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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დ资讯] 浅雪《陪嫁丫鬟想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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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8 11:59: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浅雪《陪嫁丫鬟想拔刀》

{出版日期}2021/12/08

{内容简介}

武力超群小丫鬟VS.腹黑霸道俊王爷,
一段从「看你就讨厌」开始的关系,
最终却变心心相印!

身为备受宠爱的皇子,储君呼声最高的齐王,
照理来说,楚连城想左拥右抱不是梦,
然而他偏偏只追求一个能让他心动的女子──
那个叫金秋的小丫头,就是他寻觅多年的人,
那一天,他意外看见她出手俐落地解决两名刺客,
把她家娇柔的小姐护得妥妥当当,
整个人气质飒爽冷冽又强悍,叫他无法不惊艳,
如今她家小姐分明心有所属,却因家世被陛下赐婚於他,
不得不嫁进门来当个挂名王妃,还带着她陪嫁,
这岂不是天赐良机,让他能名正言顺博取她芳心……




第一章 杀手重生成民女

清晨,天色刚刚亮起一丝光明,金秋就听见父母起来了。

那一夜丧命齐王府,她以为一切都彻底结束了,可是没想到她居然再次睁开眼,却成为了别人!

她再也不是无影山的刺客阿金,而是京城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金秋。

「姊,你又发什麽呆?怎麽病了一场整个人变得傻乎乎的?娘叫你好几声了你没听见吗?」八岁的弟弟金元跑进她房间皱着眉头看着她,「金秋!娘叫你吃饭呢,回魂啦!」

「我听见了。」金秋穿好鞋站起来,看着弟弟恍惚了片刻,前世她没有家人,现在突然有了一个家,让她既欢喜又矛盾。

无声的笑了一下,她拿起梳子梳了头,这才和金元一起出来,随意去洗了把脸便进了厨房帮忙端饭。

方玉梅看着最近明显不大对劲的女儿,扯起嘴角笑了笑说:「昨日里东家赏了一些碎肉,我一早做了肉饼,一会儿你多吃两个,好好补补身子,瞧你病了一场人都瘦了好些。」

金秋到这个家也十来天了,虽不能很快同他们亲近起来,可看着眼前人朝她温柔的笑,她心中顿时一片柔软,点了点头笑着低声说:「多谢娘……」

方玉梅笑笑,女儿生病发烧了几天,好不容易好了,却不爱说话,天天坐着发呆,她急得要死,还以为好好的女儿烧成傻子了,这几日逗着她多说了些话,不见她有傻气这才放了心。

「一会儿你吃完饭,把肉饼和篮子里的鸡蛋拿去给你大姊,她刚小产完身子虚,你去瞧瞧她,在那儿多待一会儿,那老婆子刻薄不肯好生照顾你大姊,你去帮你大姊洗洗衣裳,收拾收拾屋子。」

金秋点头,「知道了。」

吃完饭後,她在家收拾锅碗,父亲母亲同时出门,弟弟自个儿去巷子里的学堂读书。

这个家,父亲帮着一些富人家打理花园,母亲则去帮厨,他们一个月的工钱连一两银子都不足。在京城里生活,一家人吃穿就指望这点银子,奶奶年迈还常常要看病吃药,日子过的很是有些艰难。

金秋收拾妥当後看着篮子里的十颗鸡蛋和六个肉饼,无声的叹了口气,家里就两只母鸡下蛋,就这十颗鸡蛋都攒了好几天,早饭时金元还嘀咕好一阵子都没吃蛋了,被爹骂了两句不懂事,毕竟为了给大姊送鸡蛋补身子,最近鸡蛋连奶奶都没得吃,怎麽轮得到他?

不过这个家真的是太穷了……她得想办法上哪儿弄点银子回来啊,好歹要让家里人不缺肉和蛋吃。

一边想着,她一边走出家门,路上,她看着街道上来往的过客,繁华的一切,恍若隔世一般,总觉得融不进这一切。

她死的时候,是燕国天和二十五年,齐王已经战功赫赫回朝封王,重生醒来却是天和十八年,此时的她十岁,齐王也才十五六岁,正跟着几位将军远在边疆。

不过……都过去了,上一世的事情,她和阿布的死,不过是这世间的规律罢了,胜者生,败者死,所以也没什麽好不甘心的。

为上一世的自己和阿布之死报仇?

