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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დ资讯] 灼华《狐狸王爷专宠妻》(全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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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28 14:27: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灼华《狐狸王爷专宠妻》(全六卷)

{出版日期}2022/11/30

{内容简介}

新时代穿书守则——绝‧对不按剧情来!
一朝穿书就成倒楣炮灰女配?她偏不向恶势力命运妥协,
瞧,这会儿夜袭她的刺客不就成了她家金大腿?

莫名穿成书中身世坎坷的炮灰女配,秦玖忍了,
但她没想按照原剧情当个很快挂点的路人,特意远离有毒的男女主,
不料剧情却不放人,硬逼她回归上侯府认亲的主线,
从此与自小顶替她身分在侯府长大的黑化女主疯狂过招!
虽然对方三不五时来阴的但最终总会害到自己颇为有趣,
可若能不孤军奋战总是比较省力,
结果大概书中有灵(?),竟真的送上她的旧识来相助,
只是谁能告诉她,认亲路上被迫认的便宜大哥,
怎麽会变成什麽端王三公子、皇子们口中的叔叔啊……

即使穿成侯府贵女,秦玖的大户人家日子也过得不省心,
一下要教训偷变卖她娘嫁妆的假惺惺从姊,
一下要使计让亏空公中的婶母连本带利全吐回,
这会儿还得随帝后一同出行冬猎,实在超忙的啊!
本想正好将此行当作一趟提振心情的放风之旅,
居然又引来无脑郡主想一箭收拾她的小命!
幸亏关键时刻金大腿顾泽之及时出手相护,
这会儿她才能毫发无伤的在宫宴上大快朵颐,
不过她最近是不是走了什麽楣运,
否则为啥只是图好好吃顿饭,
心术不正的北燕王子就想指名她当和亲人选……

一道圣旨令秦玖成了端王三公子顾泽之的未婚妻,
这似乎也完全打开那位闷骚大哥的宠妻开关,
无论是三不五时送小礼物或是相约逛灯会,
甚至是突如其来的撩妹绝技他都做得得心应手,
让秦玖心动之余也想更加融入他的生活,
如此一来,首要任务就是与未来婆母打好关系喽!
好在端王妃超好相处,两人还有调香这个共同爱好,
可她万万没想到,就是这项技能,
让她阴错阳差发现端王世子欲毒杀嫡母的铁证,
端王府中深埋已久的嫡庶之争也因此彻底浮上台面……

秦玖很开心,未婚夫顾泽之被封为宸郡王後,
马上拿图纸让她改建王府,表示以後她住得舒坦最重要,
又在他离京剿匪前去酒楼吃饭约会,她还被他亲了!
偏偏有人看不惯她过好日子,竟拿过往的聘书上门闹事,
控诉顾泽之强夺人妻,秦玖应该嫁给自家的傻儿子,
幸好她早有准备,直接上京兆府评理,
连当年侯府千金调包的事都一并解决,从此正名,
她事後才知顾泽之背後帮她不少忙,甚至委托帝后看顾自己,
只是好男人果然人人抢,她入宫拜访皇后,皇后介绍给她的姑娘中,
竟有人意味深长的说和宸郡王有「一面之缘」……

顾泽之人在京城,仍暗中时时关注西疆的情况,
世子大哥贪权,还想远端操控他的婚事拿捏他,可笑!
就算那位表姑娘在水里扑腾到快闭过气去,他也懒得多看一眼,
因为他的眼光实在太高太好了,只容得下秦玖一人,
她不只会绣发带给他,全心全意信任他,洞悉人性还眼光毒辣,
二皇子不安於室,曾顶替她的假千金心怀鬼胎,
皇上的隐而不发,她全都看得透透的,
她这样棒,若非婚期已定,他真想与她原地直接成亲,
偏偏筹备婚事的重要时刻,有那不长眼的来搅弄朝堂风云,
他身为皇上最大的帮手,自是无法置身事外,但他必须提醒,
「皇上,我就要成亲了,请速战速决!」

秦玖在顾泽之的带领下去看锦衣卫查抄二皇子府,
确定秦昕与二皇子这两个原书主角已经落魄,再不是他们的威胁,
她便快快乐乐跟顾泽之前往西疆去见端王,
顺便看看老找她家金大腿麻烦的端王世子有什麽诡计,
果然世子整天疑神疑鬼怀疑他们想夺世子位,
世子妃也在她敬茶以及赴宴时刻意给她下马威,把她当丫鬟使,
她轻松当众打脸不说,几句话就哄得端王把王府中馈交给她管,
更和顾泽之联手把世子气吐血,让他顺利接手西疆军的事务,
然而顾泽之得以领兵出征,她却越发担心,
只因他即将在战场上面对在书中害死他的凶手……

第一章 一朝穿越便遇袭

「啪!」一记耳光重重地抽在脸上,搧得小姑娘瞬间趴倒在地,脸颊生痛,口中也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一个剽悍的妇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居高临下地呵斥道:「老娘告诉你,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小姑娘大约十三、四岁,乾瘦蜡黄的小脸布满惊慌和不安,嗫嚅着哀求,「……娘,我会多干活的,别让我嫁给那个人……」

妇人唾了她一口唾沫,尖着嗓子骂,「那可是咱们县太爷的侄子,让你攀上就该偷笑了,这也瞧不上,那也瞧不上的,还以为自己是什麽大家小姐?就你这上不了台面的德性也配!」

妇人身着乾净灰色布衣,发上插着一枝银钗,这满口咒骂让她的五官显得扭曲,脾气一上来,抬脚就又往小姑娘的腰上狠踹了几下。

她身形粗壮,很有力气,这毫不留情的几脚,痛得小姑娘往後直缩。

「说!你嫁不嫁?」

小姑娘虽然痛得脸色发白,仍旧摇了摇头,咬牙坚持道:「我不嫁……」

他们要她嫁的徐小公子她在路上见过,生得很胖,脸上流着鼻涕和口水,只会呵呵地朝她傻笑,喊她小媳妇。

她实在怕极,当时就跑了,她不要嫁给一个傻子!

「娘,求求您,不——」

她话音刚起,就被一扫帚重重地抽打在头上,眼前登时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死丫头,还敢装死!」妇人表情扭曲,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将扫帚死命地往她身上抽。「看老娘不打死你!」

痛!

秦玖是在一下又一下的疼痛中醒过来的。

她的大脑嗡嗡的,全身上下到处都痛,下一刻,无数的记忆就疯狂地涌了上来。

她穿越了!

不只是穿越,她还穿到了一本前不久刚看完的长篇大女主古言小说《盛世娇凰》里。

这本小说的女主角名叫秦昕,是忠义侯府的长房嫡女,从小在侯府的精心教养下长大,直到她八岁那年,老侯爷才无意中发现,原来她不是秦家的姑娘!

