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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დ资讯] 安妍《有女富养成》全4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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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12 10:08: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安妍《有女富养成》全4册

{出版日期}2020/08/12

{内容简介}

世子追妻有妙招──
先当义兄近水楼台,再送金山银山与真心,娘子还不手到擒来!

蓝海E91901 《有女富养成》卷一
穿成书中的小透明伯府嫡女,又预先知道自家的富贵结局,
薛清宁安心得很,人生目标就是弄出上辈子的诸多美食和赚点小钱,
加上未来的皇帝正隐姓埋名借住她家,她事先刷点好感还不容易?
可她熟知的剧情却如脱缰野马──亲二哥竟主动替她认了个「三哥」,
对方正是十岁上战场立功、出身权势最高的靖国公府的世子孟锐,
众人巴结他都来不及,偏偏他一见到她就巴巴的送她珍贵礼物讨欢心,
知她要学骑马,贡献自家马场给她练习不说,连大宛名驹都随手赠送,
她庶姊无理取闹欺负她,孟锐更是直接出手教训,把她护得好好的,
但他死皮赖脸跟她讨亲手做的香囊是怎麽回事?他的天命真女可不是她啊……

蓝海E91902 《有女富养成》卷二
认妹妹是用来干麽的?当然是用来疼的!
孟锐知道自己胡乱认义妹会给薛清宁带来什麽样的困扰,
所以他先去了他大姊那,让她给薛家下梅花宴的帖子,
在他母亲那,又强硬表态绝对要认这个软萌的义妹,
无奈之下,母亲点头答应,还邀她们母女俩参加国公府的元宵宴会,
好在薛清宁表现良好,给了母亲好印象,她娘和他娘也相谈甚欢,
而他作为一个好哥哥,就该体察妹妹的情绪,
见她不喜与人交际,便找理由约她出门赏花灯,
谁知他一时手贱,捏她脸颊把人捏不爽了,
还一个不注意害她撞上他,因此流了鼻血……
完了完了,他这个三哥要被讨厌了(崩溃)!

蓝海E91903 《有女富养成》卷三
孟锐出外打仗近三年,再回京却发现思思念念的「妹妹」变了,
虽然她还戴着他多年前送的红珊瑚手串,还是会帮他缝制里衣,
但是以前他可以捏她脸、摸她头、牵她手,甚或偶尔抱抱她,
现在她却说她是大姑娘了,所以不、可、以!
以前除了她两个亲哥之外,跟她最亲近的男人就是他,
可是现在她居然跟什麽郑公子相谈甚欢,还请人到家里坐?!
那个曾教过她棋艺的林公子更古怪,
不只对自己有敌意,看她的眼神也非常不对劲,
可恶,这一个两个的公子到底哪儿来的?
是不是在她心里,他这个三哥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蹲地画圈圈)

蓝海E91904 《有女富养成》卷四(完)
才刚确认自己的心意,薛清宁就要嫁给他人,孟锐如何能忍!
他使计揭穿情敌那道貌岸然的表象,免得她落入狼爪,
而後特意带她去郊外骑马,就是要寻个好时机诉说自己的心意,
谁知道半路杀出程咬金,竟有一群混蛋胆敢刺杀他们,
破坏他的告白大计该死,敢害他的宁宁受伤中毒更该死,
所幸他随身携带的解毒丸救了她一命,否则他真要疯啦!
如今他对她爱惜更甚,只想快快把她娶回家,
好不容易摆平父母的反对与义兄妹的名头,眼看就要抱得美人归,
没想到她却突然失踪,音讯全无……



第一章 讨好未来皇帝

薛清宁作了个梦。

梦里是个九月的天气,碧空如洗,轻云淡卷,有深沉悠远的钟声一下下的响起。

新帝登基,丹墀上面文武百官乌压压跪了一地,山呼万岁,声音直上云霄。

新帝稳坐龙椅,接受朝拜之後开始封赏,第一道旨意便是立薛氏之女清璿为后,薛家众人也跟着一块儿鸡犬升天,就是她薛清宁也得了个县主的封号。

县主者,本朝规定非皇族女子不能封,但现在她一个外姓女子竟然能被封赏,可见新帝对新后的宠爱程度了。

薛清宁心生欢喜,梦中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时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姑娘、姑娘?您该起了。」

薛清宁迷迷蒙蒙的睁开双眼,看到一个穿青色半臂的姑娘坐在床沿看她,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看起来很温柔可亲。这是母亲特地拨到身边照顾她的大丫头,现年十六岁,名叫绿檀。

绿檀看到薛清宁醒了,起身从旁边的衣架拿了衣裙,一边服侍她穿上一边笑着问道:「姑娘刚刚作了什麽好梦,竟然在梦里都会笑出声?」

薛清宁自然不好告诉绿檀,刚刚她梦到书里的结局。

上辈子她心脏不好,身子羸弱,别的孩子在外面跑跳疯玩,她永远只能安安静静在家里待着,什麽事都做不了,每天还要吃很多药。可即便这样精心保养,未及十八岁她还是死了,再一睁眼,她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那时她想着,原来人真的有下辈子,真好!至於为什麽她还能记得上辈子,她倾向她过奈何桥的时候忘了喝那碗孟婆汤。她本以为自己轮回转世了,所以这辈子的父母和兄弟姊妹,她挺能接受的,打心底觉得都是自己的亲人。

即便後来发现自己其实是穿越到了一本看过的小说里,她依然没有特别震惊,甚至因为知道那本小说中主要人物们的结局,还觉得挺庆幸的,毕竟这样就可以少踩很多雷,也能及时趋吉避凶。

