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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资讯] 风光《嫁不嫁,卜一卦~别用妖术迷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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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18 20:37: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风光《嫁不嫁,卜一卦~别用妖术迷惑我》
{出版日期}2024年8月21日
{内容简介}
明明她为婚事算卦,卦卦大吉大利,
可怎麽盖头一掀,新郎是要抓她的官爷!

本来嘛,看到克星穿着喜服站在她面前,
乔阮很怀疑自己法术又不灵,卜错了卦,
毕竟他俩第一次见面,她引来的雷就误劈了他,
後来为了救被鬼迷得要投水自尽的姊姊,
她意外挖出荷花池满是屍骨的真相,被他当成了嫌犯……

成婚之後更不用说了,这铁齿的男人啊,
分明闯入鬼宅幻境,却直到差点要被歹徒砍死,
她替他挡了一刀才终於信任了她,
哼,看在他天天亲自照料她的分上,她勉强原谅他。

不过,等到夫妻俩南下赈灾,
乔阮才知道他俩真是天作之合,强强联手天下无敌,
只要有他在,她什麽法术都能用甚至威力更大,
那什麽看他们人少想打劫的山匪、草菅人命的知府赶紧认罪吧!

楔子 不可靠的小道长

今日是乔阮十五岁的及笄礼。

与一般少女不同,乔阮的笄礼未有三次加笄,也未有赞者宾者,反而是摆上了祭坛,一旁由老到少站着十数名女冠,从小教养她到大的明心观道心观主为她诵了几句祝词,之後亦不是插簪而是替她穿戴上了法衣法冠。

法衣是黄底黑边,上面绣着日月星辰、八卦宝塔、仙神瑞兽;法冠是莲花冠,四面三叶,只做工普通,非金非玉,看上去也有些年份了。

乔阮原还一脸懵懂,法衣加身後才猛地兴奋起来。

道教兴盛千载到了这个年代,许多教条传承早已因时因地制宜,或添或减,只要不违背道育万物、德配乾坤的大原则,每派每系都有自己一套做法。

而在明心观,初入道门的小女冠都是青衣玄巾,只有道法精进後,由观主认定可出师了才正式授与法衣法冠,此後便可入世降妖伏魔,传道授法。

看着乔阮身上那黄褐衣莲花冠,明心观那些有些年岁的女冠们,表情都有些复杂;而未成年的一干小女娃们,皆是羡慕得眼神晶亮,不知自己修炼到何种程度才有机会穿上。

道心观主无视众人的诸般欣羡疑惑,淡淡说道:「道门并无所谓及笄,但清欢不同,她只是寄居本观并未出家,及笄之日便是归家之时。然入观十年以来,清欢勤奋修习道法与我道中人无误,因此本观主亦依循惯例,以祖传之照妖镜为其赐福驱邪,愿清欢归家之後,一切顺遂。」

清欢便是乔阮的道号,她听闻一向清心寡慾、淡漠少言的观主师父,竟为了她一个俗家子弟请动祖传的照妖镜,不由内心感动。

这面照妖镜在明心观已经不知多少岁月,传闻能辨别妖魔鬼怪之真形,加诸法力还能去除一切邪祟,净化恶念,是列入史册的道家宝物。

只是明心观一代人传了一代人,竟无一人得窥照妖镜之神妙,非大机缘者看着它,就像看一面普通镜子一样,迄今便只成了替信众赐福驱邪的象徵性法器。

乔阮恭敬地上前,由着道心观主口诵经文拿着照妖镜在她身上照呀照,她不能克制地抬眼望去,只见那照妖镜约手掌大小,背面她看不到,不过正面外圈刻着八卦,十二时辰及十二生肖依次陈列,最外用隶书标明着辰畜的相对位置,中间则是模糊的镜面。

