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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დ资讯] 田芝蔓《砚冠群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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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25 12:02: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田芝蔓《砚冠群芳》

{出版日期}2021/08/25

{内容简介}

砚,由石字和见字组成,
他们也因砚石产生交集,一见便情牵……

温绿姚最近就跟个老妈子似的,频频帮家人破灾挡劫,
好在当初她用亲手缝制的香囊躲过庶姊坑害,也替唐司摆脱烂桃花,
从此身旁多了一个坚实可靠的盟友,稍稍分担了她肩上的重担,
小弟手贱跑去赌石上了瘾,他们联手把人送去唐家砚庄管束戒恶习,
大哥病重需要珍稀药材救命,他不惜和客户撕破脸也要拿到手,
基於有恩报恩的原则,她也想办法帮他拓展事业,
建议他跨足玩赏砚,再让她家小弟帮忙雕刻,新颖造型果然大受好评,
还帮助他抢下一座矿脉,从此制作砚台再不用因为原料受制他人,
几次三番下来可说是合作无间,但她却仍有一个烦恼──
他若继续这麽体贴自己可是会心动的,毕竟上辈子他俩差点就订亲了……

第一章 为弟弟操碎了心

徽州,受朝廷所封的文房四宝原乡,以文房四宝工艺驰名全国,而徽州的秦西城所出品的文房四宝更是徽州之冠。

秦西城虽没有砚石矿,但江南最好的砚石矿就在徽州,地缘关系加上秦西城的雅名,秦西城开始发展出一种赌砚石的娱乐,但砚石终究是雅石,渐渐的,赌宝石的风气也随之而起,「秦西城中无赌坊,只赌石」的名声在邻近的府县里不胫而走。

赌石坊里,坐於二楼雅座的唐司手持摺扇轻摇,远远的看着赌坊中心吆喝着的人群,对着一块一尺见方的石头喊价,他没掺和进那场吵杂的竞争之中,一脸置身事外的笑容。

「少爷,那块石头真有那个价值吗?」唐家小厮万福探着身子往下看,想着那块石头定是没啥价值的,要不然二楼这些贵人们不会一点兴趣也没有。

想办一场赌石,赌石坊的人会先请贵人们来监赏当日要竞标的原石,监石完毕後便将他们请至二楼雅座,这才开放一般竞价者入场监石,整个流程结束後就会依监石时的顺序号来竞价,价高者得。

「那块石头的确能开出砚石,只是品质好不好就不知道了。」唐司轻抿一口茶,笑着回答。

「所以二楼这些贵人们才不开价?」

唐司收起摺扇,指了万福一下,「不,这些贵人看不上砚石,他们是来赌宝石的。」

万福点点头算是明白了,但想了想,又偏着头问:「可少爷不就是来寻砚石的吗?为什麽少爷不开价?」

唐石用摺扇指了自己的茶杯,万福这才发现自己失责,立刻斟满茶水。

「我是来寻石,不是来赌石。」

「可少爷不是能分辨是普通石头还是砚石吗?」

「我的确辨得出来砚石,但那也是最粗浅的本事而已,赌石是得交学费的,我要那麽神何须开砚庄,开赌石坊得了,十赌九输的道理大家都知道,偏偏赌徒总以为还有一次赢,可事实上往往等不到那一次,而是永远栽在输里。」

唐司的砚庄「采风坊」生意中虽然以贩卖日常用砚为主,但唐司对砚的喜爱甚深,未来也想走上品砚的路子。

日常用砚无须什麽工艺,但终究也是文房四宝之中唯一的非消耗品,唐司想要提升自己砚庄的价值,那就非得走出新的路子不可。

但唐司倒也不急着改变,再急的事都得循序渐进,所以来赌石坊淘点好货制砚,变成了他的闲时乐趣,即便坐一下午皆是无用功也无妨,只要有一回淘到好砚石那就值得了。

万福的眼光哪里有主子看得远,讨好地为主子续上茶水,「还是少爷看得通透,不过难道没有那种一夜致富的好石吗?」

「或许有,但万中无一,而且秦西城赌石坊之多,这个万一又会落在哪里谁知道呢?」

这麽一想的确如此,那底下这些人是傻的?

「那还有这麽多人爱赌?」

「赌,一旦沦陷了,哪里有那麽容易戒。」唐司端起茶杯欲饮,就看见了底下那群混战的赌徒之中出现了一张熟面孔。

那是温家的二公子,温安勋。

温氏商行是秦西城里的老商行了,现任商行老板是温安勋的哥哥温安熙,都说创业维艰、守成不易,温安熙虽是第二代,但能力完全不输给他已逝的父亲。

唐家与温家在生意上有不少往来,而且两家还是世交,不过与唐司较有接触的也只是温安熙,他对温家的其他人并不是那麽熟悉,之所以对这位温二公子有印象,还是因为上回的宋府诗会。

之前他带着妹妹唐曦去参加宋府诗会,没想到宋府二小姐嫉妒唐曦,竟联合了一直觊觎唐曦的周泰安欲毁她清白,所幸两家的仆人在传达讯息之际被温家的侍仆听见,连忙去禀报温家二小姐温绿姚,因男女有别,温二小姐遣了温安勋来告知他,他才得以提前防范。

说来,他还欠这对姊弟一个人情。

既有前恩在,再加上本为世交,实在不能放任温安勋沉迷赌博,尤其他似乎看上了一块原石,正在追价中。

唐司拿起桌上的摺扇,正要下楼去劝人,就看见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由赌石坊大门走了进来,虽然身着男装,但唐司一眼就认出来是温绿姚。

「有好戏看了。」唐司不觉得温绿姚也是来赌的,他觉得更有可能是来逮人的。

「什麽?」好奇的万福往楼下看去,一眼就看见了认识的温安勋,但他身边那个清秀公子倒是面生得很,「那是温家二公子吧!他身边的……温家除了他及温老板,还有其他公子吗?」

「你脑子不行,眼力也不好?」

万福又看了许久,这才瞧了出来,「是温二小姐!」

「你去把两位给请上来,就说我请他们喝茶。」

万福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把温绿姚及不情不愿的温安勋给请了上来。

少了温安勋追价,那块原石很快就竞价终了,买家特别兴奋,立刻要求开石。

「二姊,我对那块原石真的很有信心。」

「我对你也真的很没信心。」温绿姚毫不留情地反驳,赌这种事碰不得,尤其是温安勋。

「温二公子,那块原石的确是砚石没错。」

温安勋拍了桌面一记,「二姊,你看连唐大哥都这麽说!」

温绿姚神情冷漠,淡淡地扫视了唐司一眼。

唐司和这位温二姑娘虽然少有接触,但几次去温家赴宴还是有些印象的,过去见她个性很是活泼灵动、天真烂漫,也不知是否发生了什麽变故,唐司在宋府诗会见温绿姚时,却感觉她完全变了一个人。

不是外貌的变化,她依旧容貌秀丽、气质端庄,就是感觉不同了,变得很沉静、气质清冷,像是一夕之间长大了一样。

「温二公子,请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对砚石还是有些研究的,但也只在於辨得出砚石,辨不出品质的阶段而已,敢问温二公子研究砚石有多少年头呢?」

温安勋沉默了,他哪里研究过什麽砚石,砚石宝石他不管,他向来不会第一时间出价,但只要哪块原石追高了他就会跟着追价,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会被追价的肯定有什麽特别之处。

「我还不知道你,你懂什麽,就是跟风。」温绿姚没好气的道。

「人多追价的不赌,难不成我去赌没人追价的?」

「这跟人多人少没关系,我说的是你没眼光,只能赌运气,可十赌九输,没有人能靠赌发家致富。」

「那我还可以赢一次呢!」

温绿姚瞪他,「如果你还没等到赢就在那九次里一败涂地了呢?」

万福闻言偷偷觑了主子一眼,这不就是刚刚主子才说过的意思吗?没想到温二姑娘的想法竟和主子不谋而合。

在他们争执的时候,方才那块原石开出来了,的确如唐司所说是砚石,但也只是一块品质中等的砚石,虽说只要加上好的雕工,成品的价格也不低,但来赌石的人哪有那等雅好,要砚台直接买就是了,哪里需要找雕砚师傅呢?