等绿檀给她穿好衣裙,梳好发髻,薛清宁就慢吞吞的往外走。

她今年八岁,现在的身体很健康,想如何跑跳都可以,不过大概是上辈子安静惯了,现在她无论做什麽事,给人的感觉依然是慢吞吞的,一点儿都不着急。

才走到西次间,薛清宁就听到她母亲徐氏说话的声音——

「……已经过了白露,天气眼看就要冷下来,府里各人的冬衣也该做起来了。」

说到这里,徐氏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冬衣若按照往年的旧例来做,对他们荣昌伯府现在的家境来说,显然是一笔不算小的开支,但若是降低标准,外人看着不体面,只怕越发不想跟他们荣昌伯府结交了。且府里有些人不晓得当家的难处,只怕还会过来跟她闹。

徐氏有些犹豫不决,这时听到脚步声响,她转头望过去,一眼就看到薛清宁,「宁宁起来了?」眉眼间的忧愁之色顷刻间没有了,转而浮上温和的笑意,「到娘这里来坐。」

徐氏总共生了两子一女,其中数薛清宁年纪最小,跟她两位兄长差了足足有七八岁,所以徐氏极疼爱这个女儿。

薛清宁应了一声,走到罗汉床边,在炕桌对面坐下来。

徐氏笑着问她,「宁宁今儿这中觉歇得好不好?」

薛清宁笑着嗯了一声,又问徐氏,「娘,您没有歇中觉?」

都说春困秋乏,算算现在已经是仲秋了,人确实很容易觉得疲惫。

徐氏摇了摇头,「娘正在想做冬衣的事,宁宁今年想要什麽颜色的冬衣?」

小孩子长得快,一年一个变化,去年的冬衣薛清宁现在穿着只怕有些小,今年肯定要给她新做两身,而且徐氏就生了这个女儿,又生得粉妆玉琢,她很喜欢打扮她。

薛清宁对这些没有什麽追求,知道徐氏眼光好,这些年给自己做的衣裳没有一件不好的,於是说道:「娘您看着办就行,我什麽颜色都喜欢。」

徐氏笑起来,「你可真是个懒的,连这些个事都不愿意动一动脑筋。」

话虽然这样说,却半点儿责怪的意思都没有,完全是宠爱纵容。

旁边站着的孙嬷嬷也笑起来,对徐氏说道:「咱们姑娘相貌生得好,无论穿什麽颜色的衣裳都是极衬她的。」

孙嬷嬷是徐氏的陪嫁丫鬟,主仆两个自小处出来的情分,等孙嬷嬷年纪大了,徐氏舍不得将她远嫁,就嫁给了荣昌伯府老管家的大儿子。等老管家死了,他大儿子接着做了管家,孙嬷嬷也做了管事嬷嬷,在伯府的下人里面地位是极高的,不过在徐氏面前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恭敬。

有人夸自己女儿的相貌生得好,徐氏非常高兴,叫丫鬟将先前炖好的银耳莲子羹端一碗过来给薛清宁,「这天容易秋燥,你喝碗银耳莲子润润肺。」又对绿檀道:「前几日姑娘一直说的什麽荷花酥,刚刚小厨房遣人过来说是今儿他们又做了些,也不晓得对不对,你现在拿过来给姑娘看看。」

薛清宁穿的这本书的背景是个名叫大景的架空朝代,里面好些儿东西作者都没有设定,她又是个在吃喝上比较讲究的人,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捣鼓一些上辈子吃过,或者听说过的糕点,叫小厨房里的人照着做,这个荷花酥就是前些时候她忽然想到的。

只是小厨房做了好几次,始终不是上辈子她见过的那个样儿,或是她吃过的那个味儿,也不晓得这一次会不会做成功。

绿檀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屋。

徐氏继续跟孙嬷嬷说冬衣的事,「昨儿我去库房里面看了,虽然还堆了些料子,不过花样都已经不时兴了,布料也不够。你回去告诉孙管事,让他叫两个妥当的人去外面的绸缎铺子买一些时新的衣料回来,再叫两个裁缝,这几日就将冬衣做起来吧。」

徐氏说一句,孙嬷嬷应一声是。

等到徐氏的话说完,孙嬷嬷又建议,「库房里的那些料子虽然都是好的,但既然花样都已经不时兴了,倒不如拿出来做给府里各位主子的大丫头和公子身边的小厮穿,不然一直放着只怕会霉坏了,到时想穿都不能。」

俗话说先敬罗衣後敬人,身边跟着的大丫头和小厮穿得体面,旁人看着,主子们的脸上就会更有光。

徐氏想了想,觉得是这麽个理,点头同意了。

薛清宁这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放下手里拿着的白瓷勺子,对徐氏说道:「娘,那位林公子,您也给他做两件冬衣吧。」

听了这话,徐氏诧异的转头看了她一眼。这不是头一次了,以往要给府里的公子姑娘派发各样分例的时候,女儿总会提醒她别忘了那位林公子。

其实徐氏觉得压根不用管他,毕竟那只是三房一个妾室的弟弟,随着妾室一块儿住到府里原就是从没有过的事,谁让她那位小叔子极其宠爱那位妾室呢?那妾室说的话就如同圣旨一般,无有不从的。她那位妯娌又惧怕丈夫,竟容得这样的事发生。

现在女儿对那位林公子显然也与众不同,林公子又确实生了一个好相貌……

徐氏不由得担心起来,目光悄悄的打量着薛清宁。面上看起来坦荡荡的,没有一丝一毫小女儿的娇羞,可见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半点想法,而且她才八岁,能懂得什麽?

