以轻易化解。」

「你疯了,萧易你疯了,你忘了我魏家如何助你登上皇位的吗?又是如何替你镇守江山的?你杀功臣、残害忠良就不怕天下人指责吗?」

「呵,朕疯了?阿愉你那麽聪明,怎麽会不知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道理?魏家知道的太多了,他们必须死!」

萧易目光温柔的看着魏丛愉,抚上她的面颊,冰冷的手指犹如毒蛇一般在她的脸上来回摩挲着,「待你死後,天下人便都会知道魏家弑君叛国,同北狄谈不拢後被算计死在轩辕关,而皇后畏罪自戕!

「啊,朕忘了说,你魏家并非都死了,还留有一名女子。朕知道你们从前多有不和,所以想着要替皇后报仇,便叫人将她送到军营中犒赏军中效力的将士们,皇后你猜,此刻你的好妹妹正在做什麽?」

「萧易你这个畜生!你怎麽能如此……」

魏丛愉简直不能相信这样的话是从萧易口中说出来的,魏嫣虽总和自己过不去,但说到底也都是因为萧易。

魏嫣喜欢萧易,从认识萧易的那天起便一直围在他身边,即便萧易对她没有感情,也不至於非要做到这般绝决的地步。

「皇上,您忘了吗?刚才有消息传回说魏二小姐不甘心受辱,一头碰死在将士们的剑下。」停在不远处的太监躬身说道。

「啧!」萧易抬手在鼻子上摸了摸,转头对着魏丛愉笑道:「怪朕事多,竟忘了这个消息,看来如今魏家就只剩下你一个了。」说着,他的目光突然锐厉起来,森然道:「不,魏家连一个人都不在了。」

她还未来得及有什麽反应,只觉得腹间一痛,萧易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正刺入她的腹部。

「对了,朕还有一件事要谢谢你,」萧易半拥着她的身体,让她不至於滑倒下去,「你不是私下给定北侯送了消息吗?朕没有叫人拦着,就只等着他进京,你猜他会不会来?」

魏丛愉瞪大了眼睛却说不出话来,萧易握着的匕首又推进两寸,手下的动作又准又狠,可脸上却一直带着笑意温柔的看着她。

「噗—— 」魏丛愉想开口说话,可是一张嘴却喷出温热的鲜血,「萧易,你、你不、知道……」

「什麽?」萧易狐疑的看着她,却见她又闭口不提,只是摇着头,脸上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笑意。

「你到底要同朕说什麽?」

萧易多疑,越是如此他便越会心惊,魏丛愉知他心性,见他开始急躁更忍不住想要发笑,「我……想说……想说……的是……」

魏丛愉气若游丝,迫使萧易不得不将身子贴近些才能听得清楚她说什麽。

就在他贴过来的瞬间,魏丛愉用尽全身的力气往他的脖颈狠狠咬下去,死都不肯松口。

萧易嘴里咒骂着,鲜血顺着脖子流下,将龙袍浸成暗红的颜色。

他身旁的太监见此,抡起一旁的花瓶砸了下来,魏丛愉应声倒地时嘴里还叼着半块夹着血丝的白肉。

「来人,快传太医!」太监一边招呼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乾净的帕子来给皇上止血。

萧易怒极攻心,对着魏丛愉的屍体又踢了几脚,犹觉得不够解气,戾气甚重的低吼道:「将这个贱人扔到郊外的乱葬岗,让野兽咬食她的屍体!让她死後都不得安宁!」

乱葬岗里堆屍如山,魏丛愉被几个人像是丢破烂一样扔在满是恶臭的地方,即使在冬日里也未能完全掩盖这令人恶心的腐屍味。

若有来世……

魏丛愉再睁开眼时,双目腥红,盯着面前的人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萧易!」

萧易微微一愣,明显对於魏丛愉这样的称呼和语气里的怨怒有些不理解,但眼下也没有琢磨太多,挑起嘴角温和的应了声,「我在!」

原本魏丛愉醒过来,魏建生心里正高兴,听到她的话後生怕她冒犯了二皇子,一张脸又黑沉下来,「魏丛愉!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去了?二皇子的名讳也是你能随意称呼的?二皇子,小女刚刚转醒,怕是脑子还不清楚,若有什麽地方冒犯,还请二皇子不要同她一般见识才是。」

「无妨,魏大小姐是弥生的救命恩人,如此称呼不算过分。」

魏丛愉厌烦至极,根本不想看萧易那惺惺作态的样子,可是听他话里的意思竟是自己救了他?难不成她这是回到了五年前?

她现在有一肚子的话想同父亲说,却不知道要如何说出口,如今重活一世,竟又赶在这个时候,若不是那时误打误撞的救了他,自己哪里会有认识他的机会,一切缘起於此,自然也应该从这里就断掉。

思及这些,魏丛愉只觉得头疼的紧,「父亲,母亲,女儿浑身疼的紧,想要休息。」

魏丛愉下了逐客令,虽然让魏建生面上有些不好看,但瞧着女儿那苍白的脸色他也着实不忍心再说什麽,只得冲着萧易尴尬的笑了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後才将人请出去。

独留魏丛愉一人时,那些前世的痛心和难过夹杂着重生而来的温暖,让她忍不住痛哭出声,她抬手在受伤的左肩处按了按,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哭声止住。

能活着就好,只要能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回转的余地,她还能保护自己的父亲兄长,她的家人,她就还能重新来过!


魏丛愉的伤本来就不重,但涉及两位皇子的事谁也不敢轻视,皇上更是日日都派太医过来给她看诊。

「唉,这苦得不行的汤药也不知道要喝到什麽时候?」

魏丛愉喝了药後苦得脸上红扑扑的,她从小就不爱喝这些黑苦的药,幼年身子娇弱时常生病不得已,一个月能有三五天不喝药就是好的,再大一些的时候,父亲心疼她,为着让她少生些病,不嫌麻烦的带着她操练强身健体,结果她身子是强健起来了,心也野了。

「小姐,奴婢刚从前院送太医出府时,瞧见二皇子今日又来了……」春婵话里有话,挤眉弄眼的看着立在一旁的秋月。

魏丛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咳了两声,「有话就直说,好的不学学坏的,别人院子里那些藏心眼的事你们倒是学了个十足。」