她并不想,这辈子她只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她们和大姊一家都住在竹子街,在京城里算是贫民住的街道,所以没多久就到了大姊家门口,她抬手敲了敲陈旧的木门,片刻後里头传来大姊的声音——

「谁呀?」

「大姊,是我。」

片刻後门开了,金秋抬眼看见眼前的女子吓了一大跳,愣了一下才张口问:「大姊,你这是怎麽了?」

记忆里的金夏容貌姣好,算一算如今不过才十七岁的年纪,可金秋看着此刻的她,一身暗红色的旧布袄裙,脸色发黄眼底黑青,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保养好身子的样子,再看看她此刻还系着围裙,围裙上还有水迹,一看就知道刚才肯定在洗衣服!

金秋拥有原主的记忆,看见自从大伯父去世,大伯母改嫁後,金家人捧在手心的从姊小产了却还被人如此刻薄,心底已然有了怒气,脸色也难看了几分,皱着眉问她,「大姊,你脸色差得很,是没睡好吃好?身子不舒坦了?还是那老婆子又欺负你了?」

金夏见妹妹瞧出了些端倪,眼眶骤然发烫,却急忙低头遮掩着笑,将她拉进院子里来,「没有,身子没有不舒坦,就是昨夜里翻来覆去没睡好。」

金秋将篮子递给她,顺势拿出一个肉饼给她,「赶紧吃,娘一早做的,还热着呢。」

金夏低着头接过肉饼,背过身悄悄擦了擦眼角,将篮子放在台阶边後转过身刚想说什麽,就见小妹直直的盯着地上满满一盆的衣裳,她心顿时一跳,就听见小妹开口了——

「那老婆子居然把全家人的脏衣裳都丢给你洗?你还在小月子里呢!她也太不是东西了吧。」金秋回头看着大姊又问:「那混蛋呢?老婆子这麽欺负你,他都不管吗?」

金夏立即放下肉饼过来拉着她的手臂朝她直摇头,「别一口一个老婆子混蛋的,被人听见不好,不过是些衣裳,我洗了就是了,不碍事儿的……」

金秋紧紧皱眉,「你还在小月子里怎麽能碰水?更何况如今已经初冬了,水冰凉刺骨,这麽给他们洗衣裳,你身子怎麽受得了?」她说着一把将她的围裙扯下来扔在地上,「既然这混蛋家里不愿意照顾你,那你就跟我回家去,别在这儿受欺负了!」

金夏急得掉眼泪,使劲的摇头,「小妹你别闹了,不过都是些小事我忍忍就是了,还在月子里的女人怎麽能回娘家住呢?会给娘家带去晦气的!」

「我不信这些!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在这儿受欺负!」

从姊才十七岁的年纪,如花似玉的容貌,就因为嫁错了人,受了委屈折辱,明明有一肚子的苦水也强行往自己肚子里咽,对娘家人都不敢说,就是怕带累娘家名声,更不想叫家里人担心才这般隐忍。

前世,她虽活在刀尖血光里,也受伤也流泪,可总有松口气,靠在树下悠然饮酒的时光,如今看着从姊年纪轻轻却难掩沧桑,困在这个院子里,守着一家子禽兽不如的东西,将终生不得自由,她心中不禁悲愤又郁闷。

金夏擦擦眼泪朝金秋安抚的笑。

见她那麽为难,金秋无奈叹口气拉着她进屋,「那你进屋躺着,这些脏东西我来洗。」

金夏含泪笑着戳戳她脑门,「小丫头,年纪渐长,脾气也越来越大了你……」

两人正要往屋里去,门口处传来张同不耐烦的声音,「吵什麽吵,吵得大爷连个觉都睡不好!」

这一刻金秋明显感觉到大姊身子猛然一颤,像是惊弓之鸟一样,她眉头顿时紧皱,抬眼看向不远处那个混蛋姊夫,抿唇不语。

金夏小心翼翼的朝张同笑笑,「相公,不是旁人,是小妹给我送鸡蛋来了。」

张同一身灰色衣裳,双手环胸吊儿郎当的靠在门口处,平平无奇的脸上,那双眼鄙夷的看了看金秋,口气嘲弄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妹来了,还送了鸡蛋来呀,你说你家里都够不容易了,还送东西来真是为难你们了……」

他说着从屋里出来,走到台阶处弯腰将那篮子提起来了,掀开布一看只十颗鸡蛋顿时噗嗤一声笑了,轻蔑的看着金秋。

「我说小妹啊,就这十颗鸡蛋还值得你专门跑一趟,姊夫家不是买不起。」说着,他将篮子放在地上,却故意放在台阶边,他一松手整个篮子就从台阶上滚了下来,登时篮子里的鸡蛋、肉饼,全都滚出来碎烂一地!