那个标到原石的赌客现场喊了几次价都乏人问津,失望地准备抱着石头离开。

唐司示意了下,万福立刻点头,下去拦住了那人。

「三两。」他代替主子开价。

那赌客非常不满意,「三两?起标价就是二两,更何况我追价花出去的也不只这个价。」

万福抬头望向楼上的主子。

唐司好整以暇,摺扇轻摇,笑容不减地点了点头。

得到主子的允许,万福这才代为回答,「我家少爷出价是因为它对我家少爷还有点用处,但对公子而言它就只是一块石头罢了,我家少爷就出三两,若是不卖,你就抱着那块石头回去吧。」

那名赌客思索了一番,三两总比血本无归好,於是含泪答应了。

能坐二楼的都是贵人,赌石坊的人会帮忙先把得标的原石接下并代垫银子,最後才跟贵人们结帐。

温安勋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想着刚刚若是他追价得标了,这会只得三两银子的人就是他了。

「看见了吗?」温绿姚冷眼对着弟弟说了,却只换来一个倔强的表情。

唐司睨了温安勋一眼,笑道:「情况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如果是温二公子得标,我看在两家的交情上,多出一两银子也是可以的。」

温绿姚可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笑,瞪了唐司一眼,见她开不得玩笑,唐司便收敛多了。

这时,楼下又搬出一块原石,这一颗比方才的大了一倍。

「这块……也是砚石。」唐司刚才已经将所有原石品监了一番,等的就是方才及现在搬上来的这两块。

「那楼上这些贵人们除了少爷不都白来了?」

「不一定,或许碰上了温二公子,只要多点人追价,他会当宝石来竞价也不一定呢!」

温安勋不满意了,合着唐司是站在姊姊那边一起来数落他的?

温绿姚听见唐司这麽说,冷淡的态度才收敛了些,但也只是一些。

「温二小姐,我是不是哪里惹到你了?」唐司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她似乎……不是很喜欢他。

「你是惹到我了。」

「何时?还请温二小姐告知,若在下真有不妥,定当向温二小姐真诚致歉。」

「上辈子。」

上辈子?唐司被这话堵得无言,这辈子的事他还能回忆、能改进,上辈子别说他不记得,她难道就记得?

温绿姚也没与唐司多费口舌,直接对着弟弟说:「好!你爱赌,我们就再赌一回,我就赌这块砚石是好石,你若连我这个第一次赌石的人都拚不过,那就表示你没赌石的运,从此得给我戒赌。」

温安勋觉得唐司刚刚能猜对砚石或许是蒙的,就算不是蒙的,他不也辨不出原石的品质吗?所以这回他赢面还是很大的。

「好,我赌!若二姊赢了,我立刻跟你回去。」

温绿姚选中的原石也是有竞争对手的,不过对方显然并不是很有信心,当价格追高他便主动放弃了,最後温绿姚成功标得了那块原石。

标中了不算什麽,温安勋期待的是结果,可当赌石坊开石後,众人都震惊了。

砚石上除了分布七处石眼以外,砚石中间更有天然的称为「鱼脑冻」的云霞状石纹,这样的砚石整个秦西城一年都开不出一个,竟让这个第一次赌石的温绿姚赌中了。

「二姊,你运气太好了,你是怎麽得来的灵感?能告诉我还有哪块原石可以赌吗?」

唐司听了温安勋的话先是一愣,很快的便摇头一叹。

果不其然,温绿姚扬手重重地打了温安勋的後脑一记。「重点是我的运气吗?重点是你的运气,你错过了这方砚石,这证明你根本没有赌博的运气。」

温安勋揉着後脑杓,不敢再说话了。

唐司对那方砚石可是有兴趣极了,当下就希望温绿姚开价,「温二小姐,不知你是否想现场竞价这方砚石?我愿意出价。」

就在此时,赌石坊的人也询问了她同样的问题,温绿姚示意不卖,赌石坊才进行下一个原石的竞标。

唐司并没有放弃,「温二小姐,这砚石在你手上并无用处,但我能请名匠雕刻,这砚石在我手上才能显现出它最大的价值,在你手上是蒙尘了。」

「唐老板又怎知我没这本事设计雕刻稿呢?」

「在下自是不敢轻视温二小姐,但要论起砚雕名匠,总是我的人脉多些不是?好石也得要有名匠来雕,否则便浪费这麽好的料了。」

温安勋本想要姊姊好好出个价大赚一笔,但被温绿姚一瞪,只敢用双手摀住嘴。

唐司也不急,耐心地等着温绿姚考虑,本来买卖就得双方心甘情愿,他总不能强买强卖吧。

温绿姚也只是一时气不过才标下此石,一开始并没有想到怎麽处置,可当她想起自己目前正在办的某事,而这砚石可能可以帮上忙时,她突然有了点子。

「唐公子,我可以把砚石以得标的价格卖给你。」

「呜……」温安勋正要抗议,又被温绿姚投了一记眼刀。

「温二小姐,这麽好的事有代价吧?」

「有,刚刚开石之後那块小的砚石归我,你必须帮我请到名匠艾老来雕刻它。」

唐司的确与艾老有交情,而且也不是随便的人都请得动艾老,最重要的是石料得够新奇特殊,否则是请不动他老人家的,温绿姚很懂行,一开口就是除了他之外很少人能达到的条件。

但即便如此,这个成本仍与唐司直接在市场上购买同等级的砚石成本要来得低许多,他是生意人,这麽好的买卖他怎会不做?

「好,一言为定。」

「我一女子不方便常常与你洽谈,便交由安勋与你对接。」

「那是当然,一切尊重温二小姐。」

温安勋可心疼死了,那麽好的砚石,二姊居然就这麽贱价卖了!


离开赌石坊,温家姊弟是让唐司送着上的马车,温绿姚临上车前把一个侍女给喊上车同乘,话都没与唐司多说一句。

倒是温安勋因为後头还要与唐司对接那方砚台的事,所以对唐司还算客气,另一方面他也想从唐司那边学些辨认砚石的技巧。

「唐大哥,明天我会去采风坊找你,先初步谈谈那方砚台制作方面的问题。」

唐司哪里不知道温安勋打着什麽主意,想偷师辨石的技巧呗!