春婵和秋月是打小就伺候在她身边的人,这两人眼神一对上她就知道有什麽猫腻,想起前世春婵秋月都是为她而死,魏丛愉又难过起来。

这两人不知缘由,只是瞧着大小姐的脸色沉了下来,异口同声,「奴婢们知错了。」

「小姐,那二皇子日日来府里本就是为着您来的,二皇子每每看您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光,谁瞧不出来二皇子的心思?偏大夫人和二小姐故作不知,以为小姐不愿见就诓着二皇子过去和二小姐多接触些。」

春婵性子直,这些话憋在心里好久不吐不快。

「春婵,你说这些做什麽!没得惹小姐烦心。」秋月扯了扯春婵的袖子摇了摇头。

魏丛愉心里如何不知那母女俩的打算,这萧易即便是个不得宠的,生母身分又卑微,但仍是个皇子,若是将来嫁与皇子成了天家的人,那就是无上的荣耀,她前世悟不透这些道理,只看见那人清风朗月似的模样,还有那如皓月繁星般的笑容就觉得心满意足。

如今吃了苦头清醒了,再面对他那副笑容时也只觉得笑里都是渗着毒的,所以他每日前来,她都以各种藉口避之不见,不过魏嫣倒着实是个麻烦。

「你们别跟着瞎操心了,即便母亲有那个心思,此事也得看父亲的意思,父亲的性子想来不会轻易做出什麽决断。」

「父亲不会做什麽决断?」

听到声音魏丛愉心里一惊,抬眸望去,只见光影里走出个身着轻甲的年轻男子,单手负在身後,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春婵最先反应过来,面色微红的低头请安,秋月顺势跟着一礼,「奴婢见过大公子。」

魏远泽冲着她们两个摆摆手也没在意,迳自走到魏丛愉身边坐了下来,「你们方才在说什麽?也说出来给我听听。」

可魏丛愉却没了声响,只静静的盯着眼前的人看,一双眼睛都开始泛红。

「兄长……」

魏远泽还以为自己妹妹犯了什麽魔怔,正要开口问时却被魏丛愉扑了个满怀,连声音里都夹着心疼似的呜咽。

魏远泽摸不清楚头绪,只能耐着性子由着她,半晌後才抬手在她的背上拍了拍,轻声问道:「你这是怎麽了?」

魏丛愉哪里敢说是因为乍见了他便想起前世那些戳心窝子的事,慌忙离了兄长的怀抱用袖子抹了眼泪,委屈巴巴的样子,「兄长这几日哪去了,怎麽今日才回来看我?」

魏远泽听了她这话後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如今父亲将军中事务交由我打理,总是不得空,得到你受伤的消息也是在前日了,料理完手头上的事就赶了回来,是兄长的错,阿愉就别和兄长一般见识了。」

魏家的两兄妹是一母同胞,母亲早逝後魏远泽就担起母亲的职责照顾幼妹,两兄妹的感情甚好,而魏建生从小就将魏丛愉养在军营,把她养成个倔强的性子,因此这样的撒娇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也让魏远泽一时不知所措。

魏远泽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到她面前,「你看兄长给你带了什麽?」

「琉璃指虎?」这枚指虎魏丛愉怎麽会不记得,前世是在她年满十八岁生辰时兄长才送的,如今竟现在就送给她。

魏丛愉蹙着眉仔细回想,究竟是自己记错了还是时间真的有变化?几经回想之後,她确信自己断然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出错,难不成这世的发展并没有按照前世?

「是啊,回京後父亲不许你再舞刀弄枪,但你一个女孩子终究得有些防身的东西。」

「多谢兄长。」魏丛愉将指虎套在食指上,大小正合适,若不仔细瞧便发现不了这其中的机巧,只会以为是枚特殊造型的戒指。

魏远泽习惯性抬手在她头上揉了两把,把她的头发都弄乱後才停了手,「我方才回府的时候见着二皇子了,他倒是有心日日都来。」

魏丛愉扒拉着头发,嗯了一声。

魏远泽一瞧她这模样就猜出她心中所想,虽说男当大婚,女大当嫁,阿愉这个年纪在大凉城中不算年少,早该婚配了,但那又何妨,有父亲和他在,总不能让阿愉委屈了才是。

「你若不喜欢,明日便同父亲说明白,父亲在朝中与二皇子算有往来,由他去说,二皇子不会不明白怎麽回事。」

「嗯。」魏丛愉原本以为她冷着萧易几日便罢了,萧易那个人重脸面,这样自讨没趣的事做几日自然会心生退意,只是几日过去了倒没瞧见他有退意,反倒越来越频繁。

原本她眼不见心不烦,只是如今母亲和魏嫣的那点心思,她倒是真得为此早做打算,魏家断然不能有女儿再嫁萧易。

「兄长今日可会留在府里?」

「军中还有要事要处理不得空,看了你就得赶回去。」魏远泽瞧着时辰差不多,起身准备离开,临走之前又停了下来,「我瞧着你出了这事後总是心神恍惚,有什麽事不要憋闷在心里,即便惹了祸事也还有你父兄在。」

魏丛愉心里一暖,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但她宁愿魏家从来没有看重过她,若非如此,也不至於被她牵连惨死。

吸了吸气,她将自己那点情绪压下,「知道了,兄长在军中务必要保重自己。」


直到魏丛愉的伤彻底好起来後,萧易才没再出现在将军府里。

「劳烦许太医了,小女的伤已经无恙,还烦请许太医回宫後向皇上说明。」

许太医是宫里的老太医,此次又是领着皇上的旨意来给魏家大小姐看诊,自然不敢怠慢,见魏将军如此礼遇自己更不敢慢待了。

「魏将军言重了,大小姐的状况下官自然如实禀告。」

「好,春婵你亲自送许太医出府。」

魏建生又是一番寒暄後才让春婵将人送出去。

「平时惹祸的时候都生龙活虎的,怎麽替皇子挡了一箭後胆子反倒小起来了?」魏建生拍着大腿坐在床前的小凳上打量着魏丛愉。

「女儿还不是怕自己行差踏错给父亲惹了麻烦,再说那日救二皇子的事情就是个巧合,并非女儿主动招惹的事情。」

「少在为父面前装得可怜巴巴的,你这招在远泽那里有用,在我这可没用,我看你还是那副性子,半分也没改,亏得你大哥还来替你求情。」

这几日魏丛愉早已经从心惊肉跳过日子的不安中缓过神来,如今遇事倒也不像刚醒过来时那样害怕。她扯着魏建生的衣摆撒娇道:「父亲这麽说便是错怪女儿了,女儿虽然一向不知天高地厚,那也是因为咱们远在边关,天高皇帝远,女儿即便惹了什麽事,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如今咱们回了这大凉城,女儿就是再不知好歹也明白要收敛的道理。」