当年秦家被牵扯进一桩谋逆案,老侯爷的长媳刚刚诞下一位嫡女,为了给秦家留下血脉,他当机立断对外说媳妇生了死胎,私下悄悄把孙女托付给奶娘,并给了奶娘一笔银钱代为抚养。

後来,秦家被判满门流放,直到几年後太子登基,秦家才得以获得平反。

秦家从奶娘处接回孩子,却没有想到奶娘赵阿满竟偷偷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当作秦家嫡女给了他们。

待真相大白後,赵阿满一家被判流放,秦昕也从侯门千金变成卑贱的罪民之女,一同被流放到岭南,在流放地庸庸碌碌的过了一生,强烈的不甘让她郁郁而终,然後,她重生了。

而重生後的秦昕当然不会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於是她靠着重生优势抢占先机,无往不利,让包括二皇子在内的一众少年英才皆为她倾心。

在嫁给二皇子後,更是为二皇子的大业出谋划策,助其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最後夺嫡登基,她也被册立为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部小说的节奏很快,看无所不能的女主角打脸那些因为嫉妒、不甘、虚荣而面目丑陋,对她陷害刁难的恶毒女配的剧情时尤为舒爽。

而那些恶毒女配中,有一个戏份颇重的,就是那位被奶娘替换的真正侯门千金。

她的名字也叫秦玖。

在书中女主角重生这一世,原主是十六岁时才重回侯府的,她举止粗鄙,嫉妒心重,见侯府上上下下都宠着秦昕,自己又样样比不上,便对秦昕百般刁难,还设计陷害她,手段狠毒,结果却被频频打脸,丑态毕露,最後更是耗尽亲人对她的歉疚,还爬了二皇子的床被除族并赶出侯府,落得了一个凄凉惨死的下场。

在明白自己的处境後,秦玖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还没等她回过神,就看到一把扫帚朝她打来,她下意识一把抓住,然後用力推了回去。

赵阿满没有防备,踉跄地往後退了几步,摔倒在地,她完全没想到地上的人竟然敢反抗,眼睛瞪得老大,「死丫头,你还敢还手?」

她就还手了!秦玖从地上一跃而起,抓过扫帚又朝妇人的身上抽去。

赵阿满登时发出杀猪似的惨叫,「哎哟!死丫头,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秦玖果断地从柴房跑了出去,然後把门一关,再用扫帚把门顶住。

她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只是胳膊一动,一股剧烈的疼痛便传遍全身,她倒吸一口冷气,撩起衣袖,顿时愣住。

这具身体的手臂乾瘦,上面布满横七竖八的淤青和新旧伤痕,也难怪她哪儿都痛,只怕身上的伤不会比手臂上少。

原主怕是天天都在挨打吧?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才会下这麽重的手?

小说里,其实对原主过去的经历着墨不多,直到故事末段才被女主角的一个爱慕者掀出原主曾经嫁过一个傻子的旧事,而且还不守妇道和公爹勾勾搭搭,後来为了侯府的荣华富贵就一脚踹了那个傻子,还解了妇人的发式,装作黄花大闺女回京。

刚刚赵阿满好像口口声声就是要她嫁给一个傻子,还说明天就会来接亲?

秦玖不禁打了个寒颤。

要是按照原着安排,她要走的剧情多半就是嫁给傻子,一直熬到认祖归宗,在成就女主角的温柔大度後,被一箭穿心而死,光想她就觉得心口痛得慌。

「啪啪啪!」

这时,柴房门後传来妇人激动的拍门声与尖利的声音,「死丫头,放我出去!等我出去,非要打死你不可!」

秦玖眯了眯眼,对里面喊道:「赵阿满,我都知道了!你们不仅是恶奴欺主,还行偷龙转凤之事,我要去县衙告状!」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柴房里的赵阿满闻言顿时傻住。这死丫头该不会都知道了吧?

这一刻,她除了气,更多的是惧。

「二丫,你给我回来!」她急得更用力地拍起门来,「二丫!二丫……」

她一遍遍地唤着,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片沉寂,直到半盏茶功夫後,李金柱才闻声而来。

他拿开顶着门的扫帚,打开柴房门问:「出什麽事了?」

赵阿满脸色一片煞白,一把抓住他的袖口。「宝、宝儿他爹,二丫说她都知道了,说她要去县衙告状!她会不会知道她的身世了?」她的声音都抖了起来,浑身也直哆嗦。

闻言,李金柱也吓坏了,民尚且不与官斗,更何况秦家是堂堂侯府啊!

要是让秦家知道白替他们养了这麽多年闺女,肯定会把他们都送进大牢,那样他们全家就都完了!

他心里又烦又乱,不耐烦地迁怒,「你还有脸说!但凡你稍微对二丫好点,她也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世,要不是你非要让她嫁徐傻子,她也不会跑去报官!谁不知道徐傻子都快二十了,连茅房都不会上,吃饭都要人喂,二丫才刚十四……」

「你是在怪我?徐傻……徐小公子有哪里不好?堂堂县太爷的侄子,多好的一门亲事,旁人巴都巴不上呢!」听出他话中的埋怨,赵阿满也不乐意了,抬高了声音嚷道,「二丫这死丫头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要不是我,她肯定就得跟着秦家流放,现在可能已经死得连骨头都不剩,我对她可是有着救命之恩啊!就算当年秦家给过我两千两银子又怎麽样?我们也白白养了她这麽多年了,不嫁出去难道还要给她养老送终?再说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可别忘了咱们宝儿是怎麽进县学的!还有,大丫可是说了——」

她喋喋不休地唠叨不停,李金柱被吵得头都痛了,直接打断她,「你再吵,再吵二丫都要到县衙了!」

「对对!一定要拦住她!」想起这事,赵阿满又紧张起来,惶惶地应了一声便夺门而出。

见状,李金柱也赶紧跟了上去。

等到四下没了动静,秦玖才从柴房後方走了出来,望着赵阿满夫妇离开的方向。

阳光下,她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大大的杏眼亮得惊人。



秦玖并没有出门。

小说里提过,秦家把原主托付给赵阿满夫妇的时候给过一笔银钱,方才她假装说要去衙门告官,就是为了把那对夫妻引开。

她飞快穿过小院子,径直朝李金柱夫妇住的正房走去。

这是一个一进的宅子,在原主刚刚记事的时候,他们就搬到了这里。

李家两口子用秦家给的银子在县城开了一家酒楼,生意还算不错,比起旁人可说过得相当宽裕。不过,原主在这个家里却是小可怜,不但洗衣做饭、洒扫杂活样样都得干,只要赵阿满一个不顺心,就会对她拳打脚踢、百般辱骂。

这一次,就是因为她死都不肯嫁给一个傻子,才将她打得不成人样。

方才赵阿满说原主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其实她自己才是!

秦玖方才听得分明,秦家当初可是给了足足两千两银子,足够让李家人安安稳稳过上一辈子了,可没想到赵阿满夫妇还不知足,竟把自己的女儿与原主调换了。

思及此,秦玖一点也不客气的把正房翻了个遍,最後用斧头劈开墙角边上锁的樟木箱,从里面翻出八百两银票和几块碎银。

这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吧。秦玖把银票小心地揣进怀里,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线。

现在有了这些银子傍身,她就安心多了。

趁着那两人还没有回来,秦玖赶紧出了门。

虽说她方才威胁着要去报官,其实却并不打算这麽做。

要知道小说女主角秦昕在原文里可是一路开挂,所向披靡,身边又有各路大佬给她当护花使者,所有和她作对的人都没好下场,如今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已经很倒楣了,她可不想再像原主那样被利箭穿心而死,那也太惨了。

所以,她打算离女主角远远的,在安全的地方开个小铺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那两口子在县衙没有看到她,最多等上一会儿也就该回来了,所以她得抓紧时间离开。