这技巧要说是业界机密嘛……其实也不全是,它的确是一个业内才会知道的诀窍,但也不是人人都学得会的。

「好,在下会在坊里等候温二公子。」

「唐大哥别这麽客气,我都喊你大哥了,你就喊我安勋吧!」

「好。」唐司也不客气,两家毕竟是世交,互称兄弟也是合情合理的,「那为兄就托大了,喊你一声安勋。」

两人话说完,温安勋上了自己的马车,让车夫启行。

察觉马车动了,温绿姚这才对侍女绵绵交代。「绵绵,让你表哥查高夫子一事可以先暂缓了。」

「小姐可是有解决之道了?」

绵绵是温家的家生子,能当差後就被送到了温绿姚的院子里做粗使丫鬟,这些年慢慢因为伶俐而得到小姐的重用,到现在已经是温绿姚院子里的一等侍女了。

前阵子,小姐突然没来由的询问是不是有什麽可靠的人可以在外头替她办事,绵绵有个表哥名叫二太,办事的确牢靠,於是她就把二太介绍给了小姐,小姐不知为何十分相信她,只见过二太一面,後来有什麽事就都交由她去传达了。

小姐交代的第一件任务,是让二太去调查一下登麓书院的高夫子有什麽特别的喜好、怪癖,二太也没让小姐失望,几天内就给了小姐初步的调查。

高夫子没什麽怪癖,硬要说有就是爱砚成痴,积蓄都拿来买砚收藏了,为此一生未娶。

小姐刚听到时还有些为难,让二太再多查看看是否有其他喜好,没想到今天突然说不查了。

「自然是有,现在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完成,既然这件事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就无须再继续浪费时间了。」

「那麽小姐还有需要二太去办的事吗?」

「有!我需要寻找一味药材,名为庶香,这是一种罕见的药,要打听可能得费些银子,让二太不要省,有合理需要的都可以来找你支钱。」

「是。」



温绿姚在房中换回了自己的衣裳,让绵绵为她梳头的时候,就盯着自己的那盒首饰发呆。

她虽是庶出,但很得父亲宠爱,嫡母也大度,疼她更甚於庶姊,她的吃穿用度几乎比照嫡女办理,这一盒首饰价值不菲,每月开销是不用愁,但她有些想做的事,免不了要多用些钱打点。

曾经她也是一个爱打扮的姑娘家,但现在她明白了,只有牢牢抓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这些显於外的都是虚的。

温绿姚挑了几款朴素的、必须得留着的钗子、首饰,其余的全装在一只大木盒里交给了绵绵。

「你去见二太时顺便把这些变卖了,我虽然有需要,但目前还不急着用,出手的时候别把价格压得太低了。」

「小姐要把这些卖了?为什麽?这都是早些年老爷给您的,甚至有老夫人留下来的,难道是怕没法给二太赏银吗?让二太办事用不了那麽多银子,小姐还是把这些留着吧!」

「父亲他若在天有灵会理解我的。」温绿姚再次把木盒交到了绵绵手里,就听见娘亲顾姨娘的声音由外头传了进来,「收好,这事不能让家里的任何人知道。」

「是,小姐。」

这时,顾姨娘走了进来。

顾姨娘虽是妾,但因为女儿受宠,再加上当家主母杨氏并不是会苛待妾室的人,所以即便温老爷已经过世,日子过得也算滋润。

毕竟温家家大业大却苛待一个姨娘,传出去也不好听,温家虽是商贾,但可别以为商贾就不比那些读书人懂得守规矩,毕竟商贾的形象也是一种资产。

顾姨娘日子过得好,人看来也年轻,不说都不知道她已经有了一个十七岁的女儿及十六岁的儿子呢。

「绵绵,去沏壶茶来。」温绿姚示意绵绵,给她机会把那盒首饰带出去,这才挽着娘亲的手在桌边坐了下来。

「我说绿姚啊,你这身打扮是怎麽回事?温家可没缺你吃穿,你也好好打扮打扮,学学你大姊,什麽漂亮的、好看的就往身上套。」顾姨娘看着女儿这朴素的打扮,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还有,我身为姨娘,不能为你的终身大事作主,你得好好让夫人给你相看一门好亲事啊!」

「娘,母亲对我已经很好了,这要放在别人家,我还只能喊您姨娘呢!」

「她要真心对你好的话,你都十七了,她怎麽还没给你安排亲事呢?」

「这不是父亲的孝期刚过吗?再说了,大姊还比我大上几个月呢!」

「所以她急啊!你没看她最近对夫人可殷勤了。」

「娘,嫁人就真的好吗?不好好挑一个,嫁错了可是一辈子的。」

「你再挑下去可成老姑娘了。」

「娘,我心里有底,我相信母亲也是的。」

顾姨娘知道温绿姚有主见,她向来影响不了,只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儿不知怎麽突然就变了,现在居然会问她「嫁人就真的好吗」,真是让她这个当娘的操碎了心。

「好,先不提婚事,那我让你跟夫人提一下给你一个铺子的事,你说了吗?」

「说什麽啊,这种事能自己要求吗?」

「怎麽不行了,夫人疼你肯定会给的,绿姚啊,姑娘家不能没个傍身的嫁妆,到时嫁去夫家底气才足。」

「娘,咱们温家家大业大,难道会少了给我的嫁妆?」

「那不一样,你跟绿嫦都是庶女,嫁妆应该是一样的,要显得你与绿嫦地位不同,那就在於你婚前有多少私产,绿嫦她没那个本事经营铺子,倒是你自小聪慧,连大少爷也说过你有能力可以从商,想带着你,你若能有自己的铺子,就代表了你与她不一样。」

温绿姚重重在心底叹了口气,她知道娘亲本性不坏,只是她这辈子做了姨娘,终归是低人一等,所以事事想要占赢,但若说她全是为了自己又太没良心,毕竟她的的确确是为了女儿考量。

因此,温绿姚从来没指谪娘亲的短视、自私,向来不是拖时间就是敷衍她,顶多偶尔劝慰她几句。

「娘,母亲是个明白人,只要我没做出什麽破坏家族名声的大事,她会看得出来我跟大姊不同,光巴结是没用的。」

顾姨娘向来容易因为一些小事惊慌,女儿的话立刻让她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你这话什麽意思?你不可能做出对不起温家的事,除非有人陷害你,把罪名往你头上套,难道……是绿嫦要害你,打算让你在夫人面前失宠?」

「娘!」温绿姚拍了拍娘亲的手背,让她安心,「您怎麽说风就是雨的,没事,我是说,只要我不做那些事,母亲对我就永远会这麽好,您刚才也说了,我是不会做那种事的,那我在母亲面前失宠的事就永远不会发生。」