魏建生抬手将她那白嫩嫩的小手打了下去,将自己的衣角抚平後叹了口气,「难得你能这麽想,不过对这些事情也不必太过惊慌,咱们刚回京,从前又与这几位皇子素无往来,二皇子的事情你做对,皇上也不会疑心什麽。」

大凉城里的局势微妙,皇上膝下几位得脸的皇子就是二皇子萧易、三皇子萧琪和五皇子萧昱。

二皇子出身低微,皇上平日不太待见,但最为年长的总是要派着做些事情的。

而皇上最喜欢的三皇子,其故去的母妃是他心里的白月光,即便三皇子整日胡混,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照样宠得没边。

五皇子年纪最小,能得脸的原因无非是他母妃有个好家世罢了。

皇上忌惮着这些事情,不愿意让皇子们私下和大臣们多有结交,可魏将军一家刚回京述职,魏家大小姐就撞破了一场皇子之间的事儿。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人人都道是五皇子的无心之失,毕竟年纪尚轻,伤的又是二皇子,从皇上对此事并未深究,就足可看出皇上的态度。

唯一让皇上心里不安的是,听说那日二皇子原是给三皇子挡箭的,至於这个魏丛愉是如何牵涉进来的,皇上仔细想了几日,最後才认定是碰巧的事。

第二章 绣球砸到的美人

「小姐,咱们就这样跑出去,被发现了怎麽办?」春婵问。

魏丛愉闻言从内室里走出来,紧了紧袖口,「你怕什麽,咱们穿成这样出去,谁还能认出咱们来?况且我久不在京中,应该无事。」

魏丛愉一身轻装,随意寻了条发带将头发束在头顶,她随父亲待在军中时经常这样穿,行动方便也省事。

春婵点头,在自己衣服的下摆上扯了两下,就学着小姐的模样挺着胸略有些忐忑的走出院子。

魏丛愉眯着眼笑了一下,但看春婵那副底气不足的模样,越发心里没底,犹疑道:「你可都打听好了?确定今日父亲不在府里?」

「小姐放心,奴婢昨儿就听到将军说要去大营,准错不……」

了字还未吐出,春婵嘴巴一抿收了声,因为那个本该今日去军营处理军务的魏将军,此时正从对面走过来。

「办事不利!」魏丛愉低骂一声,扭身就要往回走。

「这是要去哪啊?」魏建生问。

魏建生今日有事去不得军营,听管家说魏丛愉身子都好利索了,想着过来瞧瞧她如何了,可刚一进来就看到她正卯着劲的想出去,再瞧她那一身装扮,他的脸色暗下几分。

被抓个正着无从抵赖,魏丛愉硬着头皮赔着笑脸,学着别人家娇小姐的样子撒娇道:「父亲—— 父亲今日怎麽在府里没出去?」

魏建生听她这副腔调,猛咳了两声,虽没有板起脸训斥她,但免不了抬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嗯,没有发烧。」

既然没发烧,那便是她在撒娇?魏丛愉从小就是倔性子,她认为对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更别说像寻常女子那般和父母撒娇了,如今见她这般,魏建生一敛心神,当真受用几分。

「想出去?」

魏丛愉站在父亲面前,抬手轻轻晃着父亲的胳膊实话回道:「是,父亲,女儿想去看看凤澜。」

凤澜是凤相家的庶女,魏建生是知道的,魏丛愉虽久不在京中,但与这凤澜能玩到一处也是件好事,况且这凤澜他见过,是个举止得体的孩子,「既然是去凤相府,好好的去便是,穿的这是什麽?没个千金小姐的样子。」

未待魏丛愉狡辩,魏建生又说道:「以後想出府就大大方方的出府,出府前同你母亲说一声便是,晚膳前须得回府知道吗?」

魏丛愉一听父亲这是应允了,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应是。

「还有,把这身衣服换了,」魏建生指了指主仆两人的装扮,板起脸沉声道:「春婵要是继续纵着小姐这样胡闹,就不必再伺候小姐了!」

「奴婢记住了。」

「女儿记住了。」

两人乖巧应下,魏建生才放心下来,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可以离开。

魏丛愉到了易芳华居处时恰巧魏嫣也在,只是不知这母女二人方才说了些什麽,此时都是一副神色不豫的样子。

易芳华冲魏嫣使了个眼色,扭过头对着魏丛愉笑了起来,「你瞧瞧,你这样穿多好看,明日再叫人多裁两身衣裳。」

她起身拉着魏丛愉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满脸慈爱的样子倒像是亲生母女一般。

前世魏嫣同自己那点龃龉,易芳华没少在中间搅和,只不过易芳华到底也没有真正害过自己,至於魏嫣,想起前世她死得那样凄惨,魏丛愉着实对她恨不起来,但若说情分却也没有。

「多谢母亲,我是来和母亲知会一声的,我要出门。」魏丛愉收敛心神,平静的说道。

易芳华眉尖一拧面露担忧,「啊,好好,叫府里的马车备好,多叫几个人跟着你。」

「母亲不必担忧,我带着春婵一道便好。」

易芳华顺势往廊下瞧了一下,果真看到春婵在那里站着。春婵和秋月从小就陪着魏丛愉长大,明面上是主仆,其实谁都知道这是老爷特意找了两个可以保护她的,春婵和秋月两个人的功夫可不差。

易芳华收回视线,道了句,「好。」

魏丛愉前脚刚离开,魏嫣就腾地一声站起身来,面含愠怒的呵斥道:「母亲是长辈,何苦在她面前这般委屈?」

易芳华皱起眉,开口安抚起女儿,而这一切,离开的魏丛愉并不知晓。


凤府和魏府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马车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

下人引着魏丛愉转进一道圆拱门後又绕过一条抄手游廊,才到凤澜的住处,只是人还未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吵嚷声—— 