也是,都成千上百年没磨的镜子了,看上去确实和一般铜镜无异。

然而乔阮越盯着那镜面,心中便兴起一种奇妙的感应,她觉得自己似乎渐渐能看清照妖镜上的倒影,当观主把镜子慢慢移过她的脸,她能看到自己娇嫩可爱的面容;然後观主将镜子拉远,她又从镜面看到了站在她背後的师叔师姊妹们……

「啊——」乔阮突然失声惊叫。

道心观主的动作戛然而止,沉声问:「何事如此惊慌?」

「师师师……师父你先不要动。」

乔阮一个箭步上前,伸手调整了一下道心观主照妖镜映照的方向,然後她看了看镜面,又回头看看背後一脸错愕的诸位同门,又转回看看镜面,再回头看看众人……

她突然跳到道心观主身边,还有些肉嘟嘟的脸蛋上惊讶却无恐惧,一个转身指着女道士中的其中一人。

「道……道思师叔!你……你不是人!」

道思年约三十许,平素就是一个严肃古板的人,闻言眼中露出厉光,「胡言乱语!清欢,你别以为快要下山了就能不尊师长!」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乔阮急急忙忙抬头向道心观主解释,「是我从照妖镜看到,大家的倒影都是正常的,只有道思师叔站的位置……是一条蛇!」

此话一出,所有站在道思身边的女冠们都吓得离她好几步,有个年纪小的甚至跌了一跤,被旁边的师叔硬是拎得老远。

不过道心观主的重点却并未摆在道思究竟是不是人,一向淡然的目光在此时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清欢,你能从照妖镜中看到倒影?」

「可以啊!」乔阮用力地点头,看起来居然有些可爱。

道心观主深深地看着乔阮,後又转头看了不远处愤愤的道思,不由起了一丝犹豫。

莫非自己这小徒弟,真是照妖镜选定之人?但就凭她那半吊子的道法……能行吗?

末了,又对上了乔阮坚定的模样,就这麽一会儿,道心观主心中有了决断。「清欢,照妖镜在本观传承千年,除了建观立派的师祖,你是第一个能在照妖镜中看到倒影的人。被照妖镜选中之人皆有降妖伏魔的天命,不若你证明一下你方才说的话,本观主才能决定……是否将照妖镜传给你。」

此话一出,不仅乔阮面露惊喜,就连旁边一干女冠都羡慕嫉妒,表情各异。

虽然旁人都说乔阮学的道法不精,但她自己却是自信满满,横竖她也接过几次师门任务,虽说过程不那麽尽善尽美,至少都有完成,足见她应该还是有些本领的。

於是,乔阮鼓起勇气走到了道思身前,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道思师叔,方才我在照妖镜中见到你本体黑红环带,蛇吻宽圆,怕是一条赤链水蛇吧……」就在道思表情微变之时,乔阮突然祭起一道符咒,口中念念有词,「雷火闪鸣,风火腾飞,妖魔鬼怪,无所遁形,降下天火,焚为微尘,急急如律令!」

一道天火符直接打在了道思身上,火攻水蛇,很直观的想法,然而到了乔阮这里事情便不会是这样发展。

只见那天火符连火光都没有发出便化成了一个大水球,直接砸在道思头上,淋得她一头一脸,发髻都被水冲歪了。

乔阮呆了,道心观主呆了,所有观战的大大小小女冠全呆了,这火符变水符是什麽道理?哪本书都没教过这种用法啊!

很不想承认这是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怎麽办?道心观主欲言又止,最後只得轻轻一叹。

「难道是我姿势不对?还是吟诵的起音高了?」乔阮伸回小手左翻右看,纳闷回想方才究竟用的是剑指还是道指,掐的是火诀还是水诀,怎麽能搞出一个大水球?

然而在她自我反省的时候异变突生,管他是火还是水,掐着法诀打出的符还是有法力,只见道思似是被大水引动了什麽,突然长嘶一声,摇身一变,无法控制地露出了巨大的本体,竟真是一条黑红环带的赤链蛇!