在原主的印象中,县衙位於江余县西,所以她乾脆凭着记忆往县东走。

她打算先去距此二十里的姚庆县,记忆中,原主时常去那里替赵阿满夫妇采买酒楼的水酒,来回四十里,都是靠她拖着一辆板车徒步行走,回来得慢些还会挨打。

秦玖靠着一双脚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黄昏前抵达了姚庆县。

这一路上,她的脑子也没闲着,都在忙着回想小说剧情。

老实说,这本小说她虽然刚看完没多久,但看的时候基本没动脑子,所以看完也就差不多忘了一半。

她只记得书里的朝代是大祁朝,正值内忧外患不断之际,边境战乱,国内灾难频发,到处都是流民匪乱。

这些乱象全都是为了让女主角表现出她的无所不能而存在的,但是对於现在的秦玖来说,一个姑娘家,在这乱世就不太好到处乱走了。

书中的男女主角都在京城,大部分的剧情也围绕着京城在进行,所以京城肯定是不能去,思来想去,秦玖最後决定去陇州。

在原剧情里,陇州是大祁九州中治理得最好的一州,後来,还是凭藉女主角的智慧和魅力,让陇州布政使投向了二皇子麾下。

打定主意後,秦玖很快打听到镖局的位置。

这是一家在官府登记造册过的镖局,镖头说,最近在去陇州路上有数波流匪出没,若要雇镖,镖费得是平时的数倍。

最後双方约定好一百两银子,付好订金後,秦玖又问起哪里可以办路引。

大祁朝对户籍管理严格,凡人员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便需有路引,而她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没有路引,肯定进不了陇州。

正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镖局属三教九流之所,自然有门路弄到这东西。

只见留着落腮胡的镖头一脸微妙,也没有多问,只做了个手势。

秦玖很上道的又递过去一张银票,和对方约好明天来这里拿路引,三天後出发,就告辞了。

这三天她也不打算闲着,先去成衣铺给自己买两身方便活动的衣裳,又饱餐了一顿後,才找了家客栈住下,还特意要了间上房。

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直到这会儿安顿下来,她已经累得不想动弹了。

洗漱的时候,她又仔细看了一下自己如今这副小身板,果真每一寸皮肤上都有伤,几乎是旧伤未癒,便又添新伤,身上瘦得没二两肉,也就一层皮包着骨头罢了,如今这个身体应该已经十四岁,却瘦小得彷佛十二、三岁的孩子。

在原主的记忆中,几乎每天都会挨打,家里所有的活都是她在做,但每天却只能吃到一碗稀粥和半个馒头。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这是受尽了虐待啊!秦玖忍不住叹了口气。

原文里虽然花了大篇幅描写女主角秦昕在前世过得多麽委屈、无辜,但却没有给原主一样的评论,明明是堂堂侯门千金,却流落在外,还被人虐待长大,她又做错了什麽?

换上乾净的中衣,秦玖一身湿气地坐在铜镜前。

铜镜里映出一个披散着乌发的小姑娘,脸蛋小小的,在洗去脸上的尘土後,露出无可挑剔的五官,眉毛如柳叶弯弯,杏眼乌黑明亮,饱满小巧的樱唇微微弯起,脸颊上就会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只可惜因为营养不良,皮肤显得粗糙,肤色也蜡黄,让好看的容貌硬生生减了几分。

还是要好好养养才行!秦玖暗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等不及头发乾就往床上一倒。

夜更深了,屋里屋外都是一片寂静,唯有窗外风拂枝叶发出的声响间或响起。

簌簌簌……

纷飞的大雪中,风声、喘息声和脚步声混杂在一起,秦玖拚命奔跑却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儿,只晓得她很害怕,不敢停下来。

嗖——

忽地,一枝长箭从她背後破空而来,锋利的箭尖贯胸而出,她惊恐的用手捂住胸口,鲜血从指缝中汨汨渗出,刺眼夺目。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

她缓缓倒了下去,鲜血倏地染红雪地,如绽放的红梅。

「啊!」

秦玖惊叫着自榻上坐起,呼吸急促,胸口不住起伏。

她的额头冷汗淋漓,中衣也湿答答地黏在背上,就像刚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

她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彷佛被箭贯穿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过的事。

这麽真实的梦,还是第一次。

对了!在小说里,原主就是被利箭穿心而死的!

秦玖浑身透着寒意,空气里彷佛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定是的!」

她不停喃喃自语,双手抱头,烦躁地把头发揉得一团乱。

木木地坐了一会儿,她才从榻上起身,点上蜡烛,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一口气喝完,脑子才算清醒了一些。

正要再回去睡,她突然动了动鼻翼。

奇怪,空气中怎麽好像有一股血腥味……

秦玖若无其事的放下手上的茶碗,借着烛光在屋子里飞快扫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墙角的柜子上。

这柜子足有一人高,她没有行李,於是就空置着。

她目光怔了怔,然後状似自言自语道:「好饿,不知道有没有吃的。」

话落披上一件衣裳就要出屋去,结果脚才刚迈出一步,原本安静的房间里蓦地响起一声冰冷的嗤笑。

她头也不回,三步并作两步的往门口冲,可还没等她打开门,一只手便飞快从她背後伸了过来,按住房门。

第二章 从此路人变大哥

「轰隆隆!」

窗外的夜空骤然劈下一道闪电,照得房里一瞬间亮如白昼,也照亮了压在房门上的那只右手。

那是属於男人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如玉竹般。

秦玖的鼻子动了动,身後果真传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她颈後的寒毛一下子竖起来,慢慢转过身。

窗外,雷鸣阵阵,很快下起了倾盆大雨。

只见她身後站了一个身材高䠷、容貌昳丽的青年,他一头鸦羽般的黑发高高地在脑後束起,肌肤白皙,五官更是精致无瑕,尤其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明亮深邃,纤长的睫毛又浓又密,眼尾微微上翘,既漂亮又带着几分如利箭般的凌厉。

即使他身着一袭玄色粗布直裰,平凡无奇的装扮却难掩他通身的贵气。

这个青年绝对不是什麽普通人。

「你……」秦玖缩了缩身子,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惶恐,「你是谁?为什麽会在我的房间里?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要叫人了!」

青年漆黑如墨的瞳孔彷佛洞悉了一切,只是勾了勾唇角轻笑,「小丫头,装模作样可没意思。」他的声音温和如水,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头皮发麻,「这血腥味……呵,是我大意了。」

秦玖只觉得欲哭无泪。

其实她也就是闻到了一点味道,一开始还以为是噩梦带来的幻觉,但发现血腥味迟迟没有散去後,便意识到了不太对劲。

这屋里唯一可以藏人的地方就是墙角的立柜和床底,借着烛光,她倒楣地发现柜门上残留一滴没有乾透的鲜血。

那一瞬间她暗自权衡了一下,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跑路,只是还是慢了一步。

她真是太倒楣了!

秦玖很是懊恼,无力地扶额问:「你想干什麽?」

她可不认为对方会是瞧上自己这副没二两肉的小身板,多半是被人寻仇碰巧躲到这里的,说不定还是什麽亡命之徒!穿成个名义上的恶毒女配已经很无奈、很倒楣了,要是现在死得比原主还早,那也太惨了吧!

谁知青年不答反问:「你要去陇州吧?」

闻言,秦玖困惑地眨了眨眼,这人怎麽会知道自己要去陇州?除非……

「你今天也在镖局?」虽然用的是疑问的口气,但秦玖的心里已经大致确认了答案。

青年挑了挑眉,继续自说自话,「小丫头,顺便捎带我一程,如何?」

闻言,秦玖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这个人行踪鬼祟,又有伤在身,十有八九正被人追杀,若捎带上他,岂不是自找麻烦!

所以,她相信自己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面对满脸写着「不愿意」的小丫头,青年也不恼,而是笑了,漂亮的面孔在昏黄的烛光中多了几分魅惑。

秦玖暗道不妙。

果然,下一瞬,就见青年的左手多出一把乌金匕首,匕首在他的手指间灵活翻转着,彷佛他身体的一部分,举止间还透着漫不经心的随意。

青年一边把玩匕首,一边泰然自若地重复了一遍。「顺路捎带我一程,如何?」

秦玖的心瞬间像是被冰水浸透一样,更凉了。

这简直就是让她在「现在肯定死」和「晚点可能死」这二者之间选一个!