「二小姐,这事真不是三小姐做的,您查也查了、骂也骂了,若是再折腾下去怕是要惊动老爷了。」

「你个贱蹄子也敢拿父亲来威胁我,谁给你这样的胆子和本小姐叫嚣?」

紧接着一阵摔打声从里面传出来,那下人听见里面这种阵仗却没什麽反应,只是转头对魏丛愉赔着笑脸道:「府中的小姐们关系好,爱玩闹,小人这就去给魏大小姐通传。」

魏丛愉抬手制止那人的动作,「不必了,我同你家小姐相熟,我自己进去便可。」

「这……」

见这人犹豫不定,魏丛愉又说道:「谁家小姐们还没个拌嘴的时候,你这样大张旗鼓的去通传,岂不是丢了凤府的脸面,我与她们相熟甚久,迳自进去劝说几句就好了。」

二小姐来找三小姐的碴也并非第一次,这奴才已经司空见惯,根本就不想搭理这事,二小姐张扬跋扈,惹了她谁都没有好果子吃,他听了魏小姐这话便也不再言语。

「那小人就先退下了。」

魏丛愉给春婵递了个眼色,春婵便守在院门前。

「上梁不正下梁歪,凤澜你母亲是个肮赃货,你也是个下贱胚子,我今天就打死你,看你用什麽狐媚法子!」

凤二小姐凤清霜嘴里不乾不净的骂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那养得葱管似的指上指甲寸长有余,扬起来直奔凤澜脸上招呼。

魏丛愉抬手将凤清霜的手腕牢牢钳制住,用力一拉後忙退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凤清霜,而凤清霜施力不着,踉跄着半跪倒在魏丛愉面前。

「凤二小姐这是怎麽了?怎麽发这麽大的脾气,可是天气炎热肝火太过旺盛了?」

凤清霜脸色骤变,看清面前的人是魏丛愉的时候,嘴里那些粗话又都憋了回去,若是换作旁人她岂能善罢甘休,可面对魏丛愉,凤清霜还真的有点发怵。

魏丛愉十三岁那年曾回京过年,宫宴结束时遇到宜麟郡主,两人不明缘由争执起来,魏丛愉二话不说,抢过侍卫配剑,一剑刺过去将宜麟郡主脖子划出一条血痕,头发也跟着掉了半绺。

宜麟郡主被吓得不清,哭哭啼啼的闹了大半个月,又是说惊风又是说丢人不肯出府,最後此事惊动了皇上。可魏丛愉到了皇上面前却是淡然的说了句「我若真想取她性命,她哪里还有机会同皇上哭闹」。

魏家是皇上平定边患的倚仗,宜麟郡主的生母长悦长公主是皇上的胞妹,手心手背都是肉,最後皇上只得以小女儿家打闹为由给了宜麟好多赏赐,同时罚魏丛愉直至离京前都不得出府,这事才算了结。

有此事铺垫,加上前些日子魏丛愉才救了二皇子萧易,凤清霜就是再傻也只敢在府里撒泼。

凤澜见状寻了个台阶给凤清霜,将她扶起来。

凤清霜站起身後将凤澜扶着自己的手推搡开,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我就不信她日日都来给你撑腰!」

待人走後,凤澜长长的舒了口气,眉宇间满是担忧,柔声道:「又让你看笑话了,实在犯不上为了我得罪清霜,她这个性子吃不得亏的。」

魏丛愉看着凤澜这个软弱的性子摇了摇头,心里泛着酸疼,实在想不出她这个软弱的性子怎麽会做出那般绝决的事情来,「你就由着她们这样作践你?你若同你父亲说,他未必不管,一味让自己吃亏也未必真的是福气。」

「我明白,只是……罢了,前些日子你受伤,原想去看你,可我有事缠身出不得府,还想着明日去瞧你,可巧你今日就来了。」

凤澜脸上扬着笑容,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说话时也是遮遮掩掩,她一个规规矩矩的闺阁女子哪里能有什麽事情缠身,不过是被人看着不得出府罢了,想来这是才被解了禁足,却又遇凤清霜过来闹。

她不愿说这些事情,魏丛愉也识相的不去追问,「你来瞧我和我来看你都是一样的,听说中元节时京中特别热闹,我以往随父亲回来都是年下,倒是没见过这番热闹的景象,不如你陪我去看看可好?」

凤澜迟疑片刻,心里琢磨着想来今日凤清霜闹过了,也不会再出什麽事,这才应下。


每年中元节时,身为京城的大凉城都热闹非凡,提前小半月便有集市,各地祭祀风俗各不相同,大凉城的中元节海纳百川的将各地的风俗融汇贯通揉杂在一起,少了几分凄凉恐怖,多了几分热闹和惦念。