一旁的女冠们惊呼四起,连连走避。

平时修习道法对付的都是些小鬼小妖,年纪小的甚至连降妖伏魔的边都还构不着,哪里看过这样的大家伙?

乔阮虽也吓了一跳,但她仍没忘却观主的交代,得先干掉这条大家伙才能继承照妖镜,於是基於一种谜之自信,她硬着头皮道:「道思师叔……不是,是兀那蛇妖,你原形已现,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说不定……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先不论乔阮年方及笄,外貌仍然稚嫩,撂狠话一点气势都没有,赤链蛇妖在明心观修行的时间比乔阮还长了不知多久,哪里会受这等威胁?

今日受刺激不慎露出本体,那种愤怒根本不是牠可以控制的,於是赤链蛇妖亮出尖牙,竖瞳一缩,弓身欲朝乔阮咬去。

乔阮吓得魂不附体,也顾不得什麽咒语法诀,褡裢里一把一把的符咒不分清红皂白的全朝着对方扔过去,「看我的庚金符化煞符、镇邪符、五鬼符、四凶符、太岁符、文昌符、转运符他奶奶的和合符啊……」

有的符咒有效,有的根本搞笑,打得赤链蛇妖又叫又跳,旁边女冠们的尖叫声也随着这场不伦不类的斗法此起彼落,全场唯一还能保持冷静的约莫只有道法高深的道心观主了。

「这都是些什麽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见这一片混乱忍不住按着额际,觉得脑子一阵阵的生疼。

她虽也惊讶蛇妖竟能在她眼皮子下潜伏多年没被发现,更意外小徒弟当真慧根清奇,误打误撞同样能逼得蛇妖现形,但她也知道以双方的功力,自家小徒弟只有被压着打的分,正想出手亲自收妖的时候,却见乔阮的符咒早已扔完了,开始扔法器,也不知她一向挂在身上的麻布褡裢如何能装下那麽多东西?

这麽一个念头之间,乔阮连法器也扔完了,开始手边抓起什麽就扔过去。

赤链蛇妖挨打了好一阵子,益发愤怒,现在见对方居然连树枝石头泥土什麽的都扔过来,显然瞧不起蛇,便彻底失去理智了。

蛇身一个弹跳,飞扑到半空时,突然眼前一道黑影排山倒海飞来,惊得赤链蛇妖身形一滞,当牠看清飞过来的东西究竟是什麽时,一切都已来不及,蛇身受了重重一击,瞬间冒出一个大大的血洞,而後又被狠狠抓出三条血痕。

赤链蛇妖浴血倒飞回去,重伤倒地。

原来乔阮歪打正着,她失手将观里养来打鸣的公鸡也抓起来扔了过去。

公鸡本为五德之禽,能避邪镇妖,更别说这公鸡在明心观历经道法浸淫,对上妖邪早非一般猛禽可比,乔阮突然来这麽一下,那公鸡一抓一啄,还不直接把蛇妖送回老家去。

这样……也行?观战的女冠们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蛇妖,皆是一脸无语问苍天。虽说乔阮成功降妖了,但谁也无法开口赞她一句道法高明啊……

就连乔阮自己都大感意外,在此意外时刻,还记得捡起方才扔过去的桃木剑,一跳来到重伤的蛇妖面前。

只消把剑往下一插,万事皆休,然而当她对上了赤链蛇妖的眼,她却是犹豫了。

蛇天生冷血,该是无情,但乔阮总觉得在蛇妖眼中看见了哀伤,似乎也因为重伤,蛇妖冷静了下来竟没有再反抗,沉默地等着最後一击。

这一剑,终究没有落下。

「怎麽了?有这麽一个机会,清欢不快些除去妖邪,扬我道法?」道心观主冷声一喝。

乔阮小身躯抖了一下,为难地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赤链蛇妖,最後高举桃木剑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师父……我……我下不了手。」乔阮很是沮丧,眼眶渐红。「牠虽然是蛇妖,却也是道思师叔啊……」