徐氏放下心,不过难免还是好奇,问道:「你怎麽老惦记那位林公子,什麽事都不忘提醒我别忘了他的那一份?」

薛清宁心想,能不老惦记吗?林星承可是书里的男主,往後要做皇帝的。她记得书里面他们大房跟林星承之间原本还有点儿嫌隙,不过因为林星承实在太宠爱她的二姊薛清璿,又觉得对薛清璿有愧,最後并没有跟他们大房计较,反倒让大房跟着薛清璿一块儿鸡犬升天,加官进爵。

不过就算明知他们大房最後会有好结果,现在提前对这位未来的皇帝好一点,那也肯定错不了。

薛清宁明白自己为什麽要对林星承好,但这件事她没法告诉徐氏,就笑着打马虎眼,「因为我是娘的女儿,所以跟娘您一样心地善良呀。」

徐氏笑起来,孙嬷嬷和屋里站着的丫鬟也都笑了。

笑过之後徐氏倾身过来,抬起右手食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笑着说道:「你呀,就惯会说这些话哄我。」

孙嬷嬷也笑道:「都说母女最是相像,看姑娘的相貌,跟夫人您年轻的时候一个样儿。」

这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薛清宁的相貌跟徐氏确实有几分相像,母女两个都长了一个标准的鹅蛋脸,一双秋水无尘般的杏眼。不同的是徐氏因着已经三十多岁,经历了很多世事,眼中更多的是沉静和淡然,薛清宁还小,所以双目灿若星辰,小鹿一般清澈纯粹。

听了这话徐氏心里面很受用,面上还是嗔着薛清宁,「不是娘说你,你这性子可一点儿都不像我。我小的时候是顶喜欢看书写字的,哪里像你,哪一次你大哥叫你练字的时候不哭丧着一张脸?就算勉强练会儿字,也是一点都不用心。」

顿了顿,徐氏又笑着总结一句,「你也就在吃喝上面,和鼓捣那些小玩意儿上面用心罢了。」

薛清宁不以为意,正要笑着反驳,就看到有个丫鬟掀帘子走进来。

这是徐氏身边一个名叫文竹的大丫鬟,穿一件水绿色的半臂,左手腕上面笼了一只银镯子。

进屋之後她屈身对徐氏和薛清宁行了个礼,然後直起身来说道:「大公子刚打发人过来问姑娘歇中觉起了没?若起了,叫姑娘带着前儿他布置的功课到书房去见他,他要检查。」

徐氏一听,立刻转过头对薛清宁笑道:「刚刚我说什麽来着?管你的人来了,你快去吧。」

徐氏虽然也会认字写字,但肯定比不过大儿子,她还要掌中馈,没有时间来教女儿,丈夫又是个闲散性子,秉持女子无才便是德,压根不管薛清宁。至於二儿子,他活泼得很,但在读书习字这些事上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不说教薛清宁了。

所以还是大儿子好,学问高,人也沉稳,虽然极其疼爱薛清宁这个妹妹,但在该要求她做的事情上还是很严格的。

自然,薛清宁最怕的也是这个大哥,听完文竹转达的话,立刻苦着一张脸趴在炕桌上。

她肯定是认得字的,哪怕上辈子她认的字是简体,现在都是繁体,但这几年下来,她什麽字不认得?关键是练字……谁知道写毛笔字有这麽多要求啊?而且她大哥并不是只要她会写就行了,是一定要她写好。

至於文竹说的功课,前儿大哥给了她一幅字帖,让她照着临十遍,说今日他要检查,但是她到现在才临了四遍……可以预见待会儿大哥的一张脸会沉得有多难看了。

薛清宁哪里敢过去,只能求着徐氏。

可惜徐氏虽然疼爱她,但在这事上没有什麽商量的余地,温声哄劝着她,「怕什麽?你大哥还能生吃了你?快些儿去,晚饭娘叫人做你最爱吃的鲜虾丸子。」

正说着,就见绿檀双手端了一个小茶盘进来,上面放着一碟子形似荷花绽放的糕点。

徐氏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精致好看的糕点,一时有些愣住了,看了两眼,转过头问薛清宁,「这就是你说的荷花酥?」

美食在前,薛清宁暂且忘了要去见大哥的事,点了点头,伸手自碟子里面拿了一块荷花酥,轻轻咬了一小口,立刻眉开眼笑,「这一次的荷花酥做得好,不但形状对了,味道也极好。」她又伸手拿了一块递到徐氏的嘴边,「娘,您快尝尝。」

徐氏就着她的手也笑着咬了一口,挺酥松香甜的,味道虽然不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但式样却是她见过最精致的。

见薛清宁吃得慢吞吞,知道她是在拖延时间,徐氏笑着催促她快些去找大哥。她可不赞同自己丈夫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就算是女孩子,那也应该读书认字,明晓事理。

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薛清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叹完之後叫自己的另一个丫鬟小桃过来,吩咐她去西梢间的卧房里面将这两天她临好的那几张字帖拿过来。

又叫绿檀,「你去小厨房拿一碟子荷花酥放到食盒里面,银耳莲子羹也盛一碗装好。」

只盼着待会儿大哥看到这吃的喝的,能对她不那麽严厉。

薛清宁这辈子的身分是荣昌伯府大房唯一嫡出的女儿,荣昌伯府祖上是跟着太祖打江山的,以军功起家,开国之後受封荣昌伯,可惜这个爵位并不是世袭罔替,只能袭三代,到了薛清宁的父亲薛博明这一代,正好就是第三代。

也就是说,若薛博明没有做出对朝廷有大贡献的事,到了他儿子那一代就没有爵位可以承袭,偏偏薛博明又是个没有多大出息的,年少的时候托庇祖荫,读书上面很不用心,举业无成。现在年近四十,靠的是早年家里花银子给他在朝中捐的闲职,每日去衙门里应卯,闲坐一日了事,手中并无半分实权。

他的同胞弟弟,薛清宁的三叔薛博平则乾脆连闲职都懒得做,镇日斗鸡走狗,拈花惹草,半点儿正事都没干,反倒庶出的二叔薛博怀外放了个知县。

嫡出的两兄弟都是没出息的样儿,所以现在荣昌伯府在京城的地位比较尴尬。虽然有爵位,但已经是最後一代,又进不了朝廷的权力中心,那些有权有势的世家贵族自然不屑继续跟他们亲近。但现在毕竟还是个伯府,该有的架子和体面还是要有,不然只怕会越发叫人看不起。