还未入夜,集市上便已然是琳琅满目,流光百转。

「中元节不闭城,三皇子打算这几日怎麽玩?」

「还能怎麽玩?这几日城是不闭了,可父皇总考我的课业,今日我还是偷偷溜出来的,明日天一亮便得偷溜回去。」

两人一前一後,边说着话边往青麟阁里走,才走了几步,青麟阁的红霜妈妈就迎上来,热络的将两人往楼上的雅间里引,看两人这熟悉的程度,就是经常流连此地的风流浪子。

「红霜,这青麟阁搞什麽花样儿?」

其中一名男子握着从姑娘手里顺来的绣球,一脸兴趣昂扬的问。

红霜一听沈小公子还不知道此事,甩着帕子讲道:「沈小公子可是忘记了?今儿可是咱们青麟阁开斋的日子。」

红霜那帕子一甩,空气里就飘着一股子浓烈的胭脂味儿,呛得沈寂鼻子有些发痒,抬手揉了揉鼻尖,无精打采的应道:「哦,原来是开斋啊。」

开斋是青麟阁独有的规矩,和赢得头牌花魁的初夜大致相同,不同在於寻常青楼中都是恩客们价高者得,而开斋则是姑娘选恩客。

大凉城中哪个青楼楚馆都不敢定下这样的规矩,只有青麟阁敢,一来是因为青麟阁的排场够大,来捧场的人自然也足够多;二来嘛,自然是为青麟阁的姑娘非同寻常、艳压群芳。

沈寂自打十五岁开始就混迹风月场,对於青麟阁这些花样早就了然於心,没什麽新鲜感,可三皇子萧琪从未听说过,兴趣自然浓烈起来。

沈寂瞧他那副兴致勃勃的模样,琢磨了片刻,抬手搭着他的肩膀就将人搂了过来,一边掂着手里的绣球一边对红霜说道:「老规矩就成。」

红霜一听,面上露了几分惊讶,这沈小公子是要浪子回头了?每年开斋沈小公子必然是最为活跃的那个,这会倒反常了。

不过这样的反常红霜并没有在意,若是天天吃山珍海味也总有吃够的时候。

萧琪被沈寂架着往雅间里走,抬手往他手里的绣球上指了指问道:「书华,你似乎对这个没什麽兴趣?」

「三……元景,这有什麽好新鲜的,说是花魁选恩客,还不都只是个名头罢了,那姑娘也不傻,难不成还要选成穷书生不成?」

萧琪听後也觉得有点道理,但这些於他毕竟都是头一次见,仍不死心的继续说道:「不如一会咱们去看看?」

沈寂表现得这般了无生趣就是怕萧琪来了兴趣,这里是什麽地方?他一个皇子要在这里有了什麽闪失,整个定北侯府也不够赔的。

再说他平日再怎麽胡闹,也都是因为府里就他一个人,父兄都不在京中,若真被人发现他带着三皇子胡闹,不说父亲和大哥要怎麽收拾自己,就连皇上也不会轻易饶了他的。

想着这些沈寂就觉得头疼,暗骂自己怎麽就招惹上萧琪这个麻烦了。

麻烦本人并不觉得自己是个麻烦,顺手将沈寂手里的绣球接过来,大有一副要施展拳脚的架势。

沈寂的舌尖舔了舔尖锐的虎牙,突然一拍脑门计从心起,将绣球从萧琪手中拿了回来,挑眉一脸邪笑的看着他,「她们有什麽好看的,你若无聊,咱们找别的乐子便是。」

萧琪比沈寂还要贪玩,奈何胆子小,却架不住别人撺掇自己,在宫里天天只能斗蛐蛐,听听乐姬们弹琵琶唱曲的,甚是无聊。可沈寂与他不同,沈寂是个能翻出花来的风流公子,那些风流韵事传遍大凉城,他既然说是找乐子,那就一定是找乐子。

「你说,可有什麽妙法?」

「这样吧,一会咱们就坐在窗前,闭着眼将这绣球抛去青麟阁外头,若是砸到的是个男子那便赏他些银两,若是砸到的是位女子……」

沈寂话音一顿,眉眼弯了起来,冲着萧琪挤眉弄眼。

萧琪面色微变,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样,应和着沈寂表情跟着坏笑起来,「咦!看不出来书华你竟然……竟然如此风流!」

「想什麽呢?若是砸到位女子便买回去做个婢女如何?」沈寂摆了摆手,神情揶揄的笑骂萧琪看着胆小单纯,竟还敢藏着这些心思。

萧琪被说中心事闹个大红脸,嘴上逞强道:「要不是父皇留我在宫里,我也早到了开府的年纪,你像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不知道翻过多少红帐、惹哭多少美人儿了,少在这里取笑我!」

皇上重视萧琪,可也正是因为重视,所以沈寂才不敢带着他胡闹,也不敢拒绝他什麽。好在萧琪这个人没什麽心机,两个人也曾同窗几年,打打闹闹,倒也称得上是好友。

「行了,别和我诉委屈了,不是说已经在给你选妃了吗?一旦定下来你不想出宫也由不得你了。」说完他就将绣球递过去,「喏,给你,你先抛。」

萧琪对和沈寂之间发生的事从来不过心,刚想伸手接他递过来的绣球,又觉得自己先抛有些别扭,活像是要嫁人的姑娘似的。

「你先来。」萧琪说。

沈寂就像是萧琪肚子里的蛔虫,一瞧他这副模样就知道心里在琢磨什麽,「啧,罢了,我先来就我先来。」

沈寂话音刚落,绣球就已直直飞向窗外,萧琪立刻探着身子往下看,反观抛绣球的沈寂却是不慌不忙的吃起酒来。

萧琪大半身子都探在窗外,嘴里嚷着要他过来看,「书华,好身手,你快来看!」

沈寂一听这话有些讶异,难不成真砸到人了?

他侧了侧身子,视线从窗子里飘出去的时候,就看到有两个女子满脸怒气的立在楼下。

看清楼下立着的人,沈寂的脸色微变,另一个女子他虽不认得,但凤相的女儿凤澜他却是认得的。

「坏事了!」沈寂丢下这句话後,直接从楼上飞身跃了下去。

萧琪不会功夫,站在窗前张了张嘴,叹了口气快步走了出去。

凤澜显然没有认出来楼上的人是谁,直到这人从天而降落到自己面前,顿时惊得捂住了嘴,「怎麽是你?」

「你和他认识?」

问话的是魏丛愉,方才她与凤澜两人正说笑着,谁料到突然祸从天降,要不是她反应快将那绣球接住,只怕要吓坏凤澜,也多亏只是个绣球,没什麽杀伤力。

凤澜点点头,冲着沈寂屈了屈膝说道:「凤澜见过沈小公子。」

闻言,魏丛愉的视线立马锁定在沈寂身上—— 沈小公子?那不是就是日後袭爵定北侯的沈寂吗?

可是她印象中的沈寂是个骁勇善战、冷漠至极的人,她虽未亲眼见过本尊,却曾听自己的兄长提及过,两人曾经有过同袍之谊,兄长对沈寂这个人十分赞赏。

眼前这个沈寂……即便不是如前世传闻中那般,也不该是这副放浪形骸的风流模样。

沈寂脸皮厚,被一个姑娘这般盯着也不害臊,反而大大方方的也打量起对方来。

两人就这样带着探究和考量的互相看着对方,片刻後,沈寂就发现这姑娘看他的眼神里怎麽看都是不屑、失望。他暗暗回忆一下,确实没有轻薄过这位姑娘,她何以如此看他?