「难道日後你下山,遇到妖邪向你求饶,你都要这样妇人之仁?万一纵虎归山,可知会招致多少祸患?」道心观主的语气很是严厉。

乔阮可怜巴巴的摇头,开始哽咽。「清欢当然不会。只是……只是道思师叔虽为蛇妖,在明心观无数年月,却没有害过一个人。观里诵经修行,道思师叔都是最用功的,还有布施超度的时候,道思师叔也没有缺席,清欢……清欢只是觉得,若是妖也有道心,愿入世为善,为何不成全牠?」

这番话令观中众人细细思量,纷纷低下头来自我反省,她们第一时间的反应也是灭了这妖邪,但现在缓过了气,要她们眼睁睁看着道思毙命却也是做不到的。

就连赤链蛇妖自己都缓缓地抬起头来,一向冰冷无情的竖瞳竟出现了一丝难以置信,乔阮这一向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居然为牠这妖邪流了满脸的泪。

乔阮哭得很丑,可她控制不住,「道……道思师叔,你可愿以你蛇妖之灵起誓,好、好好修道,不生邪念,不杀无辜,护持我明心观香火世代绵延?」

赤链蛇妖其实已在明心观数百年了,比观里任何人都待得久,而她修炼有成,寿命相对於人类是数十倍,自不难护持明心观世代绵延。

她静静地看着乔阮,慢慢收起蛇身高耸的攻击姿势,松松地盘成一团,像座小山一样。

乔阮的泪都还挂在眼眶,却是弄不明白对方的举动,「道思师叔,你这是答应了吗?」

原本板着脸的道心观主在这时候突然淡淡一笑,挥出衣袖,却不是直接把蛇妖灭了,而是将牠收入了镇妖法器之中。

众人讶异不已,乔阮更是睁大了眼望向了观主。

「此妖是清欢发现的,她既然这麽说,今日便饶此妖一命,且牠既然以妖灵起誓,此後便是本观护法,可继续在道祖跟前修行。」

道心观主此话一出,众人包括乔阮都松了口气,甚至有人小小声地欢呼起来。

「师父,那我……我能继承照妖镜了吗?」乔阮忍不住开口问,圆圆的眼儿充满期待,就连方才帮忙啄了蛇妖的公鸡都飞上她的头顶,喔喔叫了两声,像在替她鼓劲。

这画面饶是淡定如道心观主见了都忍不住差点笑出来,这小女孩才刚及笄,只知继承照妖镜是一种荣耀,根本不知此事如何任重而道远,居然还迫不及待了。

道心观主语重心长说:「如今改朝换代该是气象焕然一新之时。然而前朝作孽太深,天灾人祸不断,导致世间浊气不消,妖魔横生。既然照妖镜选择了你,那麽你离观後便带着照妖镜下山,盼你能秉持着本观尊天法祖,利物济世的信念,入世降妖伏魔匡正世道。」

语毕她慎重地将照妖镜交到了乔阮手上。

乔阮郑重答应,之後背着小包袱向诸位师叔师姊妹拜别,又朝道心观主三叩首,依依不舍地踏上了下山路。

一位也算是看着乔阮长大的师叔忍不住问道:「观主,清欢这小丫头自以为道法高明,事实上迷迷糊糊的,道法还时灵时不灵,这麽大的责任……她真的能行吗?」

道心观主目光幽幽,望向了乔阮离开的方向。

「原本我也怕她难当大任,但今日见她处置道思的表现……我们应当可以放心了。」

第一章 屡屡被当神棍

前年一场地动,引得南方山崩地裂,屍横遍野,之後又遭遇涝灾,无数百姓成了流民,或是大举朝着北方京城的方向逃荒或是落草为寇,都替这本就混乱的世道又添上了大片阴影。

明心观在保定府的郎山上,离京城并不远,依乔阮的脚程原应走四、五日便到,然而这次她却硬生生走了十日,只因沿途所遇到的难民兵祸使得这段路程变得困难重重。

她化不到缘又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女,看起来稚嫩可欺,遇上了各种凶暴淫邪之徒都想上来咬她一口,幸亏她那时灵时不灵的道法,多多少少吓阻了一些人,最後她灵机一动,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混入大批流民之中,就这麽走走停停终於也来到了京城的城门之外。