顾姨娘相信自己的女儿,却不相信邵姨娘及温绿嫦那对母女,但女儿都这麽说了,她想应该是真的,目前那对母女还没动手。

「总之你自己要小心,你们都是可以说亲的年纪了,若夫人真的疼你较多,给你找的亲事一定比绿嫦的更好,到时难免她们看了嫉妒想抢。」

娘亲算别的不准,算歹人的心思倒是算得挺准的。温绿姚点点头表示她清楚了,顾姨娘这才放心离开。

温绿姚何尝不知道她可以想办法插足温家的产业,她也知道大哥有心带她,而她也有兴趣学做生意,但她现在却有更要紧的事。

关於她的任何事都可以放,唯独把弟弟捞出来这件事不能放。

温安勋虽是庶子,终究也是温家的儿子,同样有资格可以分家产,但或许就是温安勋那副碌碌无为的样子反而让杨氏安心,所以日子过得并不差。

毕竟杨氏再大度也是一个母亲,她自己有儿子,不能不为温安熙想。

温安熙随了母亲,性子好,娶的妻子也不忮不求,他没想过把温家家业整个掌握在手中,只是看温安勋那不成才的样子,温安熙怎麽可能放心让他管事。

他想着等温安勋再大一些,如果真的没本事自己管理铺子,他就把几间铺子的收益分给他,让他寻着有兴趣的差事做,不要虚度了一生便好。

温绿姚也知道大哥的想法,她不求弟弟有什麽大作为但让他规规矩矩的才是正途,唯有安排好他的事,她才能放心些许。

现在首要之务是让温安勋戒除赌瘾,还有庶香她也得赶快找到才行。



温绿姚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温安勋称赞唐司了。

他说唐司年纪轻轻,但对砚石研究得很透澈,所以才能辨别原石是不是砚石,他又说唐司这人温润如玉,说话也很风趣,与他聊天很开心,还说唐司做生意很有魄力,是天生做老板的料。

「好了,要不是你是个公子哥,我都要以为你是一个喜欢上唐司的姑娘家了。」

「二姊,我觉得唐大哥人不错,和你正般配。」

温绿姚因为温安勋这话略微失神了一会儿,直到温安勋不解地摇了摇她的手,她才清醒过来。

「你说这种话,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愁嫁!」

「二姊你若喜欢他,我可以帮忙撮合。」温安勋拍拍胸脯。

温绿姚拿食指戳了戳弟弟的额头,皱着眉斥责,「别乱点鸳鸯谱,说,你来找我做什麽?难道是专门来说唐司的好话的?」

温安勋一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一手由怀中拿出一卷图纸,放在桌上摊开来,是三幅静山湖亭图。

「唐大哥请了一位画师帮砚台设计了三幅静山湖亭图,想让二姊挑选。」

温绿姚从没看过这种画法,她伸出手指在画上一摸,手指尖污了一块,她揉揉拇指及食指,还闻了闻。

「很新奇吧!这画是用一种叫做炭笔的笔画的,这位女画师可厉害了,她在城里开了一间画室,专门教人用各种特别的笔作画,唐大哥把这三张图交给我的时候看我很有兴趣,问了知道我喜欢丹青,还特地带我去参观了那间画室呢!」

温绿姚与弟弟自小就一起学习丹青,两人在画技上都颇有天分,只是温绿姚对於经商更有兴趣,不如弟弟学得深。

「在城里开了一间画室的女画师?」

「唐大哥说了,我若有兴趣,让我有空不如多到画室去看看,或是在那里学作画也行,他可以将我推荐给女画师当徒弟,好过我整日无所事事。」

「喔?那你怎麽说?」

「我没答应,我哪里整日无所事事了?我这不是还要帮着二姊把这砚台给完成吗?」

温绿姚睨了温安勋一眼,说得好听是帮她,怕是他爱玩心性还不定,不肯安分在画室里学画吧!

温绿姚不明白唐司怎麽会突然关心起温安勋,居然还想让他收心去学画,是因为之前撞见他在赌石坊,想劝他别沉迷於赌石吗?

温绿姚过去觉得唐司太过冷漠,不是这麽热心肠的人,但这回的事倒是提供了她一个方向。

温安勋的确从小就爱丹青,看他对於新的作画方式也颇有兴趣,温绿姚让他去对接新砚台的事本就是想让他有事情做,从而脱离赌博,现在直接给他一个他也有兴趣做的事,或许更能成功也不一定。

「对接砚台的事也用不了你一整天的时间,过两天我抽个空与你一起去那间画室看看,若那位女夫子还肯收徒,就让你拜师。」

「二姊……」温安勋还想再说什麽,但他一向不敢明着忤逆二姊,只得闭嘴改问正事,「二姊还是先把雕刻稿给定了吧!」

温绿姚接过三幅画,也想让温安勋有参与感,「你看过砚石切割面了吧,你觉得哪一幅好?」

温安勋想了想,拿出其中一幅,边说边在上面指着,「砚石上有两处石眼,可以做为这两处的浮雕,另外还有一道弧状的石纹,可以刻做这湖岸。」

温绿姚满意地点了点头,也给了他鼓励,「很好,那就依你。」

「真的?二姊要让我决定雕刻稿?这可是二姊要的砚台啊!」

「这不是我要的,但对我非常重要,我相信你,所以听你的。」

得到了二姊的赞赏及信任,温安勋想想都觉得很有成就感,「好,我立刻去回覆唐大哥。」

「别急,风风火火的,已经过午了,要想办事也不是今天,至多你明天一早就去,不差这半天时间。」

「好。」温安勋很开心,把那三张图纸又好好地卷了起来。


温安勋是庶子,想做什麽都得来请示嫡母,所以温绿姚要带弟弟去画室前自然是禀告过杨氏的,杨氏听了也不反对。

到了画室,一走进去的门面就十分特别,墙上展示着不少的画作,画风看来十分新奇,几乎都是没见过的画技,除了画作,里头还展示各种……画笔吧。

她会如此不确定,因为都是她不曾见过的,只是有些画笔看起来与毛笔相近,她才会这麽猜测。

这里虽是画室也有掌柜的,还有不少夥计,画室外头摆着的这些画具及墙上的画作都是商品,若有人来此是想学画,他们也可以代为介绍。

夥计带着他们略微参观了画室,简单的介绍了画室里目前开授的课程有哪些,至於详细的事宜以及收不收徒,还是要由老师来回答。

这位老师就是画室的主人,温安勋口中的那位女画师,洛婧雪。

「老师她有客,还请小姐、公子先在客室暂候。」

「无妨,我想先参观一下老师的画作可好?」

「那自然是可以的。」

温绿姚拍了弟弟的背把他推上前来,问道:「看了那麽久,你有没有特别想学的画技?」

温安勋之前学丹青自然都是拿毛笔画的,他看过这里的画笔,虽然些微的偏差就是极为不同的两种画技,但对温安勋来说,用硬笔的画技他更好奇一些。

「我想学素描,之前雕刻稿的画法就是素描,看起来非常逼真。」

温绿姚本想着弟弟贪玩,可能不会那麽快定下来学画,想不到他自己倒是思考过,这让温绿姚很满意,他肯把空闲的时间拿来做其他的事,代表还有得救。

就在他们姊弟参观洛婧雪的画作时,温绿姚听见了一个不陌生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是唐司及唐曦,而送他们出来的女子看来一副此地主人的模样,想来就是洛婧雪了。

「唐公子、唐小姐。」温绿姚主动与他们打了招呼。

唐曦眨眨眼,「我们认识吗?」

「曦儿,这是温二小姐。」

唐曦脑袋里的温绿姚终於实体化了,也向她微笑招呼,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麽,偷偷看了自家大哥一眼。