「原来绣球是被这位姑娘接到了。」萧琪从青麟阁里出来,走到沈寂身後打量着凤澜和魏丛愉。

「三—— 」

「凤澜!」

萧琪并不认得凤澜是谁,但凤澜是见过三皇子的,刚想打招呼就被沈寂打断。

凤澜看了他一眼,明白外面人多口杂,便不再出声。

「你认得我?」萧琪听出方才凤澜怎麽叫他的,有些不解的望向沈寂。

「元景,这是凤相府里的三小姐,凤澜。」沈寂说道,视线一转投到魏丛愉时停了下来,「这位姑娘是?」

「回沈小公子的话,这位是魏将军府的大小姐,常年不在京中所以并不认得沈小公子和……这位公子。」

「阿愉,这位是沈小公子,方才同你说过的,另一位公子是……」凤澜贴近魏丛愉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明了萧琪的身分。

魏丛愉看着手里的绣球,又顺着萧琪出来的方向看了看,青麟阁三个大字的描金牌匾挂在那里,周围挂满彩色的灯笼,里面进进出出的皆是男子和浓妆艳抹出来送客的姑娘们。

她就是再迟钝也猜得出这是什麽地方,这沈寂自己胡闹也就罢了,竟然敢带三皇子来这样荒唐之处,她突然就对沈寂有些失望,於是声音清冷道:「魏丛愉见过两位公子。」

在沈寂看来,魏丛愉的种种反应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确实是行为有失。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咱们移步吧。」青麟阁边上就是一间茶楼,沈寂做了个请的动作,侧身给魏丛愉和凤澜让了让。

魏丛愉本不想在他们身上耽搁,可是还有三皇子在,不得已点点头,率先拉着凤澜进了茶楼。

沈寂颇有些意外,他以为魏丛愉对自己的厌恶已然那般明显,定然不会应自己的邀约,所以他还在想若是被拒绝了要想什麽法子,才能让凤澜和这位魏小姐对今日之事闭口不提,这会看来倒是多此一举了。

几人落坐之後,萧琪才算是弄明白各人的身分。

「元景多谢魏大小姐的救命之恩,早先魏大小姐养病之时,二哥说不便打扰,元景才未去打扰,但却一直想寻个机会道谢,不承想竟在今日遇到了,当真有缘。」

萧琪说得诚恳,其他三个人只觉得有些尴尬,两个闺阁女子当街被三皇子和定北侯府的小公子在青楼外用绣球砸中,这怎麽听也不像是一段美谈,反而是怎麽也洗不白的绯色韵闻。

第三章 对二皇子的心思

魏丛愉自醒来以後,一直听身边的人说她救了两位皇子,她并未在意,只当是因为几位皇子都在场的缘故,可今日听萧琪这话,似乎不像她所想一般,且不说前世所救确实只有萧易一人,就连这一世她都清楚的记得那时萧易身边并无其他人。

既是如此,又何来她救了两位皇子这一说?

她抬手在左肩上碰了碰,动作轻微,冲着萧琪轻笑道:「三皇子不必如此客气,举手之劳的小事罢了,只是那日并未见到三皇子,实在不敢冒受言谢。」

闻言,萧琪有些诧异的看了魏丛愉一眼,解释道:「魏大小姐不知,那日原本是二哥有事寻我,可谁想五弟顽皮竟在宫里射箭,二哥见势不好才挡在了我的前头,所以魏大小姐虽是救了二哥,但也算是元景的救命恩人。」

「挡在你的前头?可我明明记得那时二皇子身边并没有人。」

萧琪一脸迷茫的看着魏丛愉,显然不知道为何会是这样的情况。

萧琪性情单纯,不会往深里想,但魏丛愉和沈寂两人都立刻察觉出来有些不对,脸色微变。当日沈寂并没有在场,对此事也都是听闻罢了,但魏丛愉当时就在那里,既然不是给萧琪挡箭,那萧易又是给谁挡的?

「敢问三皇子,当日二皇子是如何为您挡箭的?」魏丛愉问。

萧琪捏着扇子在头上敲了两下,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那日事发突然,二哥听到箭矢离弦的声音就将我护到身後,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二哥已经不在原地了,紧接着就是魏大小姐的出现。」

再往後的事自然不用再说,魏丛愉也是听到箭矢离弦的声音才往那边去的,可若按萧琪的说法判断,这箭离弦那麽久早该射中了,她即便赶过去也是晚了,为何还能替萧易挡下这一箭?

魏丛愉心生疑云还想再追问,沈寂先她一步开了口,将她的话打断,双手端着茶碗正色道:「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总之人没有事就好。今日之事是书华多有冒犯,还请两位小姐莫要见怪,书华以茶代酒给二位小姐赔不是了。」

「今日之事多有冒犯,实在是唐突。」萧琪也跟着沈寂一起端起茶,举到魏丛愉面前。

魏丛愉看了沈寂一眼,沈寂也刚好在看她,她原本对沈寂有些失望,可方才萧琪的话音一落,她就知道沈寂和她一样看出有什麽不妥,能瞧出这些细末之事的人怎麽可能是个只懂玩乐的纨裤。

片刻後,魏丛愉才端起面前的茶碗说道:「三皇子、沈小公子不必如此。」

魏丛愉不在意,凤澜自是好说话的,四个人呷了口茶都轻松不少。

「书华还有一事相求,希望今日之事只咱们四人知道便可,不要告知第五人。」

听了这话,魏丛愉立刻明白过来,沈寂这是生怕自己这点事被皇上听去,给定北侯府找麻烦,毕竟带着皇子去那种烟花之地,皇上若是知道了必然震怒。

「沈小公子放心,我和阿愉都不是多嘴之人,今日之事自然不会对外说。」凤澜说道。

得了凤澜的承诺沈寂犹觉不够,转头看向魏丛愉,「魏大小姐?」

「这是自然。」

得了两人的承诺,萧琪心口一宽,松了口气。

「我和凤澜还有事情,不多打扰了。」魏丛愉说着起身,在离沈寂咫尺的距离时,低声道:「沈小公子装傻装得久了,仔细真的傻了。」

沈寂只觉得一股香气扑鼻而来,魏丛愉低声说话时,一绺发尾正好擦在他脸颊上,无端有些旖旎,可这女子张嘴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忍不住皱眉。

在她离开後,他才想起那股香气是什麽味道,「原来是玲珑花的味道。」

「什麽花?」萧琪吸了吸鼻子,并未闻到什麽花香味。

「无事。」沈寂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也不知道突然想起什麽来,有些惋惜的说道:「这麽俊俏的模样,只可惜是个凶巴巴的性子,将来也不知道要哪个倒楣催的娶回去。」