「哎呀,鸡蛋……」金夏立即弯腰去捡,可鸡蛋碎完了,肉饼也沾了灰,她心疼得直掉泪,看了看张同,咬着唇硬是不敢说什麽。

张同却对着金秋呵呵直笑,「不好意思啊小妹,实在是手滑了!」

金秋冷冷的盯着他,满面阴沉,「你明明就是故意的,当我瞎了吗?」

张同翻了翻白眼,不屑一顾,「小妹小小年纪,看花眼也是有的,姊夫不跟你计较。」

金秋眯了眯眼瞳,垂在身侧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手真的很痒,真的很想杀人啊!

张同懒得理会小丫头,双手背在身後走下台阶,见着金夏含泪将地上的肉饼捡起来又放在篮子里,满眼嫌弃的一脚将篮子踢得远远的,怒吼道:「什麽猪食也要捡?滚开!少挡大爷的道!」

在小妹面前,这个畜生居然越来越肆无忌惮,那可是叔叔婶婶他们省下来的口粮,他却说是猪食……金夏纵然懦弱了些,此刻被逼急了,也生出一股勇气,站起来就朝张同哭喊,「那是婶婶亲手给我做的!你不吃我吃,你凭什麽踢!」

张同见妻子竟然敢当着旁人的面跟他顶嘴,落他身为男人的威风,抬手毫不犹豫一个巴掌甩过去,啪的一声脆响,金夏嘴角都被打出了血,整个人一下子跌在地上!

「凭什麽?就凭这个家是大爷我做主!哼,下次若还敢跟我顶嘴,打断你的腿!」

金夏跌坐在地上哭着,嘴角的血刺痛了金秋的双眼。

大姊这般挨打,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你这个混蛋!」她看着张同得意离去的背影,拳头慢慢握起,瞳孔一缩,抬脚便踹了过去!

金秋想起当年她在无影山,山主训练他们时,说过的那些话——

不听话的,想逃跑的,就打。打一次还倔强的,还想逃的,还不服的,继续打。一次比一次打得狠,一次比一次打得痛,早晚,能打老实了。

现在她是有正经户籍的平民,杀人是不行,可教训一下禽兽畜生,她还是敢的,也好叫这畜生明白,她大姊不是没娘家人撑腰,更不是他能随意欺负,想打便打的!

「啊!」张同背後惨遭一脚重踹,整个人措不及防狠狠的摔了下去,霎时摔了个狗吃屎,他大叫着,脸蹭到了地上的碎石子,传来火辣辣的痛,血珠都冒出来了,半个身子更是摔得痛麻,龇牙咧嘴睁眼一瞧,就见那十岁的小丫头冷着一双眼紧抿着唇盯着他,他怒声大叫着,「死丫头你疯了!你敢踹我,信不信我弄死你!」

金秋将辫子往肩後一甩,弯腰捞起墙角的砖头,缓缓走到他身前,勾唇朝他森然一冷笑,什麽话也不说便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砖狠狠砸了下去!

「啊!」

砖块拍下去砸到张同手上那一刻,金秋好似听见了嘎崩一声轻响,张同那只被砸到的手,好像有一根手指头诡异的伸不直……

她目光停了片刻,挑眉默不作声的将砖扔在了一旁,缓缓的站起身来。

「啊……我的手啊……」张同凄惨的大叫着,连呼吸都是痛的,他抓着那只断了手指的手,死了娘一样的朝着金秋大吼大叫,「死丫头!你把我手指头砸断了!老子要杀了你!」

「那你来杀啊,我就在这儿站着呢!」金秋冷笑着,「不过是断了一根手指而已,又不是断了你一条手臂,瞧你那死了娘的样子,还是不是男人?不是说要把我大姊的腿打断吗?你站起来打呀,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有没有那个胆子!」