感觉……是缘分呢!唐曦在心里想着。

「温二小姐怎会来此……」见到她带着温安勋来,唐司便会意了,「莫非是安勋他肯收心学画了?」

「是,还得多谢唐公子介绍这间画室,我方才看了老师的画作,真是赞叹不已。」

洛婧雪微微点头致意,清秀的容貌带着颇为灵动的笑意,虽然行止感觉很端庄,但温绿姚看得出来,洛婧雪私底下肯定是个很活泼的女子,而且她看来年纪似乎不大,约莫也就跟她相仿而已。

「我们就不担误你们谈话了,老师,我与唐曦先离开了。」

「慢走。」洛婧雪做出了请的手势,看着唐司他们离开後,这才吩咐准备茶水,然後领着温绿姚姊弟入内。

而走到门外的唐氏兄妹在各自上马车之前,唐曦发现唐司还频频望向画室里,她偏着头问:「哥哥还有事?」

唐司顺着唐曦的话道:「曦儿,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唐曦只笑着不多问,回道:「我也有事想去找间医馆,哥哥有没有知道哪间医术较好的医馆?」

「你身体不舒服?」

「不是,是给少坤找的。」

唐司想了想,既是为了韦少坤必是因为腿伤,这方面他倒还真的知道一间医馆,便告诉了唐曦。

送走了唐曦,唐司没急着走,而是又进了画室,和掌柜说了几句话,掌柜点了点头,把他请进一间客室。

第二章 感激在心频帮忙

温绿姚姊弟与洛婧雪相谈甚欢,听说温安勋学过画,洛婧雪请他当场作画,算是品监他的画功。

温安勋作画这段时间,洛婧雪带着温绿姚离开了客室,一出客室便有夥计上前来禀报,说唐司在客室里等着温绿姚,不知可否请她移步一谈。

温绿姚望向洛婧雪,重点是学画的人,洛婧雪自然是随温绿姚的意思,温绿姚便向她告退,让夥计领着去唐司所在的客室了。

唐司在客室煮茶以待,见人把温绿姚领来後,便请夥计帮他把刚才命万福去买的茶点备好送来,夥计不一会儿就端了过来。

毕竟男女有别,夥计没有关上客室的门,但为了他们谈话不受打扰,万福及绵绵守在客室外,并没有入内。

「温二小姐,这是我方才让万福去买来的雅馨楼的甜点,我记得你们姑娘家都爱雅馨楼的吃食。」唐司倒不是常常讨姑娘家欢心才记着这一点,而是因为唐曦以前就爱吃甜食,所以才记着的。

「多谢唐公子。」温绿姚点点头。

说来她跟其他姑娘家不太一样,她很少吃甜食,但这情况下也不好推托,因此还是拿起一块轻抿了一口……然後又咬了一小口。

这点心着实不错,难怪唐司会说这吃食很受人喜欢。

「喜欢的话,待会儿让温二小姐全带回去。」

温绿姚不知道唐司为什麽对她释出善意,本来想拒绝,但後来想想这是唐司特地让万福去买的,不带回去似乎又拂了他的意,便点头应了,「多谢唐公子。」

温绿姚将吃了一半的茶点放在自己的小碟子上,这才又端着茶杯喝了一小口。

唐司一直看着她那端庄的样子,有些感叹怎麽他家的曦儿就是学不会,幸好她嫁了个不嫌弃她的。

「这里……唐公子很熟?」温绿姚实在不明白唐司的用意,只好先开启话题。

「我与这位洛老师算是有些交情,所以暂借她的客室。」

「唐公子可真是交游广阔。」

「温二小姐谬赞,只是碰巧相熟之人都与温二小姐有关罢了。」

温绿姚冷淡但不失礼貌的看着唐司,正想要问他找她一叙是为什麽时,唐司倒是先开口了。

「温二小姐在想……我找你是为了什麽吧?」

「是,若是砚台的事,相信安勋与你对接得很好,我实在不明白唐公子为何找我。」

唐司的确可以不找温绿姚、可以不管温家的事,毕竟他已经得到砚石,只要把砚台雕好交给温绿姚就算买卖完成了,实在无须多去管温家的事。

可唐司一方面是觉得温绿姚对他的冷淡太过莫名,另一方面还是为了人情二字。

「原先我想着让安勋来学画,至少能让他不再沉迷於赌石,却没想到我能力不及,终究还是温二小姐劝得来。」

温绿姚微微一愣,唐司真的是为了安勋?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识好人心,再看向唐司时表情便和缓了些。

「多谢唐公子,说来这的确是我担心之事,要不是那天安勋拿了图纸回来……」温绿姚说着说着似乎想通了什麽,「唐公子是特意让安勋拿着那些图纸来让我挑选,你知道那些图纸很特别,定能吸引我的注意,也知道安勋肯定会提到画室还有你曾建议他来学画的事,从而让我说服安勋来学画。」

唐司没有给她肯定的答案,只是嘴角带着一抹笑,「温二小姐是买家,我自然得让你先挑选雕刻稿,这只是寻常的对接,没有刻意为了什麽。」

温绿姚知道唐司之所以这麽做,可能与上回宋府诗会那件事有关,「我知道唐公子这麽帮我的原因,说来我也并没有帮上什麽忙,最终唐小姐还是和韦家那位公子成亲了。」

唐司笑容微敛,温绿姚用了「还是」二字,怎麽好像笃定唐曦会和韦少坤成亲一样,明明她帮忙化解的是宋艾儿和周泰安的阴谋。

「温二小姐别这麽说,曦儿的名声可说是你救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得了这桩好姻缘。」

「唐公子觉得这是好姻缘吗?」

「温二小姐这是何意?」

「没有,就只是……唐公子若关心唐小姐,可能得多上点心。」

「这我明白,对这个妹妹啊我真是操碎了心,所以我更能知道你为弟弟操心的心情。」说来就是一个感同身受而已。

唐曦的刁蛮在秦西城不是秘密,可方才看唐曦有礼有度、大方得体,像变了个人似的,想来唐家也花费了一番苦心吧!

温绿姚能理解唐司的心情,毕竟她现在就是这样,她正一心想把误入歧途的弟弟给拉回正道上,也希望有一天能像唐家人改变唐曦一样改变温安勋。

「既然如此,你何必不承认你做的事,是不习惯让人对你道谢吗?」温绿姚给了唐司一个难得的笑容。

唐司见了她的笑先是一愣,後也跟着微笑了起来。「温二小姐就当我是为了讨好你才做的这些吧。」

「讨好?我们两人没有交集,你无须讨好我。」

「咱们两家总归是世交,长辈之间常有往来,我与令兄也颇有交情,可每次你见我都老是绷着一张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对温二小姐做了什麽坏事呢。」

温绿姚笑意一敛,极为慎重地说:「你没有对我做什麽,严格说来也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放不下过去。」