「……好。」能活当然是要活的。

闻言,青年满意的笑着收回按住门的右手,似乎也不担心人会趁机逃跑,只是自顾自地坐到八仙桌前,抬手指着一旁的另一把椅子,反客为主地说:「坐。」

秦玖麻木地照做,再给自己倒上一杯水压压惊。

「说说你的打算吧。」喝完了水,她看似认命地说道,心里却在琢磨,要是真的太危险,还是得想法子跑路才行。

青年也给自己倒了杯水,才含笑道:「我姓萧,单名一个泽。我被几个仇家一路从北地跟踪至此,他们没能杀得了我,可我也没能摆脱他们。这一路上,我都是独来独往,而对方……他们有所顾忌,不敢大肆搜查,只要你与我假扮兄妹,运气好的话,就能避开他们的耳目。」

青年三言两语就把他的处境交代完毕,说得轻描淡写。

秦玖却一下子就抓住重点,面无表情地反问:「要是运气不好呢?」

萧泽嘴角弯起,似真似假地回答,「那你不是挺机灵的吗?一定能找出法子解决。」

好吧,她算是知道了,自己很可能就是因为太机灵,才招来了这位大爷。

待手头一杯水喝完,秦玖对萧泽也算了解了一点,当然都只是表面上的,毕竟人家一句话真三分,瞒三分,余下的四分是真是假,她也难判断。

简而言之,她一时半会儿怕是甩不掉这个人了。

光这麽想,秦玖就觉得生无可恋。

早知如此,方才还不如当作什麽也没发现呢,说不定一觉醒来,这尊大佛就已经走了。

她越想越头痛,最後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你打地铺!」

萧泽不禁失笑。见她愁眉苦脸地想了这麽久,他还以为她是在想要怎麽摆脱自己呢!

秦玖不再理会他,迳自回到榻上,认命的拉起床帘。

只是这一夜,她一直半梦半醒,睡得很不安稳,当又一次从被一箭穿胸的噩梦中惊醒时,天已经大亮。

她的脑袋嗡嗡地痛,整个人很疲惫,好似真的被人追杀了一晚似的。

「醒了?醒了就起来用早膳吧。」

突地,青年温柔和煦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秦玖的头顿时更痛了。

八仙桌上已经摆上白粥和三、四样点心,萧泽坐在桌前,唇边含着一抹笑,姿容出众,气质优雅高贵,如同钟鸣鼎食之家中养出来的贵公子,浑身都散发着矜贵之气,又带着三分疏离。

他显然已经处理好伤口,身上的血腥味没那麽重了。

秦玖洗漱之後也不客气,捧起碗就大快朵颐起来,一口气吃了两块红豆糕後,头也不抬地问:「你还没说,你怎麽知道我要去陇州的?」

萧泽先把小笼包往她的方向推了推,贴心地说:「小心烫。」才温言解释,「说来话长,昨日我藏身在龙威镖局一辆镖车底下才能进县城,正准备离开时,恰好见到你来雇镖,顺耳听了一两句。」

明明很简短,哪里说来话长了?秦玖默默在心里吐槽,狠狠地咬了一口小笼包,又被汤汁烫得皱起眉,「後来呢?」

萧泽答道:「出了镖局後我差点又被盯上,然後,就到这里了。」

说了等於没说!秦玖慢吞吞地吃着小笼包,懒得再问了。

「慢慢吃。」萧泽又体贴地给她盛了一碗粥,每个动作都是说不出的优雅,彷佛是用尺量出来的。

其实,他不过是凑巧藏身在这间客栈,没想到这麽巧又遇上了这小丫头,还被她发现了踪迹,他乾脆将计就计,藉这丫头来掩人耳目。

无论置身於何种处境,秦玖从来不会委屈自己,所以如风卷残云般吃得欢快,桌上的点心几乎有七成都进了她的肚子。

萧泽每样也都尝了两三口,要不是他自己也尝了,确信这些食物味道平常得很,他几乎要以为她吃的是什麽山珍海味了。

没想到这丫头看着瘦巴巴的样子,胃口却是好得很,而且性子也通透,遇上麻烦事仍是能吃就吃,能睡就睡……本来他还以为她昨晚会辗转难眠,结果这丫头显然睡得比他还好,竟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等到了和龙威镖局约好的时间,秦玖就出了门,萧泽则以兄长的身分陪同。

他戴着斗笠走在秦玖身侧,这季节正午的日头毒辣,街上戴斗笠的人不少,倒也不突兀。

龙威镖局的镖头知道这趟镖要多加一个人後,什麽也没问,只要求再添一百两银子,於是秦玖的银票又少了一张。

揣着宝贝路引出了镖局後,秦玖突然停下,笑咪咪地对萧泽说:「大哥,我想买些胭脂水粉。」

她笑得两眼弯弯,唇畔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显得天真可爱。

「妹妹是要好生挑点胭脂水粉。」萧泽依然温和,一派翩翩公子姿态,「女孩子家就该好好打扮。」

秦玖却是盯着他,摇了摇食指,笑中似乎带了点恶作剧的快意。「不不,这脂胭水粉是给大哥用的。」

萧泽怔了怔,然後笑着轻斥,「胡闹。」

他唇边含笑,气度高华,真的就像一个兄长耐心地看着胡闹的妹妹一般。

可秦玖心知这人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害,很有危机感地立刻解释,「我是想买些胭脂水粉给大哥加深肤色,伪装一下。」就算不为了萧泽,为了自己的小命她多少也得尽尽心的。

萧泽挑了挑眉,眉眼间多了几分说不上来的意味,抬手把斗笠往下压了压。

既然是给萧泽用的,秦玖自然不跟他客气,让他自己付钱,买了一堆瓶瓶罐罐回客栈,接着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帮萧泽把肤色修成了小麦色。

秦玖细细打量着眼前人,不得不承认,萧泽这张脸比大部分的女子都要好看许多。

眉如远山,眸似寒星,唇如朱染,他的五官彷佛是受了上天的眷宠般,笔墨难以描绘,挑不出一点瑕疵,俊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萧泽原本的肌肤白皙,让他看来气度高华,又带着一分冷然,现在的他,肤色虽比之前暗沉了不少,可非但没有让他失色,反而使他多了几分柔和与亲和力。

就像是……像是九天仙女突然下了凡尘!

秦玖灵机一动,嘿嘿笑着提议,「大哥貌美无双,姿容天成,穿女装一定好看,要不要试试?」她的眼睛闪闪发亮,一声「大哥」已经喊得十分顺口,顿了一下後,又有点心虚的补充了一句,「正好可以避人耳目。」

萧泽闻言,静静地转头看向她,殷红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炯炯。

「……我错了!」秦玖心里霎时涌起一股寒意,感觉自己彷佛被猛兽盯上似的。



等到出发那天,萧泽也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从一看就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变成了皮肤黝黑的普通青年。

斗笠遮去他大半的容貌,萧泽穿着一身粗布衣,还特地调整走路的步态,除非十分熟悉他的人,不然也认不出他来。

与镖队会合後,他们就出发了。

镖队的镖师们骑马,给秦玖两人安排了一辆马车,另外又拉了一辆车当作是要护的镖,一行人低调地离了姚庆县,只在出城时被盘查一番。

官兵们正拿着画像搜查一对三十几岁的夫妻俩,据说是在隔壁的江余县杀了人後畏罪潜逃,官兵看秦玖、萧泽两人与通缉犯年纪不符,立刻就放行了。

出了县城後,秦玖还是很紧张,生怕萧泽的仇家找上门,但是他们的运气似乎不错,一路都没碰上。

尽管如此,路途却仍旧不算太平。

按小说写的,由於先帝晚年时昏庸独断,大祁朝从那时起就走了下坡路。

今上曾因先帝猜忌被圈禁过数年,当时就熬坏了龙体,时常精神不济,虽有雄心壮志,却还是不能改变衰败的局面,地方上各种贪腐事件层出不穷,导致流匪和流民横行。

这一路上,光是从淮北一带南下的难民他们就遇到了两批,所幸有镖队护着,避开了不少麻烦。

对於秦玖而言,如今最大的麻烦还是那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每天晚上她都会作一样的梦——自己在雪地里拚命逃,直到被一箭穿心而死。

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後,她呆呆地靠坐在榻上,一脸木然。

梦里的一切都很清晰,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马上就会死,可无论怎麽逃,都无法逃出那个结局,这已经不能用「日有所思」来解释了。

「为什麽呢?」秦玖喃喃自语。

难道是因为原主的不甘?她不甘心就这麽死了,想让自己替她翻盘?