张同龇牙咧嘴怒瞪着金秋,想不通平时看着这个小丫头倒也不像是个胆大的,今天怎麽就突然疯了,竟然敢拿砖头把他手指头砸断,可看她那股狠劲,他一时居然不敢动。

金夏已经彻底吓傻了,她张大了嘴巴,恐惧的看着张同被妹妹砸断的手指,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回过神来後一把将金秋拽到身前,害怕的压低声音哭着说:「小妹!你今日是怎麽了,你胆子怎麽能这麽大?你居然敢去打他,这下他手指头断了,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下怎麽办?回头要怎麽和叔叔婶婶说啊……」

金秋安抚的对她笑,「大姊别怕,天没塌,不过一个混蛋,我打就打了。况且爹娘知道你在婆家过得不好也是总忧心念叨的,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进去收拾一下衣裳,先跟我回家。」

金夏摇头,眼泪哗哗往下流,「我不能回去,你走,你先回家,我跟他赔罪,求他原谅……」

「大姊!你别傻了!」金秋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傻姑娘,紧紧攥着她的手,「你心里明明知道你就算跪下去跟他磕头,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留在这里受他们折磨,他不是良人,他娘更不是好东西,你信不信我前脚走,他後脚能打死你?所以我不会再让你留在这里被他们欺负的,你赶紧进屋收拾衣裳跟我回去!」

金秋推着金夏让她进屋去,金夏看着张同在一旁咒骂不止,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们的那个样子,咬了咬牙决定回去先跟叔叔婶婶商量了再说。

她的确不能留在这里,要不然等那老婆子回来她真能被打死。

张同见状更是怒不可遏,「小贱人,你以为走了就没事了吗?我这手指绝不是白白断的!你给我等着,等我娘回来,定要你全家给我磕头赔罪!」

金秋冷冷睨着他,「张同,你还要不要脸?你多大的人了,有点屁事就等着你娘给你撑腰,你还没断奶吗?」

「我……你……」张同气得跳起来就想打过来,可猛然一动,手痛得撕心裂肺,脸都扭曲了,只得在那里骂,「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金秋冷嗤了声,回头拉着收拾好的大姊就走。

张同抱着手看着跨出门槛的姊妹两个,大吼道:「金夏你这个贱人,今儿你要是走了,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

刚刚张同又是喊又是骂的,早就引来了街坊围在外头看热闹,金夏看见门外站了这麽多人,因为张同的话议论纷纷,又是气又是羞,哭得抬不起头来,金秋却眉头一皱,弯腰从地上捡起拳头大一个石头,转身就砸了过去!

石头直直飞过去,砰一下砸到了张同不停咒骂的嘴上,只听他又一声惨叫,人又被砸倒在地了,满嘴都是血。

金夏见状更是慌张害怕,急忙就要拉着金秋赶紧离开,金秋却一脚踏在张家门槛上,朝着里头的张同冷笑道:「就你家这个畜生窝,赶明儿就是你跪着叫我大姊祖奶奶,她也不会再入你家门半步,免得脏了脚!」

围观的人看着平日里文文静静的金家两姊妹,今日又是打人又是裹包袱的真走了,像是要和张家断了关系,又看着张家院子里张同被砸掉了一颗门牙,满嘴血沫倒地哀号的模样,纷纷啧啧称奇,更有不少人私下议论,张同这是报应不爽,活该被揍。


回家路上,金夏的眼泪就没断过,金秋则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路走到一半,金秋突然停下,哎呀叫了一声,吓得金夏脸都变了,颤着声儿问:「又怎麽了……你别吓我……」

金秋愣了一下,低声笑起来,「鸡蛋篮子忘在那混蛋家里了……」

金夏气得一跺脚,「都什麽时候还惦记鸡蛋篮子,事儿大了你知不知道!」

金秋笑着安抚大姊,「别怕别怕,事儿闹大了更好,趁此机会跟那畜生和离,就凭大姊的容貌,还害怕将来寻不到个老实可靠的姊夫吗?」

和离……成婚一年来,张同母子看不起她家穷,她在张家没少挨打受委屈。金夏作梦都想跟张同和离,只是一直不敢说出口,怕叔叔婶婶为难。

如今听妹妹这麽一说,金夏的心再次激烈跳了起来,眼神也多了几分希冀,只是她很了解张家母子,担忧依然存在,她紧紧握着金秋的手,「小妹……跟张家和离,先不说奶奶和叔叔婶婶答不答应,单单你打了张同,那老婆子肯定会揪着不放,和离怕是不容易……」