这也是徐氏为什麽经常忧愁,觉得这个家难当的缘故,对自己两个儿子的学业上面她也很严格,希望他们两个能通过科举进入仕途,重振薛家昔年风采。

目前来看,二儿子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料,大儿子却是个学问好的,已经中了秀才,明年秋闱就能下场乡试了,若是他能中个举人,薛家重振就有望了。

相较而言,薛清宁在这些事上可以说是很佛系,一点儿都不忧愁。因为她知道,她的二叔,也就是女主薛清璿的父亲,虽然现在只是个外放的知县,几年後他会带着薛清璿回京述职,留任京官。

最重要的是,那会儿薛清璿和林星承就会相遇,最後林星承登上帝位,薛清璿为中宫皇后,整个薛家都会跟着富贵,叫原本那帮子不屑跟他们亲近的世家贵族再也高攀不起。

只要想想那个画面薛清宁就觉得高兴,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不过等望见前面站着的那道人影,脚步立刻就慢了下来。

那人身穿一件雨过天青色的襴衫,侧面对着她,正微微仰起头看路旁的一株桂花树。

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眼前的这个人,可不就是林星承!

他应该在看桂花,这个季节第一批桂花快要开了,被墨绿色叶片覆盖的枝干上能看到如米粒般大小的米黄色花苞。

薛清宁看着他俊雅的侧脸,犹豫要不要上前跟他搭话。

虽然两个人同住一个府里面,但一来薛清宁原就不是个话多的人,哪怕明知道林星承往後会做皇帝,她也做不出主动去抱他大腿讨好的事,平日最多只提醒母亲分发府中各人分例的时候不要忘了他那一份。

二来林星承应该是个比较宅的人,平日下学就待在自己的屋里看书,很少会出来,所以这几年他们两人见面的次数很有限。

这会儿忽然碰见了,直接抬脚就走肯定不大好,要是这位未来的皇帝觉得她在心里忽视他,瞧不上他,只怕往後她的那个县主之位就比较悬了。

但要是上前搭话,第一句话该跟他说什麽呢?薛清宁一双秀气的纤眉蹙了起来。

林星承显然也注意到她了,正微微侧过头,目光淡漠的望了过来。

薛清宁还记得书中对林星承的描写——眉眼冷漠狠厉,气质阴郁高贵,一看就知道不是池中物。

不过现在林星承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纵然整个人看起来孤高清冷、不好接近,但眉眼间还带着几分青涩。

薛清宁回过神,见林星承依然目光淡漠的望着她,丝毫没有要主动跟她打招呼的意思,彷佛她只是一块假山石、一棵树般的存在,是个死物,压根就不是什麽活物。

薛清宁很无奈,只得对他点了点头,主动开口跟他搭讪,「这桂花闻着好香,等再过几日全开了,就可以摘了做桂花糯米藕吃。」

话一说完,她好像看到林星承的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也是,人家在这里赏桂,心里想的肯定是「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之类的高洁品性,她倒好,开口就是如何吃,简直就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薛清宁脸上有些讪讪的,抬手摸了摸鼻子。对面站着的林星承没有说话,想必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样俗不可耐的人,不过他没有掉头就走,应该是还没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为了缓解这个尴尬的场面,薛清宁没有细想,叫小桃将手里提着的食盒盖子揭开,双手从里面捧了那碟子荷花酥,往林星承的面前递了递。

「这是刚刚出锅的荷花酥,你要不要吃一个?」

话一说出口,薛清宁就反应过来,继第一句话之後,她这第二句话也依然有关吃的。

她真的很不会跟人搭讪,就没有再言语。

好在林星承也没有再站在这里,瞥了她一眼,转过身走了。

秋风吹起他的衣角,背影看起来清瘦又孤单。

「这个人怎麽这样?」小桃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这会儿替自家姑娘不忿起来,「姑娘您好心好意跟他说话,请他吃糕点,他不说一声谢,甚至一个字都不说,转身就走了,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薛清宁将手里的那碟荷花酥又放回食盒,一边将盖子盖起来,一边不紧不慢的说小桃,「这又不是什麽大事,你叫这麽大声做什麽?」

未来的皇帝嘛,目中无人点很正常,而且现在林星承跟她确实不熟。没有关系,他往後跟薛清璿熟就行了,到时候她这条小咸鱼也能跟着一块儿鸡犬升天。

用眼神阻止小桃想要说的话,薛清宁继续往她大哥的书房走。

第二章 不打不相识

跨进书房门的时候薛清宁内心是抗拒的,很想回身就走。

但是已经晚了,薛元韶听见她的脚步声,从书架边转过身,随即目光落在她身上。

薛元韶现年十八岁,穿一件深蓝色的圆领袍衫,身材颀长挺拔,给人的感觉很沉稳儒雅。见薛清宁站在门边不动,叫她道:「你站在那里做什麽?过来。」

薛清宁很不情愿,只得应一声,抬脚磨磨蹭蹭的往前走。

等走到窗边放着的宽大书案旁,薛元韶已经拿着刚刚从书架上挑选出来的书,在书案後面的圈椅中坐下来,一边问她,「前日我叫你临的那十遍帖子都临好了?拿来我看。」说完,右手掌心向上朝她伸了过来。

薛清宁有点儿怕她这位大哥,印象中父亲从来没有管教过她,对她这个女儿也不算亲近,父亲亲近的是罗姨娘生的女儿,她的庶姊薛清雪。

她无所谓,有母亲和两位兄长跟她亲近就足够了,可是大哥对她很严格,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位严兄。

她将那几张临好的字帖递过去,而薛元韶低头看的时候,她开始控制不住的忐忑起来。

果然没多久薛元韶就抬起头,皱着眉头看她,「不是叫你临十遍?怎麽才临四遍,另外的六遍呢?」

薛清宁根本没胆说她其实就临了四遍,其他的六遍压根不知道在哪呢。

「大哥……」她用眼神示意小桃将食盒拿过来後,一边揭开食盒盖子,一边对着薛元韶讨好的笑道:「这是我前段时间跟你说的荷花酥,今儿小厨房终於做了出来。我尝过了,味道很好,你要不要也尝尝?还有这碗银耳莲子羹,娘说了,现在秋燥容易上火,喝这个润肺,大哥你赶紧喝。」