怦!秦玖的心猛地失速一跳,好像冥冥中有谁在回应着她一样。

「不会吧……」抓着衣襟,秦玖只觉欲哭无泪。

难道真要去那倒楣催的侯府,斗天斗地斗女主?

她颓然地倒回床榻上,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便再也睡不着了。

於是,第二天一早,萧泽就看到小丫头垂头丧气地出了房间,呆呆木木地上了马车,一路无话,只是独自坐着发呆,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握拳,一会儿又是咬唇,表情变化十分之精彩。

萧泽坐在一旁看得有趣极了,闲着无聊,随手从果盘里拿了颗脆柿子往她嘴里一塞。

秦玖下意识张嘴咬住,然後双手捧着脆柿子,呆呆地吃了起来。

待她吃完,萧泽又往她手里塞了一块糕点,她也神情呆滞的继续吃,这令他不禁怀疑,就算自己往她手里塞辣椒,她也照样会往嘴里塞。

萧泽挑了挑眉,心血来潮地问:「丫头,你在想什麽?」

「要不要认亲。」秦玖顺口回答,话出口後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把心里想的事说了出来,惊愕得小嘴微张。

可说出去的话等於泼出去的水,没法收回,她只能当鸵鸟,安慰自己说,反正他们很快就要各走各的路,也没什麽好担心的。

没错,就是这样!秦玖一边想,一边狠狠咬了一口炸米果,炸得酥脆的米果立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咦?秦玖傻傻的停止咀嚼,一脸茫然的看着手上的炸米果,奇怪?她怎麽会拿着这个?

萧泽被她的傻样逗笑,笑容温润,如清风抚面。

但这般养眼的画面秦玖却只是默默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三两下把炸米果吃进肚里,又伸手拿起第二块。

她决定了,她要回忠义侯府!

与其这样夜夜被噩梦折磨,不如回归主剧情,等走完剧情,再去实现安安心心开个小铺子的愿望吧。

秦玖吃着炸米果,飞快思索着。

在原书剧情里,这个时间点,重生的秦昕应该已经和二皇子订了亲,且老侯爷在秦昕被接回侯府後的第二年就去世了,原主的亲生父母死在了流放地,因而袭爵的是嫡次子秦准。

而因为丁忧三年的关系,等到秦家再回朝堂时,也已经远离了权力中心。

在权贵如云的京城,秦准这个新侯爷只得了个不大不小的差事,郁郁不得志,直到二皇子求娶秦昕。

今上有七子,大皇子是卫皇后所出,早年夭折了,其余数子中,只有六皇子是嫡子,但年纪尚小,而二皇子是柳贵妃所出,子以母贵,除了六皇子外,以二皇子的身分最为尊贵。

近年来,今上的身子越来越差,朝中为了立嫡还是立长也已吵翻了天,而秦准因为这个赐婚,绑在了二皇子这艘船上。

要是在这个时候,自己冒出来告诉秦家,秦昕其实只是奶娘生的,会怎麽样?

可以肯定的是,秦昕在身分上变得配不上二皇子,一旦没有了秦昕,秦家和二皇子的关系也就不牢靠了。

在利益面前,血脉也得让路,届时反而会让自己落入被动的局面。

就算要回去当咸鱼,至少也得化被动为主动,她可不想在强大的女主光环下变成灰啊!

所以,她需要一个机会。



在秦玖冥思苦想的日子里,一行人抵达了陇州的青云县。

进城的队伍排得很长,镖头就让人去打听一下。

「这小县城还真是麻烦!」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自队伍後方不远处响了起来,「秦昕姊姊,我不想和这些脏兮兮的贱民一块儿排队,你一定有办法吧?出门前,我可是看到表哥给了姊姊一块令牌的。」

听到「秦昕」两个字,秦玖的肩膀一僵,下意识循声望去,只见与他们的马车隔了五、六人的地方,有四、五个意气风发的公子和姑娘骑在高头大马上,看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一个个却都衣着华贵,与周围的普通百姓形成鲜明的对比。

只看过小说的自己不知道他们之中谁是秦昕,但拥有前世记忆的秦昕肯定知道她这个女配角的长相。

於是秦玖赶紧把头缩回来,躲进马车中,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秦昕怎麽会在这里?

萧泽挑了下眉梢,不动声色地往那几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闪过饶有兴致的光芒。

有意思!这小丫头是在躲谁?

一直等到那几人进了城,秦玖才松了一口气。要知道,现在绝对不是让女主角发现她的好时机!

「老大。」这时,过去打听消息的镖师也回来了,对着镖头报告。「圣驾三日前到了江临行宫,听说近日会微服私访,所以这几日进出城都查得极严……」

坐在马车里的秦玖没再留意镖师还说了什麽,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江临行宫」这四个字。

这两天她拚命回想小说剧情,虽然也就记起零碎的三四成剧情,却晓得江临行宫是故事前期一个相当重要的剧情发生地,难怪秦昕会出现在这里!

「大哥!」秦玖眼睛一亮,笑盈盈地对坐在她对面的萧泽说,「我们在这儿多住几日吧?说不定可以碰上圣驾微服出巡呢,戏文里都是这麽演的。」

她这一笑,杏眸中眼波流转,乾瘦的小脸上也多了几分神采。

萧泽摸了摸下巴,温言道:「妹妹喜欢看热闹,多住几日也无妨。」说着,从车窗探出半边脸,对徐镖头交代,「徐镖头,我们就在此多留些时日吧。」

对於这无伤大雅的小要求,徐镖头爽快地应下了。

等了近一个时辰才终於轮到他们,守卫验过路引,问了身分後,才让他们进城。

秦玖本来还担心自己的路引会不会出问题,现在总算放心了,忍不住庆幸这一百两银子花得真值!

进城後,他们找了家客栈住下,第二天一早,秦玖就独自出门了。

她要去的是青云县郊的清净寺。

清净寺位於清净山上,香火旺盛。现在正值金秋九月,枫林是清净寺的一大盛景,霜天红叶,美不胜收,所以每日都有大量香客来上香赏景。

秦玖一连三天都去清净寺,每一次都待到夕阳下山才回去,一直到了第三天,她一进寺中就微妙地感觉到,寺里的警戒变严了。

不仅僧人沙弥多了,还多了一些举止俐落、腰背笔挺、行进有力的「香客」,而平日里可以任由香客出入的大雄宝殿也关上了,僧人说是大雄宝殿需要整理,下午才会再开放。

秦玖乐了,终於等到了!