金秋看着大姊眼神,知道她怕是早就受够了在张家的生活,就拍拍她的手,对她潇洒一笑,「大姊放心,不管再难,这一次家里人都不会再让你回张家受罪了。和离,一定能成!」只是大姊的担心也没错,她今日行事冲动鲁莽了些,回头免不了被爹娘训斥,不过这都不重要,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张家会出什麽招,肯不肯写下和离书……

片刻後金秋就甩了甩头,其实这些事都不需太多担心,毕竟就张同那个欺软怕硬的废物,若真不肯写,到时候拿把菜刀横在他脖子上看他还敢不写!

反正只是不能杀人,真惹急了她,偷偷的把人打残打傻,毒哑毒聋那还不是小事一桩……不过这些法子到底不够正派,不到逼不得已,还是稳妥点吧,毕竟,她已经不是杀手阿金了,行事别想再肆无忌惮了。

回到家,姊妹俩就见到坐在院里晒太阳的金家老太太。

看着相偕回来的两姊妹,老大哭得眼睛肿着,老小瞪着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金老太太就问:「小夏不是还在坐小月子吗?怎地哭着回来了?」

金夏闻言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掉,坐下来趴在了老太太腿上呜呜哭,金秋却眯眼一笑说:「没事儿奶奶,我不过是打断了那张同的手指而已,小事一桩。」

金老太太一听差点惊得跳起来,把老骨头都颠散了,声儿都变了,「你说啥?」



天黑了,院门外头吵闹叫骂了大半天的张家母子也回去了,清冷的月色笼罩了下来。

金家一家人围在饭桌前,除了金秋和金元外,其他人皆是一脸愁容,特别是金老太太。

她手里的拐杖在地上无奈的敲了敲,叹口气说:「这下可怎麽办,小秋砸断了张同手指头不说,还砸掉了人家一颗门牙,且不说小夏以後还回不回去过日子,单就张家要的三十两医药钱,咱家上哪儿去弄啊?」

金秋嗤之以鼻,「奶奶,就他那种畜生的门牙值三十两吗?」

金老太太的拐杖在地上敲得梆梆响,气得想去敲她脑袋,「那姓张的骨头断了牙掉了,就算他先对你大姊动手,可你也把人打得太狠了,就算是闹上公堂去,咱也捞不着什麽便宜!」

金大冬无奈的看了眼女儿和侄女儿,给了定论,「事已至此,多说已无用,就按小秋说的,趁此机会让小夏和张家和离。至於银子的事儿,我去寻里正说说好话,明日请里正去张家说和一番,看看能否少给些银子,咱家也着实没那麽多……」

他说完就踩着夜色出门去了。

方玉梅看着一直掉泪的侄女儿,拍拍她手,劝慰道:「小夏别担心,银子的事儿,咱们慢慢想办法……」

金夏呜呜的哭,「婶婶,我知道家里没多少钱,张家要三十两呢,把我卖了也卖不到三十两啊……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们……」

方玉梅心里虽然烦忧,可却还是安慰着她,「说什麽傻话呢,银子再给不起,叔婶就算是砸锅卖铁,也绝不会再叫你回去张家过苦日子了,不然怎麽对得起你爹的托付……」

坐在一旁的金秋低着头,心里无声的叹气,不就是三十两银子,又不是三万两,看把他们愁的,她有办法!


深夜,姊妹俩共睡一张床,金秋一直闭着眼等大姊彻底睡熟再去办重要的事儿,可谁知道大姊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没等到大姊睡着,她倒是先迷糊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浑浑噩噩之间好像听见一些细小的动静,一睁开眼,就看见昏暗的屋里,金夏居然在房梁上挂了绳子想要悬梁自尽!

「大姊!」金秋一个激灵惊醒,从床上光着脚跳了下去,一把将金夏从椅子上拽了下来,「你疯了吗?你居然想寻死?」

金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捂着嘴呜呜的哭起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知道咱家根本拿不出三十两银子,与其看着叔婶为了我为难奔走,不如我自己了结了算了……到时候,你们就把我的屍体抬去张家门口,他们眼看着把我逼死了,就不敢再逼着要银子了,家里也就不用再为难了……」

金秋气得心口疼,这个傻大姊!幸亏她警觉醒过来了,不然今夜可要出大事!