她想要用荷花酥和银耳莲子羹转移薛元韶的注意力,可惜糖衣炮弹对薛元韶没用。

目光淡淡瞥了一眼薛清宁特地放在他面前的糕点和汤羹,薛元韶随即将手里拿着的那几张纸放在案上,抬眼看着她,徐徐的说:「今日在我这里先临三遍,回去之後再临三遍,明日吃晚饭的时候我要检查。」

这就是半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一定要她将剩下的那六遍都补齐。

薛清宁还能怎麽办?面对母亲和二哥的时候她还能撒个娇、诉个苦,可是在大哥面前她压根就没有这个胆,只得老老实实的哦了一声。

小姑娘垂着头,眉眼耷拉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薛元韶心中一软,面上的严肃之色险些绷不住,轻咳了一声,将放在案上的一个油纸包递过来,「给你的。」

薛清宁伸手接过,好奇的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颗的薄荷粽子糖。这辈子她虽然身体健康,没有什麽大毛病,不过好像有点儿低血糖,一饿就容易头晕眼花,手脚发颤,所以她随身的荷包里面都会放几颗糖,以备不时之需。

昨儿她才刚将荷包里的糖吃完,吃晚饭的时候顺带提了一提,没想到薛元韶就记住了。

京城里面只有新亭斋售卖各样粽子糖,这包糖应该是薛元韶散学之後特地去买的,可是他的学堂在城东,新亭斋却在城西……

薛清宁心中的那点子委屈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她拈了一颗糖放进口中含着,舌尖上立刻尝到薄荷的清凉还有糖的甜味。

她对薛元韶展露一个同样甜甜的笑容,叫小桃过来给她磨墨,自己拿了帖子和纸笔就往临窗木炕那里走。

今儿临三遍字帖算什麽?为了大哥对她的这份好,就算叫她临三十遍字帖她也认了。

薛元韶看她腰背挺得笔直,手中握笔,一脸认真的坐在炕桌旁临字帖的小大人模样,唇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还是要管教才行,不然什麽事都由着她的性子来,往後只会越发的懒散。他目光看到书案上放着的那碟子糕点,模样还真的很像荷花,花瓣层层叠叠的。一个糕点而已,怎麽样不是吃?做得这样精致做什麽?也不晓得他这个妹妹脑子装的都是些什麽?

虽然这样腹诽,薛元韶还是拿了一块荷花酥吃起来,倒是很酥软香甜。

吃完一块之後,他又伸手在小碟子里面拿了一块,还没等他将这块荷花酥送到嘴边,就听到屋外一阵脚步声响,走得挺快,一听就知道来人的性子肯定比较急。而敢在他书房随意进出,走路又这样快的人,除了他那位二弟,府里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薛元韶连眼都没有抬,继续一边翻看刚刚他在书架上挑出来的那本书,一边慢慢的吃着手里的荷花酥。

薛元青这时候已经抬脚跨进了书房。

薛元韶的这书房一共有三间,正厅用来待客,摆放着桌椅花几之类,东次间放了书案和书架,西次间则是薛元韶偶尔歇息的地方,临窗有一张木炕。

薛元韶一般都在东次间,所以薛元青进屋之後,转身径直往东次间走,压根就没有留意到薛清宁正在西次间。

少年一双明亮的眼中满是笑意,脚步未停就先叫起来,「大哥大哥,我跟你说,今儿出门我遇见一个人,我跟他因为一点误会打了起来,没想到他看着年纪比我还小,手上功夫却比我厉害多了,我挨了他好几拳。」

薛元韶一听他挨了打,立刻抬头看他,果然看到薛元青左眼处青了一圈,唇角也破了一块。心中一紧,正要问打他的那个人是谁,就见他这个弟弟依然眉眼飞扬的说着——

「不过我们两个不打不相识,已经成为朋友了。这不,我还特地将他带回家,想叫你也看看我这位新交的朋友呢。」也不等薛元韶说话,他转过身对着窗外叫道:「孟锐,快进来。」

薛清宁跟她二哥关系最好,原本听到他说挨了打,立刻放下手里的笔,起身要来看他,这时忽然听到孟锐的名字,不由得愣在原地。

孟锐?跟她二哥打架的人竟然是孟锐!

尚未回过神,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靴子响,下意识转过头往窗外望去。

院子里面栽了一棵银杏树,枝头的叶子还没有落尽,明亮的日光从枝叶间斜洒下来,有一位少年正从树下走来。他穿一件浅金色的圆领袍,腰间系黑色革带,显得他身姿颀长挺拔。

日光落在他身上,恍惚间薛清宁也分不清到底是日光更明亮些,还是少年更明亮些。

这个人就是孟锐?

原书中的孟锐是男二,靖国公世子,跟林星承的阴郁冷清相反,他是阳光俊朗的。不过跟林星承一样,孟锐也喜欢薛清璿,为她做了很多事,甚至不惜与太子为敌,算是间接帮林星承坐上皇位。

可惜最後还是被薛清璿发了一张好人卡,同时因为被林星承忌惮,落得虽然封了郡王,但是被外放到云南镇守,终生不得回京,明升暗降的下场。

好在有位一直心悦他的姑娘始终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算是勉强有个圆满的结局。

但是原书中并没有写过孟锐和薛元青有什麽交集,他们两个人现在怎麽会不打不相识,成为朋友了?