她不记得原文里有没有提到具体的日子,反正就算提了她也记不住,只能一天天过来守株待兔,如今总算没有白费工夫。

这几天,她几乎把清净寺跑遍,对这里的格局也了然於心,当下就直接去了重要剧情发生地——「镜湖」。

镜湖位於後寺,临近枫林,来往赏枫的香客不少,秦玖耐心地等待着,就如一个寻常赏枫观湖的游客,慢吞吞地沿湖行走。

「今日可真是不枉此行。」

「清净寺这枫林一景可谓是冠绝天下。」

两个香客说笑着自秦玖身边经过,秦玖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她忽略了什麽。

她连忙叫住一个路过的小沙弥,笑着问:「小师父,我听人说从镜湖赏枫非常美,只是这儿人太多了,还有什麽赏枫的好地方吗?」

小沙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先是行了个礼,才奶声奶气地回答,「女施主,从枫林穿过去有一个小镜湖,平日里鲜少有人过去,女施主若要安静的赏枫,可以去那里。」

秦玖眼睛一亮,作出一副欢喜的样子再问:「我怕自己走错路,小师父可否带我过去?」

小沙弥立刻答应了,「女施主这边请。」

从这里到小镜湖距离并不远,只是枫林岔道多,幸亏有小沙弥领路,秦玖才没走什麽冤枉路。

「女施主,前面就是小镜湖——」

「呀!」

小沙弥的话音未落,小镜湖的方向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惊叫,一听就是个年幼的孩童。

秦玖的心顿时「咯噔」一声,她不会来晚了吧!

她立即加快脚步,冲出枫林。

第三章 认亲计画第一步

今日阳光灿烂,小镜湖正如其名,清澈的湖面波光粼粼,恍若一面置於阳光下的镜子。

湖中,一个五、六岁的男童正拚命挥舞着小手扑腾着,身体在水中一浮一沉。

湖畔是一个嬷嬷打扮的中年妇人,她似乎想跳下湖,但又不敢,手足无措地在那里徘徊。

「小师父!」秦玖飞快地对身後的小沙弥说,「有人落水了!劳烦小师父快去找些人来帮忙救人!」

小沙弥也被这一幕吓到,应了声後转身就跑。

「救……咳咳!」

男童痛苦地呛了好几口水,手脚也动得越来越慢,身体渐渐下沉,见状,秦玖不再犹豫,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纵身一跃,从湖边跳了下去。

这个身体的原主会不会水她不知道,但是她会!

好在这个身体还算配合,秦玖三两下就游到男童身边,此时,男童已经眼神涣散,迷迷糊糊,手脚也无力地垂下,没有丝毫挣扎。

秦玖顾不得多想,一把从男童背後捞住他,然後奋力地带着人往岸上游。

即使她的水性不错,但是在水里多带一个昏迷的孩子还是相当辛苦的,也有些手脚发软。

这时岸上的嬷嬷递了一根长树枝过来,秦玖以为她要拉自己上去,忙道:「先把孩子接上去……」

正说着,她敏锐地注意到那嬷嬷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光芒,便不动声色地把男童改揽在怀里,抬手去抓那根树枝。

果然下一瞬间,那嬷嬷转而用树枝攻击她,她反应极快,立刻反手用力一扯,那嬷嬷差点被拖进湖里,吓得赶紧丢下手中的树枝,踉跄地往後退了两步,试图稳住身形。

趁着这个机会,秦玖先把男童送上岸,自己也紧跟着爬了上来。

时值初秋,湖水其实已透着寒意,浸过水的衣裳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更是又凉又沉。

一阵秋风吹过,秦玖猛地打了个寒颤,再看岸边的那个男童,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秦玖赶紧把男童的领口拉开,单膝半跪在地,把他的头朝下放在腿上,右手用力平推他的背。

那嬷嬷死死地盯着秦玖,眼神阴鸷,突然一发狠,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朝她的头砸了过去,幸亏秦玖对她早有防备,及时抱着男童往一侧躲开。

「……就在前面!」枫林那边传来了小沙弥奶声奶气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嬷嬷脸上一慌,立刻扑过去扳秦玖的手,口中还大喊着,「来人啊,快来人啊!你快放下小主子!」

很快,一个华服美妇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快步赶到。

那美妇身材颇高,长眉入鬓,红唇如火,一双杏眼眼角微微上挑,相当美丽,她一踏出枫林就看到这一幕,整个人惊住了。

「瑧儿!」美妇惊呼一声,脚步踉跄地冲了过来。

「咳!」

这时,在秦玖持续的拍压下,昏迷不醒的男童终於发出了第一声咳嗽。

「咳咳!」

然後又是几声咳嗽声,一声比一声响亮,一滩又一滩的湖水都被他咳了出来。

美妇一口气奔到男童跟前,想把孩子从秦玖膝上抢过来,却又不敢随便出手,就算她还不知道来龙去脉,也看得出来眼前陌生的小姑娘是在救自己的儿子。

「丁嬷嬷,住手!」

美妇一声喝斥,那嬷嬷身体一僵,原本扳着秦玖的双手这才松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看看美妇,又看看秦玖,神情有些僵硬。

见男童接连吐出不少湖水,秦玖这才把他翻了过来。

他艰难地睁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片刻的茫然後,转头看向美妇,朝她露出天真的笑容,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娘亲……」

「瑧儿!瑧儿!」见状,美妇再也顾不上别的,紧紧搂住了他,痛哭出声。

「主子!」丁嬷嬷跪倒在地,用力对美妇磕了一个头,一脸悲愤地抬手指向秦玖,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主子……是她!是她把小主子推下湖的!」

美妇抱着男童向秦玖看去,目光原是带着几分将信将疑,可下一瞬就像是看到什麽难以置信的东西似的,整个人呆住,一双美目瞪得浑圆,气息也更乱了,胸膛微微起伏着。

面对丁嬷嬷的不实指控,秦玖却很镇定,「人在做,天在看,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麽地方,敢再说一遍吗?是谁把这孩子推下湖的?」

丁嬷嬷脸色一白,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只觉得冥冥中彷佛有一双双看不见的眼睛盯着她似的,她下意识地回避了秦玖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就是你!」

「女施主,请慎言。」把美妇一行人带过来的小沙弥施了个佛礼,认真地驳斥,「这位女施主到湖边的时候,小施主已经落湖了,这是贫僧亲眼所见。」

秦玖感激地对他笑了笑。

「主子。」丁嬷嬷咬牙强撑,又重重磕了一个头,「奴婢对您忠心耿耿,主子明鉴!」

「娘亲……」男童声音虚弱却吐字清晰,「不是姊姊推的……是姊姊把我救上来的。」

美妇的目光几乎是黏在秦玖的脸上,闻言才回过神,直视着跪在地上的丁嬷嬷。

瑧儿出娘胎时就有些先天不足,太医除了说将养着也没别的法子,这回是她听闻清净寺的护身符极灵验,就带着瑧儿过来求一个。

只是她的身子同样不太好,容易乏力,在上过香又求了护身符後就去厢房休息,可瑧儿年幼好动,总想着出去玩,丁嬷嬷也在旁劝了两句,她便允了,只吩咐丁嬷嬷带几个人好生伺候,又叮嘱着他们别靠近湖边。

丁嬷嬷在她身边已经八年了,她是信她的,才会让她照看孩子。

可也不知怎麽的,方才她在厢房里却有些坐立难安,便想出来看看,正巧看到小沙弥急匆匆地在找人,说是有个孩童掉进了小镜湖,那一刻,她的心就像被捅了一刀似的,想也没想就赶了过来。

结果落水的孩童果然是瑧儿!