「过去?」这词让唐司更疑惑了,「温二小姐的话让在下如坠五里雾中,毫无头绪啊!」

「总之,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冷待你了。」

唐司笑开,为温绿姚已经空了的茶杯续上一杯茶,然後端起杯子,「那就以茶代酒,敬我们的友谊。」

「我只说不冷待你,说了我们之间是朋友吗?」

温绿姚突然来一记回马枪,倒让唐司哑口无言了,他举杯的手停在半空许久,直到温绿姚忍不住笑了出来,拿起杯子与他碰杯,率先喝下杯里的茶。

「我说笑的,唐公子。」

唐司好不容易才松了口气,这姑娘想不到也挺调皮的,而且笑起来极为好看,比绷着一张脸好看多了。

他一口饮尽杯里的茶,「温二小姐让在下好生惊慌啊!」

「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我托唐公子制作的砚可得劳烦唐公子好好为我完成,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唐司对於生意很是重视,自然不会随便应付,「温二小姐放心,我采风坊的商誉还是不错的,每件商品都会用心对待。」

「那就期待唐公子交出的成果了。」

「那是自然。」

两人的谈话方告一段落,温安勋就已经在小厮的领路下过来了,温安勋看见二姊与唐司辟室谈话,只是狡黠地笑了笑,没有说什麽不得体的话。

「安勋这麽开心,是洛老师同意收你为徒了?」

温安勋点头,「老师赞我画得不错,本问我要不要继续精进,我说了我想学素描,老师同意教我了。」

「原来洛老师收徒得看天分的?」温绿姚原以为奉上束修就可以让弟弟开始来学画了,原来方才洛老师让他先画一幅画,是为了评试。

「倒也不是全看天分,洛老师希望来学画的人不能半途而废,所以会先让想来学画的人画一幅画,不管是有基础的、初学的,涂鸦也可,测的就是学生的定性,当然,以学生的画作来看他适合的班别也是目的之一,安勋能得到洛老师的赞赏,应该能由高级班开始学起,若他选了新的画技,那至少洛老师也能知道他的程度到什麽水平,可以因材施教。」

「原来如此。」温绿姚很认可洛婧雪这种评选方式。

今天两方可以说相谈甚欢,洛婧雪收了温安勋後,还特地将他们姊弟送到画室门口。

唐司并没有一同走,看来是有话想跟洛婧雪谈,温绿姚便没有打扰他们,带着弟弟离开了。

等他们姊弟离开後,洛婧雪才对唐司说了,「去而复返,看来这事真的让你很在意,现在这麽安排你可满意?」

「多谢洛老师。」唐司真心道谢。

「其实温公子天分不差,即便不经由你介绍,我也会收这个徒弟的。」

「我并不是对他没有信心,只是听说你开的班已经额满了,只得腆着脸让你再多收一名学生。」

「你为什麽这麽帮温公子?」洛婧雪怀疑温绿姚才是唐司这麽上心的原因。

「温公子他……有些事我不方便透露,总之我觉得让他有事情做对他来说比较好,也算是还我欠温二小姐的人情。」

「只是人情?」

唐司淡淡一笑,佯斥一声,「别胡思乱想,我没什麽坏心思,就是不希望她看见我老是冷着一张脸,明明她过去不是这样的。」

「你们是熟人?」

「不算是,我们两家虽然是世交,但毕竟男女有别,我与温家长子交情比较好,其他的都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只是以前她见到我总是一脸天真烂漫的笑容,我希望她再多笑笑,这样而已。」

夥计在整理唐司、温绿姚方才使用的客室时发现了一条手绢,立刻送出来,「老师,这是在客室拾到的,想来是方才那位姑娘的。」

洛婧雪没有接过手绢,反而示意给唐司,「唐公子,既然你认识温姑娘,不如你代为转交吧!」

夥计没敢把手绢递给唐司,唐司也没打算收,「洛老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调侃我?我一男子怎麽可以收下女子的手绢还代为转交,传出去可不能听。」

「怎麽,就你们男子能掉帕子,女子不能掉手绢?」

唐司摇头,「不,就算男子掉了这种贴身物品,也是不能让女子转交的,这样对双方的名声都不好。」

这些洛婧雪还真没研究,明明都是女子可以抛头露面经商的年代了,怎麽会连转交个手绢都不行?

「我一个女子不也能经营自己的画室,你们方才不也能辟室谈话?」

有的时候,唐司会觉得洛婧雪过去的十多年并非生活在这个地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没错,我朝较之前朝开放,女子可经商,无须关在後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规矩还是有的。」

方才他们谈话,他的侍仆万福及温绿姚的侍女绵绵可都是待在客室外候着的,客室的门也是敞开的,这都是为了避嫌。

此时,跟着温绿姚离开的绵绵去而复返,对两人福了个身,洛婧雪接过手绢,递给了绵绵,「你家小姐让你回来寻手绢的是吧?」

「是的。」绵绵接过手绢,道了谢後才福身离开。

马车上的温绿姚等回了绵绵,接过手绢便不再说话,绵绵也只是静静的坐在角落,没有打扰她。

温绿姚方才原是与绵绵一起折回去拿手绢的,却无意中听见了唐司特别在洛婧雪面前关照温安勋的话,这才改而让绵绵去取,自己回到马车上。

唐司对她的好她知道了,或许交这个朋友是真的不错。温绿姚这麽告诉自己。



当温绿姚收到她要的那方砚台,顿时眼前一亮,终於明白为什麽有人要指定这位师傅所雕的砚了。

温绿姚学过丹青,而这位艾老俨然是用刻刀在石上作画的画者,砚上那湖景犹如一幅画,湖面就是磨墨之处,雕出来的纹路十分细腻。

唐司还为温绿姚挑选了一只锦盒,包装得十分雅致。

温绿姚让绵绵取来笔墨,十分慎重的打稿多次,最後才写下一封书信封缄好,交代了几句後把信及装着砚台的锦盒交给绵绵。

绵绵带着东西离开温府,去到了与二太相约的地方把东西交给他,并转告了温绿姚交代的事,而後与二太分开,自己捧着一只木盒去了一处首饰铺子。

首饰铺子的掌柜那可都是人精,看见绵绵就知道她那身打扮至少是什麽大户人家的一等侍女才有的,而她们的背後通常不是千金小姐就是夫人,那可怠慢不得。

「姑娘,今天想挑哪方面的首饰?」

绵绵以前陪着小姐买过首饰,卖首饰可是头一遭,但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要做到一等侍女,对首饰的等级、价位心里都是有数的,只要她不露怯,倒也不怕被坑。

「今天不买,想卖。」

「卖?」掌柜一听没生意做,笑脸可就淡多了,不过至少还是有笑容的,尽管大家都知道这笑容有多假,「姑娘,若是你想换现,可以把首饰直接拿去当铺,我们不卖旧首饰,买了你的首饰也没有用。」