天子脚下,首善之都自是不许流民随意进入,然而当今圣上仁慈,推翻前朝坐上皇位後,并未像其他开国皇帝一般急着杀功臣,而是设法挽救这百废待兴的一切。

所以城门即使进不去,外头设有粥棚,也安排了灾民重新登记户籍,分发到各地灾害较轻微的地方,勉勉强强给了这些难民一线生机。

饿了一整路的乔阮自也混了一碗粥喝,有了点精神後,才拿着道心观主给她的名帖路引,大大方方进了城门。

一进京城便让乔阮这个五岁就离京的土包子大开眼界。

比起她一路上看到的民不聊生、乱象四起,京城内车水马龙,工商繁盛。街上有兵丁巡逻秩序井然,即便是身上衣物打着补丁的平民百姓,看起来也是乾乾净净,精神饱满。

一墙之隔,天壤之别。

乔阮摸了摸自己故意涂得一身泥的衣物和脸蛋,只觉这京城连乞丐都活得比她强。

无论如何,接下来她该去打听一下乔家的位置。

听闻乔家是皇商,那必然是富贵逼人,都说京城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她猜测乔家应当位於城东,而自己是由西南城门进城,恰好是城内最远的两个点,就这麽没头没脑的走过去恐怕花个几天都找不到,说不定还被当成贼人。

身为乔家嫡次女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也认不出任何一个亲人,着实够讽刺的了。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先解决今日的吃喝住宿。听说城里有宵禁,所以她势必得找个地方打尖,可她混入流民的队伍之後也确确实实混成了流民,身上一毛钱也无,说不定只能重操旧业了。

抱着自己的小包袱,乔阮走进了一条暗巷,取出法衣戴上法冠,又出来和路边商家要了点水,将小脸擦得乾乾净净,最後再走回人潮如织的大街上。

开工!

「风水堪舆,问事求卦,镇煞驱邪……一次百文钱!」乔阮手持罗盘,边走边吆喝着。

每逢乱世佛道反而兴盛,要是换了个仙风道骨的样子说不定真能招揽到客人,但她长相白嫩可爱,脸上肉嘟嘟的,看起来就是个没长大的少女,这麽一嚷嚷起来,旁人听到也只有摇头失笑的分。

「是哪个道观这般缺钱,连个小姑娘都放出来化缘了?」

「小姑娘这般年轻,只怕《道德经》都念不全吧?还想替人问事求卦,镇煞驱邪?真真是可笑可笑!」

「一次百文可不便宜,该不会是个骗人的吧?」

听着四周各种议论,恶意满满,乔阮不由气闷,忍不住对着一人反唇相讥,「我才不是骗人的!」

「就你这样的雏儿,套上道袍都像偷穿爹娘的衣服,还不是骗人?」一名行人说话很是难听,其他人竟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乔阮气鼓鼓地瞪着他,「我虽称不上道法通玄却也不是沽名钓誉之辈,我见你身材细长,瘦骨嶙峋,须眉多且清,面色带青,五行偏木,偏偏你又脸方肤白木中带金,金克木,你父母早刑,妻子是不是跟人跑了?」

那人听得脸色大变,啐了一声掉头离去。

乔阮又看向另一个笑她的人,「还有你!你脸型长,上阔下尖,颧腮皆高,面色赤红,眉发粗稀,五行属火,是不是性子急,脾气不太好啊?五行属火,原本年少就能飞黄腾达,但你肤色黝黑,带了水形,水火不容,自是影响了你的运势,很容易破财啊……」