方才儿子掉进了湖里,丁嬷嬷却安然无恙地站在湖边,而且除了她,其他伺候的下人全都不在,而那个被丁嬷嬷指认的姑娘却是全身湿漉漉的,很明显是刚刚才从湖里上来。

她不傻,谁在说谎,是一清二楚的事。

「把丁嬷嬷拿下!」美妇满脸怒容地下令。

她一声令下,跟在她身後的两个嬷嬷立刻上前,三两下就制住了丁嬷嬷。

丁嬷嬷脸色更白,惶惶地喊了起来。「主子,您要相信奴婢啊!奴婢伺候了您这麽多年……唔!」

用一块帕子粗鲁地堵住她的嘴後,两个嬷嬷迅速把人拖到一边,这里是佛门净地,还是得回去後再处置这背主的奴婢。

「姑娘……」美妇的声音中还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今日多谢你了,先随我去换件衣裳吧。我夫家姓顾,你称我一声顾夫人就行,你身上都湿了,这里太凉,先回厢房再说吧。」

「多谢顾夫人。」秦玖没有推辞,福身谢过。

她来清净寺,为的就是这位「顾夫人」。

「顾」乃是国姓,而这位顾夫人,正是当今皇后。

秦玖记得原身的亲生母亲姓卫,是郑国公府的嫡次女,与当今皇后一母同胞,姊妹俩只相差两岁,自幼感情就非常好。

先帝赐婚时,把郑国公府的嫡长女赐给了当时的太子为太子妃,太子登基後,太子妃自然就被册封为皇后。

皇后生有两子,但大皇子不幸夭折,一直到五年前,她才又生下六皇子,当时还因为难产差点一屍两命,即使後来侥幸捡回一条命,身体也垮了,这些年的健康情况可说是越来越差。

在小说中,六皇子是溺毙的下场,皇后因为自责和悲伤,没多久就跟着去了。

原本这段剧情作者只是几笔带过,描写女主角为了六皇子的死唏嘘了两句,还为了安慰皇后,陪她住了好几日,再後来圣驾也因此提早回京。

过去这几天,秦玖之所以一直守在清净寺,就是想要改变皇后和六皇子的命运,并顺理成章地出现在皇后眼前。

只是,小说里只提到六皇子是在清净寺的镜湖溺水而亡的,并没有说清净寺里有两个镜湖,她一开始并没有多想,直到意识到那里香客众多,就算有人不慎落水,应该也会被及时救起,才向那小沙弥多问了一句,所幸发现得还不算晚!

她不禁在心里庆幸,也着实松了口气。

走了几步,皇后突地解下自己的斗篷,然後吩咐贴身宫女道:「幼白,把斗篷给那位姑娘披上吧。」

幼白闻言先是惊讶地张大眼,迟疑了一下才屈膝应道:「是,主子。」

「不必了。」秦玖却摇了摇头,「还是给小公子裹着吧,他年纪小又落了水,风一吹,怕是会得风寒。」六皇子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小命,她可不想他再有什麽意外。

皇后想起自己的长子就是死於风寒,捏着斗篷的手指顿时紧了紧,立时用斗篷裹住儿子,紧紧把人抱在怀里。

一行人快步穿过枫林,等到了大镜湖附近的时候,就有人带着斗篷和手炉赶了过来,这一次,秦玖从善如流地接受了。

她披上斗篷,焐着手炉,冷冰冰的身体才终於稍微暖和了一些。

「主子,奴婢已经派人回……回去叫大夫过来了。」一位年长的嬷嬷毕恭毕敬地上前来禀,「清净寺的住持大师也懂些岐黄之术,奴婢同样让人去请来,先给小公子瞧瞧吧。」

皇后点了点头,快步往前走。

厢房里已经备好热水,皇后让秦玖赶紧先去洗洗,又吩咐幼白服侍,才抱着儿子进到隔壁厢房。

幼白帮着秦玖除下外衣,又脱下她的中衣,入目的便是瘦得皮包骨的背,再仔细一看,她登时倒吸一口冷气。

小姑娘不仅仅是瘦,背部的皮肤上还布满了一条条青青紫紫的淤痕以及微凸的疤痕,纵横交错,有新有旧,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分明就是一天天、长年累月地被人打出来的!

对方突然的静默让秦玖怔了怔,随即才发出一声低呼,慌张地扯下那件挂在屏风上的中衣遮住自己,小声道:「幼白姑娘,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出去吧。」

幼白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见她神色不安,怕自己留下会让她更加不自在,才屈膝应了一声,「是。」

幼白退下後,脚步匆匆地来到了右侧厢房,房里皇后正在喂六皇子喝姜汤,刚刚清净寺的住持来瞧过,说是救得及时,孩子没有大碍,皇后高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见她进来,皇后立即把姜汤递给一旁的嬷嬷,再使眼色让幼白和她一同去了外间,然後迫不及待地问:「怎麽样?」

皇后的眼中满是急切之色,她让幼白去服侍那姑娘,就是想看看她身上有没有胎记。

从见到那姑娘的第一眼起,皇后就觉得她很面熟,眉眼间和妹妹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他们卫家这一辈的姑娘多似祖母,有一双杏眼,妹妹的杏眼明亮清澈,尤其漂亮,而那个小姑娘的眼睛和妹妹如出一辙,五官不仅也长得像妹妹,还似祖母,与自己也有四五分相似,这让她的心中涌现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主子,」幼白赶紧回答,「姑娘的背上没有胎记……」

「没有?」皇后难以置信地脱口道,「胎记应该就在她右後腰的位置……」

「主子,那里只有一个伤疤。」幼白细细地描述起秦玖後腰的那道伤,「有铜钱这麽大,应该是烫伤,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伤疤……」皇后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眸光微闪。

铜钱这麽大的伤疤,的确足以掩盖住胎记,而她记得秦昕的右後腰也有一差不多大小的伤,正好也在胎记的位置,当初她看到的时候只是心疼,现在这两件事连一起只显得蹊跷。

她还记得当年妹妹在挑好孩子的乳娘後,有次与她闲聊时说起过乳娘有一个出生才两个月的女儿,以後可以让乳娘把那孩子也带进府里照看,免得她们母女分离。

难道说……皇后美目微瞪。

「主子,姑娘的身上都是伤,」幼白斟酌着用词,「奴婢猜测,她许是长年都被人虐待。」

「什麽!」皇后惊得拍案而起。

幼白是皇后最信赖的宫女,最知主子的心,明白主子让自己去看秦玖的胎记是为了什麽,所以一五一十地把所看到的都细细描述了一遍,「除去背上的伤痕,姑娘的手足也皆有伤。新伤大概是七八天前留下的,旧伤则至少有好几年了,有被打的,也有被烫和割伤的。」

皇后听得心里难受,右手下意识攥成了拳头。

从幼白简单的描述中,她便能够想像小丫头这些年的日子过得有多苦,可她却仍能在瑧儿遇险时毫不犹豫地跳下湖去救人。

有这样的心性,一定是个好孩子。

「幼白,」皇后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一下心绪才开口,「你先过去吧。」

「主子,姑娘许是不想让人看到她身上的伤,让奴婢不用伺候了。」

「对对。」皇后有些懊恼自己的疏忽,忙不迭地点头,「她年纪还小,小姑娘家家的,脸皮薄。那你就在外面守着,等她沐浴完再让她过来。」

幼白应声退下。

大约过了一炷香後,幼白把秦玖领了进来,这个时候,顾瑧也已经喝完姜汤,沉沉地在榻上睡着了。

秦玖换了一身乾爽的青色衣裙,这衣裳对她来说有些宽大,让她的身形更显娇小。

皇后招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

她目光如笔,细细描绘着少女的五官,越看越觉得这孩子与妹妹实在太像,不只形似,还神似。

而秦昕,那个她自小看着长大的外甥女,长得既不似妹妹,也不似妹夫。

从前她倒没有觉得怎麽样,儿女长得不像父母也不是什麽稀罕的事,但是现在一比较,心底陡然而生的怪异感便压都压不下去。

她神态温柔地问:「还不知道姑娘叫什麽呢?」

「我姓秦。」秦玖乖巧地回答,「单名一个『玖』字。」

姓秦?皇后心跳漏了一拍。

这丫头也姓秦……可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这丫头现在就不该姓秦啊……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她又问:「秦姑娘,那你是哪里人?」

「我是豫州江余县人。」

秦玖有问有答,大大的杏眼黑白分明,清亮得宛如一汪春水。

看皇后的态度,秦玖就知道她一定是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至少也是有所怀疑!