她明白对於穷苦人家来说三十两银子是一座翻不过的大山,大姊是被张家给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会有这样的行为,也没有骂她,只是无奈叹口气,坐在她身边轻声劝说:「大姊,别犯傻了,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反而还会让家里人伤心欲绝,你也不想想奶奶多大岁数了,你要是这麽去了,她能扛得住吗?」

金夏闻言将头埋在手掌中呜呜的低声又哭了起来。

金秋实在是被她要自尽的念头吓到了,拍拍她肩膀,眼神幽亮,「大姊别哭了,不就是三十两银子嘛,我有办法!」

金夏一听她这个话,立即紧紧攥着她手直着急,「你能有什麽办法,你小小年纪的难不成还想去偷去抢啊!你别闹了,别再因为我去闯祸了,我真的害怕你再闹出什麽事儿,到时候可怎麽办……」

金夏安抚的拍拍她手,「哎,你放心,我不闹、不闯祸就是……银子的事儿回头等爹娘想办法行不,你赶紧躺下睡,可别再想着做傻事儿了。」

这时候,金大冬夫妻过来了,她们屋里的动静还是吵醒了人,他们披着衣裳过来一看房梁上挂着的绳子就都明白了,几人围着金夏好一番劝说,她才答应了不再寻短见。

父母走後许久金夏才睡着,金秋本来轻轻的坐起身子准备出去的,可谁知居然听见了外头的鸡叫声……顿时,只能无奈的重新躺下了。

天快亮了,什麽也做不了了,乾脆等今夜再说吧……



家里出了大事,金大冬和方玉梅都告了假在家里,一大早刚吃过早饭,金大冬就去找里正,要一起去张家。

然而他去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回来时脸色依旧好不到哪儿去,和方玉梅进屋嘀咕了一会儿出来,看着她们说:「里正出面说和,张家看在里正的面子上,少要五两,说只要拿出二十五两银子医药钱,就给和离书。」

金老太太扶着拐杖直叹气,「他们可真是恶狗狠咬人啊……」

院子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听见金夏轻轻的啜泣声,金秋垂着脑袋没吭声,反正她已经有主意了,只是要到了晚上才能去实行。

银子什麽的,在金秋看来完全不是问题,但对於不知内情的其他人,却是足以压倒他们的重担,金大冬和方玉梅进屋翻出了所有的家底,毕竟金元在读书,花费多,存起来的只有三两银子,距离张家要的二十五两还差太多,昨夜他找完里正直接就去借银子了,谁知却一点也没借来……

两人都苦着脸沉默不语,许久後,金大冬闷声发话了,「当初大哥去世,他把房子给了我,我才能娶了你成了家,如今小夏这般……我绝不能对不起大哥临终托付……」

听到丈夫的话,方玉梅低着头,捂着嘴不叫自己哭出声音来,最终心如刀割的点点头,「人是小秋打的,祸是小秋闯的,她……她担着是应该的……」

金大冬红了眼眶将妻子抱在怀里,声音哽咽道:「是我没用,是我窝囊废挣不来银子,是我不好……」

金秋并不知屋里爹娘都在说什麽,往门外看了一眼,就见外头张家母子已经来了。

他们专门来这里等着拿银子,那老婆子还给张同带了张椅子,手上裹了白布,嘴唇上抹着黑乎乎膏药的张同,门牙漏风的坐在金家大门外的树底下,活像受了伤的看门狗。

金秋翻个白眼,坐在院子里瞧了瞧天上的日头,眯着眼悠悠道:「两条癞皮狗……」

不久後,方玉梅出来了,朝她招招手,她站起来走过去看着眼眶红红的母亲,眉头微皱……看来,这二十五两银子,差点把大姊逼死的同时,也把爹娘逼得将要走投无路了。

方玉梅拉着她进屋来,给她梳了梳头,整理了一下衣裳,对着她笑了笑,摸了摸她脑袋後,轻声的说:「跟娘出去一趟。」

她点点头,问了一声,「去哪儿?」

娘没有回答她,走在了前头,她心头不安地跳了一下,抬脚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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