而且薛清宁记得,因为孟锐是靖国公夫人年近四十才生下来的儿子,上头除了两个嫡出的姊姊其他都是庶出的,靖国公夫人将他看得如同眼珠子一般珍贵,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

靖国公是个武将,军中摸爬滚打多年,常年镇守边疆,见不得靖国公夫人这般娇养孟锐,在孟锐十岁那年,不顾靖国公夫人的反对,带着他一块儿去了边疆,磨砺他的心性。

中间那几年靖国公夫人虽然一直写信催靖国公送孟锐回京,但靖国公总是不理会。

虽然书中没有明写,但薛清宁猜测,应该是薛清璿回京之後孟锐才回京的吧?

现在孟锐是提前回京了,还是这个人只是跟靖国公世子同名而已?

她脑子正想着这些事,孟锐已经抬脚跨进屋里来。

跟薛元青每次进屋就下意识看向东次间不同,孟锐进来後直接看向西次间。

刚刚他在院子里面看栽种的花草,就注意到西次间的槅扇开着,有个小姑娘正坐在临窗木炕上提笔写字。

小姑娘养得很好,脸颊圆嘟嘟的,肤色白里透红,彷佛早春枝头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般,娇嫩的很。不过看她腰背挺直,垂眼专注写字的模样,倒像个小大人一般,给人的感觉挺奇妙的。

於是进屋之後孟锐就转头看西次间,正好对上薛清宁望过来的目光。

小姑娘不知道想到什麽,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很惊讶的样子,五官长得精致秀气。

薛元青这时候也看到薛清宁,转身叫她,「宁宁,你怎麽在这里?」

薛清宁心想,我还能怎麽在这里?被大哥罚临字帖呗,随即就注意到薛元青左眼旁的那一圈青紫,以及破了的唇角,不得不说,看起来挺狼狈也挺痛的。

薛清宁心疼起来,立刻起身下炕,快步走过去抓住他的右胳膊,一脸着急的问道:「二哥,你痛不痛?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

这得是用了多大的力道才会将她二哥打成这样啊?

薛清宁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一时哪里还顾得上孟锐到底是不是靖国公世子,转过身就质问孟锐,「你为什麽打我二哥?」

可惜她虽然气恼,但因为口中的那颗薄荷粽子糖还没有含完,这句质问听起来就有几分含糊不清。她现在还带着婴儿肥,脸颊圆嘟嘟的,一点儿凶悍的气势都没有,反倒只会让人觉得她可爱好玩儿。

至少孟锐现在就很想伸手指捏一捏她圆嘟嘟的脸颊,好不容易忍住了,他看向薛元青,挑了挑眉,笑着问道:「这就是你妹妹?」

刚刚在来薛家的路上他就听薛元青说过了,他有个妹妹很可爱,现在一看,确实挺可爱的。

薛元青很喜欢薛清宁,觉得自己这个妹妹相貌好,脾气好,还会鼓捣一些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糕点吃食和各种小玩意儿。反正他觉得薛清宁没有一处不好,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个这麽好的妹妹,但凡是他认定的朋友,就会经常在人家面前炫耀自己有个好妹妹。

现在听孟锐这样问,薛元青抬手摸了摸薛清宁的头,对他笑道:「是啊。怎麽样,我妹妹很可爱吧?」

薛清宁:「……」

薛元韶一直暗中打量孟锐,少年的相貌生得很俊朗,眉眼间有一股英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明俊逼人。衣裳的料子一看就很贵重,腰间挂了一枚白玉佩,应该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的,特别是他身上自信张扬的气势……这人肯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

薛元韶脑中立刻闪过这个念头,不过京中达官显贵众多,自己也是荣昌伯的嫡长子,他没有继续深究,反而在不知道孟锐的真实身分下依然对他以礼相待。

他了解自己的弟弟,虽然为人做事冲动了些,也不是全无头脑,能让他在被打了一顿之後还能成为朋友,甚至迫不及待带回来给自己看的人,品性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起身从椅中站起来,绕到书案前面,身子微弯,两手抱拳,「见过孟公子。」

孟锐的年纪应该跟薛元青相近,肯定比薛元韶要小,现在薛元韶竟然很客气的跟他行礼,可以说是很谦和有礼了。

孟锐也回了礼。

彼此见过,薛元韶请孟锐在明间厅里的椅中坐了,叫小厮上茶,又客客气气的跟他说话。

薛元青不耐烦跟薛元韶一样斯文坐着跟人讲话,他觉得自己跟孟锐已经很熟了,也没必要跟他那样客气。看到书案上放了一碟子糕点,式样极精致,伸手拿了一块吃,吃了一口之後觉得好,他扭头问薛清宁,「宁宁,这是你想出来的?」

这糕点他以前从没见过,府里的厨子也肯定想不出这样式样精致、一看就知道很费功夫的糕点,必然是薛清宁想出来的。

这荷花酥既然带了个酥字,可想而知是很酥脆的,薛元青又是个做事不大讲究细枝末节、大剌剌的人,这会儿就有细碎的酥皮落到了锦袍的前襟上,他也不管。

薛清宁看不过眼,拿手帕拂去他衣襟上的这些酥皮,没好气的说道:「吃你的吧。」

往常不都说自己武艺很好吗?软磨硬泡了好长时间,母亲才终於同意请了个会武的师父回来教二哥,他也跟着师父学了一两年的武艺,怎麽今儿遇见孟锐就被他打成了这个样子?也不晓得痛,还一直笑嘻嘻的!