毕竟皇后和原身的生母卫氏可是嫡亲姊妹,感情非常好,而原身又长得像极了卫氏,皇后应该能认得出来,只要这事儿到了皇后这里,就不再是秦家想遮掩便能遮掩的。

秦玖乖巧地坐着,皇后问什麽她就答什麽,直到皇后突然话锋一转——

「那你为何来陇州?」

秦玖故意露出几分明显的慌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顾夫人,小公子可还好?」

皇后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小姑娘,刚刚她只是试探,瞧这丫头心虚的样子,怕是因为什麽不可告人的原因才背井离乡到陇州的!

她也不再追问,而是顺着她的话笑答,「瑧儿睡着了,今日真是多谢你。」

秦玖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跟着神色一正,「顾夫人,小公子落水的事,您最好还是再查查吧。当时那位丁嬷嬷不但没有救人,还想阻止我救人呢。」

皇后自然不会轻易饶了丁嬷嬷,只是佛门净地不能用刑,她打算回宫後再好好审理此事。

她点了点头,把秦玖说的记下後,又若无其事地和她说起闲话。

此时宫女端上清净寺特制的薄荷糕,皇后隔着帕子拈起一块递给秦玖,「来,试试这糕点。」

秦玖笑着抬手接过,宽大的袖子顺势滑下,露出手肘上的几道淤痕和似是被利刃划过的一道道伤疤。

「你的手……」皇后的声音微涩。

秦玖见了,连忙把手缩回去,尴尬地笑了笑。

皇后很想抓过她的手腕仔细看,又怕吓到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有人叩响了门,在外面禀道:「主子,老爷来了。」

皇后闻言唇角立即弯了起来,眉眼间散发着毫不掩饰的喜悦,她马上起身,亲自开门迎了出去。

只见一个三十余岁,着一袭湖蓝锦袍的男子快步走来,他身形挺拔,卓尔不凡,金色的阳光柔和地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柔和。

秦玖也跟着望了过去,心道这应该就是皇帝了。

来人的确是皇帝,先前皇后让人去行宫宣太医时,也向皇帝禀告了这事,於是他就匆匆赶来了。

「容容,瑧儿怎麽样了?」

「他喝了姜汤,已经睡着了。」

夫妻俩一边说着话,一边迈过门槛,两人的神情亲昵又自然,就像是民间普通的夫妻一样。

太医和几个侍卫则站在门外,等着皇帝传唤。

见到厢房里的秦玖,皇帝微微一怔,第一眼便觉得这小姑娘长得竟与皇后有几分相似,他用目光询问地看向皇后,她只是温婉一笑,示意他一会儿再说。

两人间微妙的互动没有瞒过秦玖的眼睛,看得出来,帝后的感情的确不错。

她主动开口,「顾老爷,顾夫人,要是没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

皇后含笑着应了,吩咐徐嬷嬷送她。

等秦玖出去後,她连忙对皇帝说:「皇上,臣妾怀疑,忠义侯府当年可能弄错了孩子,您派人帮臣妾查一下吧。」

「弄错了孩子?」皇帝眉头微蹙,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秦昕……」

他才刚给老二和秦昕赐婚,这要是弄错了……

皇后假装没有看出他的迟疑,叹了一口气说:「您不觉得刚刚那丫头和臣妾长得很像吗?」她抿了抿唇,神色间带着几分怀念,「旁人常说臣妾和妹妹不是双生,却似双生,长得都像臣妾的祖母。」

皇帝温和的目光落在皇后脸上。

的确,那小丫头像极了皇后年少时的模样。

自家皇后与妹妹的感情有多好,他是知道的,既然心里有了怀疑,还是查清楚的好。

「那就让则宁去查吧。」

说话间,两人进了内室。

顾瑧还熟睡着,小脸有些苍白,许是被吓到了,睡得并不安稳。

皇帝让人把太医宣了进来,再给儿子诊一次脉。

他心有余悸地看着儿子熟睡的脸庞,天知道当他听闻瑧儿溺水的时候,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皇后在一旁轻声与他说着事发经过,皇帝也是从後宫争斗中长大的,登上帝位的过程更是波折,今日这事一听就知是一场阴谋。

一想到儿子差点就不明不白地溺死在冰冷的湖水里,他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至极,沉声道:「容容,你查吧,不管查到谁,朕必不会饶了他!」

一旁的太医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帝后的话,只是认真地给六皇子诊脉,再三确认过後,才向帝后禀道:「六皇子殿下已无碍。臣再给殿下开一剂安神汤,待殿下醒来後服下便可。」

如此,帝后才放心了,皇帝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开方子。

等到顾瑧醒来,又用了安神汤,已是未时,帝后才起驾回行宫。

而这个时候,秦玖已经快到客栈了。

今天这一天,除了在找镜湖时出了点岔子,没能在六皇子落水前赶到,一切都还算在她的计画中。

接下来,想必皇后一定会去调查当年的事,她只要耐心等着就是。

思及此,秦玖心情甚好地进了客栈,经过上午的一番波折,她觉得有必要犒赏一下自己,比如一会儿去吃顿好的。

「妹妹回来了。」

一个温润的声音瞬间打坏她的好心情。

萧泽也刚回来,远远就见到在客栈大堂一脸傻乐的小丫头。

咦,小丫头出门一趟还换了身衣裳?

「大哥。」虽然有些扫兴,秦玖还是朝他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她顺着他探究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本来想随便找个藉口敷衍过去,但又想有什麽好解释的?他们又不熟!

而且他这几天神出鬼没的,肯定也没干什麽好事,也没见他交代自己的行踪啊,於是秦玖只当没看见他无声询问的目光,什麽也不说。

萧泽有趣地看着她多变的神情,右拳放在唇边闷笑了一声,才若无其事地说:「妹妹用过膳了没?没有的话就一起去吧。」

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秦玖乐呵呵地应了。「好!」

两人又从客栈出去,萧泽带着她去了邻街的一家酒楼。

小二领他们上了二楼,坐在靠窗的桌子。

一坐下,秦玖就迫不及待地问:「小二,你们这儿有什麽好吃的?」

她也是饿了,这些日子长途跋涉,虽不至於吃不饱,但多半以乾粮为主,很少有时间坐下来好好吃上一顿饭,也难怪她这小身板到现在都没养出几两肉。

「姑娘是第一次来青云县吧?咱们醉风楼的『十里醉鱼榄』堪称一绝,青云县上下人人皆知。这鱼用的是窖藏了十年的秋露白,再佐以特制的酱汁烹煮,鱼肉鲜嫩无刺,包管姑娘连舌头都想咽下去——」

秦玖听得馋了,不等他介绍完就拍板,「就要这个了!别的你看着上,三菜一汤好了。」然後又乖巧地看向萧泽,「大哥,你说呢?」

萧泽也不挑剔,含笑颔首,「你决定就行。」紧接着话锋一转,突然问:「清净寺好玩吧?」

秦玖的嘴比大脑快了一步,「不好玩……」

不对!他怎麽知道自己去了清净寺?

秦玖一双漂亮的杏眼顿时瞪得很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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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1 00:15:42 | 显示全部楼层

新书,很不错,期待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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