「这些东西去了当铺就可惜了,这些首饰虽然曾经是有主的,但我家小姐首饰多,基本上都没怎麽戴过,大多数像全新的一样,而且十分精致,卖与首饰铺子才有价值。」

这话说得倒没错,首饰铺子也是会收首饰的,只是非得是保存得很好或是较有价值的首饰,铺子才肯收。

绵绵自然也懂这一点,她把木盒放到柜台上,打开盒子,一看就是十分有价值的首饰出现在掌柜眼前。

「掌柜的莫不是以为我只是个丫鬟,不懂行吧?」

「瞧姑娘说的,不过我们开铺子做生意,自然是希望卖而不是买,要赚钱的不是?」

「我今天来也是与你们做买卖的,你们买了我的东西再卖,也是可以赚取差价的,怎麽不是做生意。」

掌柜陪着笑,倒也没再多说什麽,把木盒里的一件件首饰都拿出来仔细看了一遍,测测是不是真金白银美玉,坠饰、镶饰又是不是真宝石,看了之後比出了一个数。

「这些首饰的确保存的不错,又都是些好东西,我们能出这个价。」

绵绵二话不说,一件件把首饰又收回了木盒里,「打扰了。」说完阖上盒子就要走。

掌柜的把盒子压住,露出了笑容,「这位小姑娘,你可能不懂这其中门路,我给你的价格已经不错了,去到当铺可没这个价。」

「我方才就说了,我没打算去当铺,我找别家首饰铺子。」

掌柜的抓住了对方连首饰都拿来卖,定是急需用钱的心态,这才刻意把价格压低,却没想到这侍女竟然阖上盒子就要走人。

「姑娘,我也是给人当差的,能作主就这个价……」

此时,二楼走下了一名男子,打扮十分贵气,似乎是留意到柜台的事,他走上前来,此人是这铺子的合夥人之一,叶展川。

叶展川最主要的生意是先祖留下来的砚庄,也确实做出了好成绩,他的砚庄有府衙所颁的「秦西第一砚」的称号,但他不甘於守成,投资了不少其他的生意,投资金额都不大,但就是多方押宝,这首饰铺子就是其一。

本来绵绵不该认识他的,但因为这人与温氏商行有生意往来,绵绵曾经替她家小姐去找大少爷时见过这人,便也记得他是谁。

「叶老板,这位姑娘要卖首饰,不满意我的开价,我说了我只是个当差的,做不了主,她便说不卖了。」

叶展川是投资了一些钱,对首饰懂得不多,可对这掌柜倒是熟悉得很,大概是买下这些首饰再卖的确是有不小的利润,只是想压低价格罢了。

叶展川打开木盒,约略看了里头的首饰一眼,他不懂太细节的东西,但至少看得出盒里的首饰都是好东西,他装出一脸无奈地又加了些钱上去。

绵绵知道还是给少了,可她也明白去别家首饰铺子也会有一样的问题,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受,就看见唐司走了进来。

绵绵没想到会碰见唐司,连忙偏头闪躲起来。

「掌柜,我来拿我先前订的一支玉簪。」唐司上前说着,并由怀中拿出一张订货单。

过几日便是杨府老夫人的寿辰,杨府除了与唐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以外,温夫人杨氏就是出身杨府,说来唐家与杨家也有那麽一点点关系,这回的寿宴自然要去道贺的。

唐夫人在这首饰铺子订了一支玉簪,是十分珍贵的上品玉所雕,唐司取好了玉簪要走时,却意外看见刚才那个躲躲闪闪的姑娘竟是温绿姚身边的绵绵。

「你……你是绵绵姑娘吧?」唐司想了许久才想起绵绵的名字,他看着柜台上的木盒,里头装了不少首饰,而且绝非一个侍女买得起的。

绵绵看见他的视线,连忙把盖子阖上,抱着盒子就要走。「公子认错人了。」

说完,她又对着柜台的叶展川及掌柜说道:「不卖了,你们开的价格太低了,分明是想坑我。」

唐司觉得有异,立刻追了上去。「绵绵,我知道是你,你怎麽会来卖首饰?是你家小姐的意思?」

「唐公子小点声!」绵绵吓坏了,街上人来人往,她怕小姐卖首饰的事被人听了去。

温家是什麽人家,府里的小姐竟缺钱缺到需要卖首饰的程度,传出去不但对温家名声不好,对小姐的声誉也有损。

唐司有分寸,知道这方法可以把绵绵的脚步吓停,但他也不能真把这事嚷嚷出去,所以方才是挑了身边没人经过的时机说的。

「那你告诉我,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温二公子又出了什麽事要用到银子,你家小姐才出此下策?」

绵绵连忙否认,「奴婢也不知道小姐为何要卖,可能有什麽需要吧,只是这饰品里有很多是老爷还在世时送给小姐的,卖掉真的很可惜,奴婢也怕哪天小姐反悔,想再买回来都不行了。」

温老爷已经不在,这些饰物也有其纪念性,要卖得有多大的苦衷?

唐司接过温绿姚手中的木盒,「这能卖多少银子?」

绵绵开了一个合理的价格,方才那家开价真的太坑人了,要换成她自己绝不会答应,会犹豫是怕小姐有急用罢了,说完她便想再去别的首饰铺子问问。

然而唐司喊住了绵绵,「这些首饰就先押在我这里,银子我给你,若一段时间之後温二小姐都没後悔卖首饰的决定,那这件事就这麽过去了,若温二小姐後悔了,你再告诉她还可以把首饰赎回,但不管如何都别提到我。」

绵绵本来还有些疑虑,可後来想想,即使找别的铺子也不一定能卖到这个价,既然唐公子愿意帮忙,小姐想做的事也就能完成了。

但她还是好心提醒,「小姐是抱着卖断的心情卖的,不一定会赎回来,公子转手要去当铺典当可也当不到这麽多银子。」

「无妨,我自有打算,只是我身上没带这麽多银子,不如绵绵姑娘随我去一趟采风坊?」

绵绵点了点头,这便随着唐司去了,再赶回温家把钱给了温绿姚。

温绿姚是千金小姐,本不该知道这种买卖的门道,可碰巧她因为某个原因知道这些首饰不可能卖得这般高的价格,自是开口问了。

唐司交代过不想让温绿姚知道,绵绵便也没说,只说在首饰铺卖的。

温绿姚想了想,想来应该是因为没有急迫性,绵绵态度从容,价格才能抬高,便没再多想。

倒是绵绵说了一句话让她心头一震。

「小姐,西街那儿上回小姐去买金钗的那间首饰铺子以後不要去了,他们想坑奴婢呢!开的价根本不到我拿回来的三成,奴婢也是今天才知道那家铺子是叶老板开的。」

「哪个叶老板?」

「秦西第一砚那个叶老板啊!」

听到秦西第一砚,温绿姚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绵绵感受到不对劲,有些害怕,「小姐……」

「这个人的名字我以後不想再听到。」

「是,小姐。」绵绵不知道为何小姐这麽讨厌叶展川,但小姐不喜她就不提。

叶展川在秦西城再有名气,对她们主仆来说就与那张三李四没什麽不同。


采风坊里,唐司坐在自己的帐房里,还盯着那盒首饰思索着。

温安熙不是一个苛待庶出弟妹的人,温绿姚卖首饰肯定有什麽难言之隐,怕是温安勋的可能性最大,唐司是最明白这种心情的人,想到以前唐曦对自己的畸恋……

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事情都过去了,曦儿也嫁得很好,回门时夫妻俩蜜里调油的样子让他很是欣慰。