萧琪诧异的看着沈寂,说道:「你这是怎麽了?怎麽还和个女子这般计较,再说魏大小姐人很好啊,一点也不骄矜做作。」

沈寂未再开口,摆了摆手示意萧琪不必再说。

被魏丛愉他们这麽一搅,沈寂的兴致也没了大半,萧琪惧怕再有什麽人认出自己也不敢再放肆,两人从茶楼里出来後就打道回定北侯府。

同样被坏了兴致的还有魏丛愉,方才沈寂故意将话头转开就是不想让她继续追问,以萧琪的心性,他未必能再想起什麽有用的事情,若是追问太多反而会让人起疑。

从前她性子急躁,可如今都是活过一世的人了,还有什麽等不得的。

「小姐,咱们该到回府的时候了。」春婵跟在她身後小声提醒道。

眼下也没什麽心情再逛下去,魏丛愉点着头说道:「咱们先把凤澜送回去。」

凤澜拉着她的胳膊推拒道:「不必,出府的时候就让马车在前面等着,我走过去便可,阿愉不必麻烦。」

凤澜不愿给别人添麻烦,她一向如此,魏丛愉也明白,「好,那你先回去吧。」

「嗯,改日再去找你,还有阿愉……」

「什麽?」

「其实,其实定北侯府的人很好的,沈小公子虽是言行有失,但心地并不算坏,也曾解救我於水火之中,所以阿愉切莫同沈小公子置气。」

「凤澜你……」

以凤澜的性子,若不是顶重要的人或事她都不会出言相劝,在凤府里生活如履薄冰,闲事莫理才能让她活得更舒心些,可如今她却来劝自己不要同沈寂置气。

她从前竟不知凤澜喜欢的是沈寂!

大概魏丛愉的反应太过明显,反倒让凤澜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丢下一句「你莫要乱想,不是你所想的那般」後就转身离开。


「老爷,你瞧瞧这两身衣服如何?」易芳华素手一指,她身边的丫鬟玉露立刻将衣物捧到魏建生面前的案上放了下来。

魏建生哪里懂这些女儿家的玩意,只瞧着颜色鲜亮适合年纪轻轻的人穿,客气的回应道:「这些事情夫人做主便好。」

听了他这话,易芳华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自从她成了继室,两人就一直相敬如宾,生下嫣儿後才有所缓和,可夫妻两人像这般礼遇便是没有什麽感情,她自己又何尝不知,若非当年魏老夫人执意要他纳个妾室开枝散叶,自己大概也没有这样的福气可以嫁到魏家来。

正当两人无话可说时,金枝端着茶打帘进来,放好茶後才说道:「老爷、夫人,大小姐回来了,正往咱们这处来。」

魏建生今早才叮嘱过魏丛愉要守规矩,晚膳没回来用也就罢了,府里的长辈之前可都在等着,但听到她刚回府就直奔这里来,这才缓了缓情绪。

「金枝,你去传话给大小姐说她累了便不用折腾过来了,也不知道这个时辰用了晚膳没有,派人去问一问,就说厨房里的火还燃着。」

正说话间,秋月就打着帘子将魏丛愉让进来。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今日路上耽搁回来晚了,还请父亲母亲莫怪。」

易芳华冲着她招了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又让玉露给她备了茶。

「在外头可曾用膳了?」

「用过了。」魏丛愉笑了笑,只是面色露着疲惫。

易芳华点点头道:「看你这孩子怎麽脸色这样不好,可是累了?」

魏丛愉确实觉得有些疲惫,只是这累并非身体上的,而是她有许多事情琢磨的不明白,有些伤神罢了,「无妨,母亲不必担忧。」

「你自己瞧瞧这两身衣服可喜欢?你刚回来,好多东西都没有现成的,这些准备得仓促,等过几日还有更好的送过来,你先将就着。」

易芳华叫人将衣服拿到魏丛愉面前,魏丛愉抬手翻看了两下,这衣服的料子看着比魏嫣今日穿的那身还要好,颜色也更艳丽些,易芳华一向在这些事情上格外用心,让人挑不出什麽错处来,从前便是如此。

魏丛愉笑着将那身姜黄色的衣裳往自己身上比了比,说道:「母亲做主自然是极好的,我很喜欢。」

魏建生本想当着易芳华的面训斥她几句,可如今瞧她这样子哪里还舍得。他犹豫了一下道:「累了就早些休息去吧,下回不可这麽晚回府,惹得你母亲担忧。」

「女儿知道了,那女儿就先告退了。」

易芳华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将金枝打发了去送魏丛愉,「老爷,阿愉年少顽皮,难得出去玩一趟,若是真的累了就让她先休息吧。」

她哪里不明白,魏建生冷着张脸对魏丛愉还不是做给自己看。

魏建生到底还是心疼魏丛愉的,回京述职後便要长久留在京中,想着阿愉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若是传出对继母不尊总是对她有所影响,这会见她劝说,借坡下驴的点了点头道:「夫人宽厚。」

「老爷,妾身还有一事想问问老爷的意思。」

「何事?」

「阿愉和嫣儿的年纪都不小了,老爷如今再不能任由阿愉胡闹下去,从前老爷为她身子着想,日日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可如今回了京城该是收收心性的时候了。」

易芳华的话正说中魏建生的心,「不知夫人有什麽好法子?」

「女人家一生只求能嫁个好人家便是最大的福气了,妾身瞧着前两日二皇子总往咱们府里跑,那神情想来是错不了。」

易芳华端起茶杯,用茶盖撇着茶叶。

魏建生见她提及二皇子不免多想了些,面色不豫却也没有说什麽。

易芳华见老爷半晌没有说话,将茶搁在桌上,话头一转,「妾身不懂朝政,只是觉得若是阿愉或者嫣儿,将来能嫁个好人家对咱们府里多少也是有些裨益的。」

「夫人所言皆是为府里着想,只是阿愉这性子实在不适合嫁到规矩太多的人家。虽说女嫁高、男娶低,但咱们没有那多麽的门第观念,只要阿愉喜欢,能对阿愉好,门楣低一些也不妨事。」

听到这话,易芳华心里踏实起来。只要老爷没有让二皇子娶魏丛愉的心思,那她的嫣儿就还是有希望的。

「阿愉是咱们都放在手里疼的嫡出小姐,自然是要依着她的心意来,嫣儿比不得,妾身倒是希望她若能嫁个好人家,将来能为老爷分忧尽一尽她的孝道。」

魏建生虽疼魏嫣不像魏丛愉那般多,但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自己的孩子哪里有不疼的道理,听到易芳华如此说,倒是生出些愧疚来。

「嫣儿和阿愉都是一样的,都是这府里的嫡出小姐,夫人莫要再如此说,至於嫣儿的婚事也看她个人的意愿,魏府不需要用女儿来换取前程。」

「是妾身考虑不周了,阿愉从小没了母亲,又常年不在妾身身边照顾,难免粗枝大叶些,妾身想着,过两日阿愉要进宫给皇上谢恩,不要失了礼数才好。」

「嗯,需要注意些什麽你直接同阿愉说便好,母女俩没有隔心的话,阿愉虽非你亲生,但对你一直都是尊敬的。」魏建生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这府里有你,我很放心,时辰不早了,你也先安置了吧,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易芳华心头一热,急忙起身关切道:「老爷莫要熬得太晚。」