倒是那个孟锐,刚刚薛清宁用心看过了,他身上好像半点儿伤都没有,可见他的武艺有多高了。这越发叫她怀疑孟锐到底是不是靖国公世子,因为有战事的时候他应该上过战场见过血,甚至杀过人,这完全不是薛元青学几年功夫能打得过的对手。

「还是宁宁对我最好。」

薛元青笑着对薛清宁道谢,下一刻伸手将装荷花酥的碟子拿在手上,抬脚就往厅里走。

等走到孟锐旁边,他单手将碟子往他面前递了递,「这是我妹妹做的荷花酥,味道特别好。你尝一个。」

薛清宁:「……」

这荷花酥她只是跟小厨房里的人提了提,说了一些式样,以及应该是用什麽东西做的而已,具体怎麽做,还是小厨房里的人摸索研究出来的,怎麽现在到薛元青的口中,就好像全都是她的功劳一样。

孟锐不大喜欢吃糕点甜食,但薛元青这样巴巴拿过来叫他吃,而且这荷花酥看起来也确实不错,还是伸手拿了一块,尝了一口之後,他对薛元青道谢,然後侧头对着薛清宁也笑了笑,「做的很好吃。」

这个人天生唇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好像一直面带微笑,确实是个神采飞扬的少年,但是想到薛元青脸上的伤,薛清宁还是不大想理他。

下手也太重了,要是力道再重一点,她都担心薛元青的左眼会被他给打瞎。

她冷淡的说了一声孟公子谬赞了,转身回到西次间,坐在炕上继续提笔临字帖。不过还是侧耳细听明间里面的对话,想要知道这个孟锐到底是不是靖国公世子。

可惜薛元青显然对这种事不在意,但凡他看上的朋友,一向都不在意对方是什麽家世,薛元韶又是个谦和的君子,也不会刚见面就打听旁人的身世,所以直到孟锐告辞走了,薛清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靖国公世子,还是只是个同名的人。

倒是听到孟锐约了薛元青过几日一起去骑马,薛元青慨然应允。

今天结识了一个新朋友,薛元青很高兴,吃完晚饭之後还一直跟徐氏、薛元韶和薛清宁说这件事。

「我问过了,他今年也是十六岁,但比我要小两个月,功夫很了得,出手稳准狠,我看连我师父都比不过他。」说到激动的地方,他表现的很兴奋。

薛元韶对此已经见怪不怪,继续低着头一脸平静的喝茶。

徐氏则好笑又好奇的说薛元青,「被人打了还这样高兴,天底下你也是独一个了。」又问他,「你到底为什麽跟他打架?」

薛元青说了缘故。原来他今日约了朋友出去射箭,在大街上看到有个妇人抱着肚子躺在地上痛叫,孟锐半蹲在她身旁,旁边还有一匹马。

旁边有围观的人在窃窃私语,他也没有全听清,只以为是孟锐闹市骑马,撞了这个妇人,一时打抱不平,就上前去找孟锐理论。

薛元青是个做事冲动的人,说不上两句就义愤填膺的动了手。孟锐显然也不是个好惹的,即刻就还了手。

原本薛元青还仗着自己跟着师父学了几年武艺,以为会打得孟锐求饶认错,不想自己的拳头压根就没有机会碰到孟锐的衣角,反倒还被孟锐打了几拳。

徐氏很心疼,就有点儿埋怨起孟锐。

薛元青反倒为孟锐说话,「这事不能怪他。那个妇人不是他撞的,是怀了孩子不自知,提着重物动了胎气,才躺在地上抱着肚子叫痛,孟锐当时骑马经过,下马好心问她怎麽了。都怪我不清楚事情原委就对他动手,挨他这几拳也是应该的。而且,娘,他当时腰间是别着软剑的,若他真有心要伤我,只怕我这条命今日就已经交代在那里了。」

薛清宁仔细回想了下,孟锐的腰间确实系着一条黑色革带,不过她当时并没有仔细看,倒是一瞥之下觉得少年的腰身很劲瘦,被那条革带一勒显得身材很好。

徐氏都不晓得该说薛元青什麽好了,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虽然刚刚已经叫人煮了个鸡蛋,用手帕包着在薛元青的左眼处滚了一会儿,但现在那一圈青色依然很明显,看着很触目惊心。

就算她已经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儿子冲动了,不怪孟锐,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孟锐是什麽来历?你打不过他的时候就没跟他说你是谁?」

荣昌伯府再不比以前,到底也是有爵位的,怎麽这孟锐竟然一点儿都不忌惮,照样把薛元青打成了这个模样?

「嗐,打架的时候谁还有空说这些啊。」薛元青一脸不以为意,「而且这跟我是谁,或者他是谁有什麽关系?跟我脾气相投的,哪怕他只是个路边的乞丐我也照样能跟他做朋友,若跟我脾气不相投的,哪怕他是王孙公子我也不稀罕搭理他。」

徐氏见从他这里问不出什麽来,转过头问薛元韶,「你跟他说了会话,有没有探听出他的家世背景来?」

刚刚一直听薛元青将那个孟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徐氏心里还真的对孟锐有点好奇。

薛元韶摇了摇头,「不知道。但看他浑身的穿戴,还有通身的气派,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

徐氏问不出来也没有太在意,薛清宁默默的想,母亲也不会想到自家儿子一拳下去打的竟然是京城最富贵、最有权势的靖国公世子啊,若真知道,只怕母亲跟大哥这会儿都吓得面如土色了。

薛清宁犹豫了下,到底也没有说出她心中的那个猜想。

若她猜错了,岂不是白白叫母亲和两位兄长虚惊一场?若是她猜对了的话……

看那个孟锐刚刚一脸不在意,还笑着跟她大哥二哥说话,想来他也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既如此,便这麽算了。

薛清宁安下心来,伸手在攒盒里面拿了块枣泥山药糕吃。

第三章 藏在民间的皇室中人

孟锐那日虽然约了薛元青过几日一起去骑马,不想第二日开始下起雨来,这马自然是骑不成了。

不过下雨也有下雨的好,原本虽然已经过了白露的节气,天儿还是有几分闷热,让人觉得难受的很。这场雨一下下来,秋意渐渐浓了起来,甚至早晚风大的时候还要穿上夹衣。

好在冬衣都已经做好了。

薛清宁现在还小,跟着徐氏一块儿住在上房。徐氏住东梢间,她住西梢间,做好的冬衣一送过来,徐氏就叫丫鬟拿过来给她看。

给薛清宁的夹袄有三件,一件是粉色的,一件是玫瑰紫色的,还有一件月白色。三件夹袄领口和袖口都镶着白色毛茸茸的狐狸毛,看起来就很暖和,伸手摸一摸更是软软的很舒服;另外还有三件绵绫裙和两件斗篷。