而唐曦能嫁得这麽好,都有赖於温绿姚帮忙躲开了周泰安那事,所以他能帮得上的都会尽量帮。

有人轻敲了敲门,唐司唤人入内,是万福。

「少爷,事情办好了。」

「好。」

「少爷,今早出门时夫人交代了要去首饰铺子取货,要不少爷把订货单给我,我去取?」

「我已经取回来了。」

万福正想再问唐司有什麽交代时,却看见他桌上摆着一只打开的木盒,里头有不少首饰。「少爷怎麽会买这麽多女子的首饰?」

若说是送夫人的,这首饰像是年轻女子适用,若说是要送小姐的,小姐都已经出阁了,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又送这麽多饰物,莫非……

万福眼睛一亮。「少爷可是有心仪的女子了?」

唐司把木盒阖上,睨了万福一眼,「胡说什麽!」

他是不是对这些侍仆太好了,万福一个大男人都懂得碎嘴了。

「少爷买这些饰物不是要送姑娘家的吗?」

「你懂什麽。」唐司把木盒推给万福,「把这盒首饰小心收好,一件都不可丢失。」

「是。」万福小心翼翼的接过。

唐司像是想起了什麽,又提醒一句,「不许让任何人知道这盒首饰的存在。」

「是。」



温家有二女,皆为庶出,一是邵姨娘所出的温绿嫦,一是顾姨娘所出的温绿姚。

温绿嫦比温绿姚大了半岁,如今两人都是十七,温老爷在她们及笄前就过世了,守孝三年直到去年年末孝期才满,都已经过大半年了,杨氏知道她再不帮两人相看好亲事,怕是要传出她苛待庶女的流言了。

杨氏并不是坏心肠的人,只是温家家大业大,即便是庶女的婚事也得好好斟酌,还得配合两个女儿的个性,万一挑到不合的婆家,後头的问题可不小,如果这些问题都能解决,还能找个对温家生意有帮助的亲家,那才真是好上加好。

「母亲是不是有什麽人选?」温安熙近来身子有些不适,但晨昏定省从没落下,他看得出来母亲在烦恼着什麽事,问了才知道是两个妹妹的婚事,「若母亲想要找人帮忙相看,我让宛青来帮母亲。」

余宛青便是温安熙的妻子。

说来惭愧,他这个做哥哥的太专注在生意上,居然也没记得这事,回头得让宛青来帮母亲分忧才是。

「绿嫦的好办,依邵姨娘的性子,往高里看就对了,倒是绿姚……你觉得与咱们温家为世交的唐家怎麽样?」

「母亲是说……唐司?」温安熙问道。

他与唐司多有接触,生意上的往来也不少,唐司生得清逸俊朗,个性也是温润如玉,对父母孝顺、对妹妹极为友爱,一看就知道是个不错的人。

「是,就是唐司,早几年你爹就有意跟唐家说亲,只是後来你爹他……」杨氏想到了早逝的丈夫,心中还是有些哀凄,「因为这样就给担搁了,怎麽知道三年过去,唐司一直没说亲,倒是他那个妹妹先嫁了。」

杨氏知道唐家前一阵子在为一双儿女相看亲事,明明该是长幼有序,却让妹妹先嫁,这其中肯定有什麽外人不知道的原因,只是杨氏一向不爱背後说人长短,想着肯定是那个刁蛮千金又做了什麽才被爹娘逼嫁。

「唐司这人不错,配得上我妹妹。」

温安熙也挺喜欢温绿姚这个妹妹的,虽然是庶出,但个性天真烂漫又活泼,只是这阵子不知怎麽了,个性突然沉稳下来,倒真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了。

杨氏听他称赞温绿姚,笑着拿手指点了点他,「你这叫偏爱。」

「母亲还说我呢!自己不是也很喜欢绿姚?」

母亲其实很喜欢女儿,可惜生了他之後身子不好,便再未有所出,绿嫦出世後她也疼过一阵子的,可邵姨娘太过狐媚,母亲一向冷待她,久而久之对绿嫦也就不再那麽喜欢了。

而顾姨娘虽说短视近利,可也好打发,母亲一向没把她放眼里,顾姨娘也不敢招惹母亲,所以对於顾姨娘所出的绿姚母亲自然较为亲近,再加上绿姚自己也争气,不仅女红没落下,还绘得一手好丹青,识字读书也学得快,父亲在世时常跟着父亲去商行,有天居然还对父亲说想学做生意。

可惜父亲没来得及教她,倒是临走前交代了他,说绿姚有天分,让他在绿姚长大些後带着她学做生意。

「我是觉得他们外貌般配,咱们温家与唐家又是世交,也算亲上加亲,只一个问题,唐司是正正经经的嫡长子,绿姚她终究是庶出,冒然去谈他们的亲事,若是唐家看重嫡庶有别,怕是要多想。」

唐老爷并未纳妾,膝下只有嫡出的唐司,唐曦还是收养的,温安熙无从得知他们对庶出子女的态度,若是去谈了亲事才因为庶出身分不让唐家接受,对绿姚也不是好事,可若因为绿姚庶女的身分就让她低嫁,想来母亲也是不肯的。

温安熙想着或许可以抬一抬绿姚的身分,即便唐家真不介意她是庶出,绿姚也能拥有实在的身分,在外人眼中也不算高攀。

「母亲既然这麽喜欢绿姚,不如就让绿姚记在母亲名下,也好有个嫡出的身分。」

「你以为我没这麽想过吗?还不是怕顾姨娘起什麽坏心思,不敢轻举妄动。」

温安熙知道母亲只是不爱争,但不代表她没有手段,要不然也不会进了温家门的都是这种翻不出浪的货色。

「母亲可以在谈亲事的时候告诉唐家,会让绿姚以嫡女的身分出嫁,在绿姚临出嫁前再正式让她记到您名下就好,到时就算绿姚有身分,但她也要出嫁了,顾姨娘也作不了妖,再说就算顾姨娘要作妖,母亲要拿捏她也是小事。」

杨氏好好想了想儿子的提议,唐家的确是个好姻缘,断没有放弃的道理,而且以两家交好的程度,再加上绿姚的条件,这亲事想来是能成的。

「好,那我就找个机会与唐夫人说说此事,若唐家也有意就太好了。」

「母亲说来说去还是为了绿姚,偏心啊!」

「谁让你这个做儿子的不贴心,整天就知道做生意。」

「那儿子可真是罪过了,我虽然分身乏术,但也不能让母亲怨我啊,我就让宛青来帮母亲办事吧!」

「好,先让她去找个风评好些的媒人,看看有哪些能与绿嫦匹配的公子,唐家那边我去谈就好。」

「是!我等等就交代宛青。」

温安熙离开杨氏的宁琼阁後就准备去商行,余宛青向来会抓准时间等在杨氏的院落门口,送温安熙出门。

只是今天她看见温安熙走出来时身子晃了一下,连忙上前扶住他,「夫君你怎麽了?」

「没事,就是晕了一下。」温安熙拍拍妻子的手。

「要不今天就别出去了,请大夫来看一看。」

「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忙了些,我过两天会去看看大夫。」温安熙说完,又想起了刚刚与母亲谈的事,「母亲打算替两位妹妹张罗亲事了,你帮忙找找风评好的媒人,帮着母亲相看相看。」

「是的,夫君。」

温安熙又拍了拍余宛青扶他的手,这才直起身子,领着侍仆出门了。

余宛青看着丈夫的背影,眉头轻锁,「夫君一向身体康健,希望真的没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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