魏丛愉在家里憋闷了两日,直到进宫给皇上谢恩那天才早早收拾妥当,守着规矩先去给易芳华请安。

她到的时候易芳华刚刚收拾好,魏嫣扶着她从内室里走出来,看到魏丛愉时脸上带着笑意。

「阿愉今日起得倒早,原想着让嫣儿去叫你,你倒自己先来了。」

魏丛愉这两日虽没有出院子,但起的并不晚,每日晨起都要练功,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只是易芳华她们不知罢了。

魏丛愉也懒得解释什麽,恭敬的说道:「今日进宫,女儿不敢懒怠,不知母亲还有什麽要叮嘱女儿的,若是无事,女儿便要准备进宫了。」

易芳华皱了皱眉,看了她一眼,声音冷了下来,说话也不似方才那般热络,「倒也没什麽大事,只是你久不在京中,许多规矩都不熟悉,今日进宫就让嫣儿陪着你去吧。」

魏丛愉这才抬眼看了看易芳华身後站着的魏嫣,她长得十分温婉端庄,加上从小就在京里长大,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官家小姐,同自己站在一处时就更显得格外出众。

她不是不知道这对母女的那点心思,若魏嫣喜欢的是旁人,她不仅不会干涉,如果对方真的是个好人家,她也会帮着撮合,可萧易是什麽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

上辈子萧易就没有看上魏嫣,这辈子即便看上她,那也不过是走了自己的老路,只会害了整个魏家,最後也害了自己。

魏丛愉叹了口气,「此事母亲决定便好,只是有些话女儿还是想说在前头,父亲并不希望魏家的女儿嫁入皇室,二皇子虽不是最得宠的皇子,却是年纪最长的,所以他的婚事皇上未必轻易许出,也不是谁想嫁就能嫁的。」

「魏丛愉你……」魏嫣面色一僵,因被魏丛愉下了脸面,又急又羞指着她气得直跺脚。

易芳华到底比魏嫣想得多一些,她知道老爷并不愿意,今日又见魏丛愉这麽说,心里也有些打鼓。

可是一想到魏嫣的後半辈子,易芳华定了定心,无视魏丛愉那些话,板着脸呵斥道:「阿愉,母亲从来没同你大声说过话,但你今日这话实在有些失了分寸,嫣儿怎麽说也是你的妹妹,她若嫁的好,将来也可以帮衬你一把。」

听了这话,魏丛愉就知道这两人不会轻易甘休,她原也不愿意多管她们的闲事,只是……目光落在魏嫣的脸上,看着她那副未语含羞又受着委屈的模样,就想起上辈子的她来。

她不知道魏嫣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喜欢上萧易的,只依稀记得有一年的秋日,秋高气爽,落叶缤纷,她与萧易刚从郊外骑马回来,刚进府就看到魏嫣那张娇俏的小脸因在冷风里吹得久了有些发红,见到她和萧易回来时立刻乖巧的迎上前来。

那时,她还以为魏嫣迎的是自己,直到她慢慢发现只要有萧易在的地方,魏嫣就会出现,每每都红着俏脸,怯生生的跟在萧易身後叫着弥生哥哥。

後来,她和萧易的婚事定了下来,魏嫣眼见着希望变成失望,才彻底与自己撕破脸,甚至在她大婚前还曾偷偷跑到萧易府里,做尽了让魏府丢尽颜面的事。

最後,萧易亲自下令将她送到军营里去做军妓,从头到尾也不曾多分给她半个眼神……

往事历历在目,魏丛愉前世对魏嫣的那些怨,也不过是因为夫君被自己的妹妹觊觎不能接受罢了。

她伸出手将魏嫣拉过来。

「做什麽?」魏嫣不情愿的被她拉到身边来,气鼓鼓地问道。

「罢了,嫣儿,你就一定非要嫁给萧易吗?这世间大好男儿多的是,你若喜欢别人,父亲一定都会依着你的。」

魏嫣抿了抿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带着魏嫣到皇宫时,刚下马车,魏丛愉便看到萧易站在宫门口。

萧易见到她,迈着步子走到近前,温声说道:「听闻今日魏大小姐进宫来见父皇,我恰好也要进宫,便在这里等候。」

魏丛愉冷着脸,屈膝道:「魏丛愉见过二皇子,天气炎热,二皇子实在不必候在这里。」

魏嫣下了马车便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二皇子,忍不住上前请安道:「魏嫣见过二皇子。」

萧易待人温和,即便他心里并不喜欢这个人也不会表露在面上,特别是对待一个姑娘家,所以见到魏嫣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温煦的笑了笑,「许久不见二小姐了,近来可安好?」

魏嫣温婉娇羞,回话时语气带了几分上扬的尾音,「一切都好。」

萧易点点头,将视线又落到魏丛愉身上,「不知魏大小姐的伤可都好了?若是留下什麽病根,那便是弥生的罪过,怕是一世也不能安心。」

萧易长得俊朗,眼若星河,眉似远山,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儒雅温煦,只是这样温和的人,蕴着笑意的眼底却隐藏着锋利。

这样的锋利来自本能,也是多年谨慎小心磨练出来的,犹如颜色艳丽的曼陀罗,看着迷人却带着毒。

魏丛愉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了一瞬就转开了,压抑着心底的恶心与愤怒冷笑一声,「不劳二皇子惦念,那日我也并非有意为二皇子挡箭,换作任何一个人,我都会如此。」

所以你也不必自做多情。

魏丛愉绝情凉薄的话没有说出来,但萧易却已经知晓她的意思。他扯了扯嘴角,依旧保持着千年不变的笑容,并未觉得尴尬,只是实在不能理解,为何魏丛愉每每见到自己,都是一副恨之入骨的模样。

「大姊,时间不早了,咱们快些进宫吧。」

魏嫣见两人之间气氛不睦,一时有些摸不着头绪,瞧着魏丛愉的样子是打心里不待见二皇子,她虽然心里踏实些,又怕魏丛愉真的得罪二皇子。

好在萧易似乎并没有在意,率先迈开步子,引着她们二人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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