薛清宁没想到会有这麽多,这些冬天外面穿的衣裳不比其他三季的衣裳,做起来要更费钱些,而且也不比其他三季的衣裳要经常清洗,容易显得旧,即便按照旧例,也不过府里各人每年做两身冬衣便罢了,现在徐氏竟然给她做了三套,甚至还有两件斗篷。

她就惊讶的问道:「娘,怎麽有这麽多?其他人呢?」

庶姊薛清雪惯常不忿母亲只对自己的女儿好,有好东西从来不会想着她,已经在父亲面前明里暗里抱怨过很多次了。

父亲又很宠爱薛清雪,听了这些话,难免就会过来说母亲这个做嫡母的做不到一视同仁,凡事只想着自己亲生的孩子,明明薛清雪同样也是要叫她一声母亲的。

薛清宁不想徐氏因为这些事受气。

徐氏明白她的意思,心里觉得很欣慰。她的宁宁长大了,知道心疼她,也会为她着想。

她伸手将薛清宁搂进怀里,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麽,不过你放心,给你多做的这些衣裳没有动用公中的银子,是娘自己的私房体己,就是有人想要挑刺也挑不出我的错来。」

轻轻拍了拍薛清宁的背,徐氏接着说道:「娘就只有你这麽一个女儿,有好东西不给你给谁?旁的人纵然叫我母亲,到底不是从我肚子里面钻出来的,怎麽能比得上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所以管他们怎麽看怎麽说呢,娘一点儿都不在意。你也别在意,高高兴兴的就成。」

说完又命丫鬟拿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冬衣过来给她看。

看完了冬衣,徐氏叫自己的两个大丫鬟文竹和瑞香过来,吩咐她们将冬衣送到大公子和二公子的院里去,让他们两个各自的丫鬟收好。

至於罗姨娘和冯姨娘,还有她们各自的子女,以及三房各位主子的冬衣,徐氏都交给了孙嬷嬷安排丫鬟仆妇去送。

薛清宁比较关心林星承的那份,特地问了徐氏,担心她忘记叫人做了。

徐氏笑着抬手轻捏了下她圆嘟嘟的脸颊,「你特地说的事,娘怎麽会忘?已经叫裁缝也做了他的那一份,跟你两位哥哥的料子和式样都是一样的。」

薛清宁这才放了心。

看着孙嬷嬷告退出了屋,薛清宁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忙问徐氏,「娘,咱们小厨房今儿是不是把月饼做好了?」

府里虽然有大厨房,但徐氏嫌离得远,饭菜送过来的时候经常都凉了,所以特地叫人将前院一间屋子收拾出来做了小厨房。

又拿了自己的私房体己雇了一个好厨娘,一应他们大房每日该得的菜蔬米粮分例都径直送到小厨房来。若哪天想吃什麽新东西了,徐氏就自己拿私房体己叫人去买,旁人也没话说。

因着明日就是中秋,早几日小厨房里的厨娘就过来问今年要不要做月饼,以及做哪几种口味。

徐氏不是很喜欢吃月饼,嫌腻,也觉得这不过是应应景,就叫厨娘照往年一样的来做即可。薛清宁却来了兴致,说今年要做什麽鲜肉榨菜月饼和冰皮月饼,这几日净和厨娘待在一起研究了。

「做好了。」

徐氏只以为她这是想吃了,正要叫丫鬟去小厨房拿一碟子过来,就听薛清宁在叫小桃,「你去厨房装一盘做好的月饼拿给孙嬷嬷,告诉她,待会儿她派谁去给林公子送冬衣,顺带将这盘月饼也带给林公子。」

小桃应了一声,转身出门了。

徐氏是真的惊讶起来,「宁宁,你实话告诉娘,你为什麽对林公子这样的上心?」

只是隔房一个妾室的弟弟而已,先前提醒她做冬衣的时候不要忘了林星承那一份就罢了,这一次连月饼都不忘特地叫人给他送一份。要知道小厨房做出来的月饼,连宁宁这样喜欢吃的人都还没有尝过呢。

薛清宁知道徐氏这是多心了,但是又不好说她是想让林星承对他们大房的印象好一点,往後他登基为帝时他们大房能多得点好处。她想了想,说道:「我就是觉得他挺可怜的,而且我看大哥经常找他下棋,就想对他好一些,这样往後他跟大哥相处得会更融洽。」

她这话倒不假,徐氏知道自己的大儿子一向冷静,他近来对棋艺十分痴迷,不晓得怎麽知道林星承下棋很厉害,经常去找他下棋,向他请教。

虽然每次都输,但依然屡败屡战,毫不气馁,甚至差点儿都想拜林星承为师了。

而林星承这个人,虽然只是三房一个妾室的弟弟,面对薛元韶这个长房嫡长子的时候依然不卑不亢,甚至态度冷漠,不是薛元韶每次去找他下棋的时候他都会答应的。

薛清宁这个理由听上去确实很合理,打消了徐氏的顾虑。她放下心来,没有继续追问。

不过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对薛清宁说道:「今早你大哥跟我说,现在你大了,只学认字写字是不够的,过几日他会开始教你下棋。我觉得这样也好,你毕竟是我们荣昌伯府的嫡女,不要求你琴棋书画都精通,但每一样都要会一些,过几日你就跟着你大哥学下棋吧。」

薛清宁傻眼了。她知道母亲和大哥很希望她成为一个大家闺秀,也知道他们希望她多学点东西是为她好,可她只想做条咸鱼懒散度日,真的不想学这麽多东西。

但是她也知道,学棋这件事母亲和大哥已经达成了共识,她再说什麽都没有用,只能无奈的叹一口气,一脸生无可恋的趴在了炕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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