「呸呸呸!胡说八道!」那人被她说得脸颊都抽搐起来,似是怕她继续说下去会听到什麽更可怕的。

然而这街上亦有认识他的人,顺口便接话道:「哟!人家小道长可没说错,刘三你昨天才在赌坊输了十几两被你婆娘追了三条街呢……」

那些原本嘲笑乔阮的人,现在又反过来笑刘三,刘三性子火爆哪里受得了这个,直接迁怒乔阮举起手就想打她。

「你这小神棍,让你胡言乱语唱衰大爷……」

乔阮大惊失色退了一步,但就在那手要搧到她脸上之际,一只大手抓住了刘三的手腕,只轻轻一带就疼得刘三哭爹喊娘,连道饶命。

抓住那刘三的是一名穿着劲装的男子,一脸煞气身上还佩着大刀,看起来该是大户人家护卫之类的人物。

果然那男子身後的马车下来了一对锦衣夫妻,两人看都没看刘三一眼,只让自家护卫去处理了他,而後迳自来到了乔阮面前。

「小女孩有点意思,你真是神婆?」夫妻之中的丈夫大腹便便,要是笑起来该是个和气生财的面容,此时却一脸凝肃地开口相询。

乔阮差点大翻白眼,小下巴昂得高高的,「谁是神婆呢!我是道士!正宗郎山明心观出身的道士!」

那富贵男子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沉声道:「你真会看相?」

「那当然,你方才不都看到了吗?」

「好。小道士,在下姓陆,旁人都称我陆员外,此刻我花钱请你看相,但若你算不准怎麽说?」

「不准不用钱!」乔阮自信回道。

陆员外看了自己身旁瘦骨嶙峋却满脸阴沉的妻子,见她站都快站不稳了,扶着她的手用力了些。

为了不让妻子的精神情况再恶化下去,寻这小道长看相,即便是病急乱投医也算求个安慰了。

「我儿子不见了,你能帮我们夫妻算算他身在何处吗?」陆员外问道。

乔阮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的妻子,之後眉头微皱问了他儿子的生辰八字掐指算了起来,最後甚至在地上丢了几枚铜钱,整个人蹲下去细看,像极了孩童在玩蚂蚁的模样。

这般推算花了一点时间,陆员外算是沉得住气,可陆夫人已经隐隐不耐,神色泛起戾气,旁边围观的群众耐性更差都开始鼓噪了。

乔阮才不管旁人如何,连算三回才拾起铜钱缓缓起身,抬头说道:「你人中偏斜,眼纹长粗发青,这些都是克子之相。而你妻子颧骨过高属孤相……你们与孩子的缘分很浅,相聚时日注定不长。

「方才我还帮你们卜了一卦,是个大过卦,我只能告诉你,你儿子在南方水泽丰沛之处……凶大於吉。」

她自认已经说得很委婉了,但在陆氏夫妻听来,这般说法无异是雪上加霜,陆员外只是脸色微变,但那陆夫人直接眼露凶光。

「你这神棍胡言乱语!我儿子好好的!他不会出事的!你为什麽要诅咒他!为什麽?」

说完陆夫人抬手就要甩她一巴掌,乔阮连忙退了一步。

「你们京城里的人怎麽都喜欢动手?有话好好说不成吗……」

「我不只打你,我还要杀你!」陆夫人像是犯了狂症,竟是抽起护卫的佩刀就要劈砍下去。

锵!

乔阮以为吾命休矣,突然天外飞来一刀,替她挡住了陆夫人的杀招。

「你们是扬州陆氏的人吧?你们自己请人看相却不愿相信结果,既然如此一开始就不该来。」救下乔阮的是一名中年男子,满脸英气,他由马车上的梅花家徽认出了这对夫妻世家的身分。「或许你们陆家在南方有些名气地位,但京城不是你们可以逞凶斗狠的地方,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陆员外看到了对方腰间的牙牌,认出是官员才能配戴的,连忙夺下夫人手上的刀,朝着中年男子一揖,脸色难看地直接上了马车离去。

乔阮小脸抽了抽,如此她今日算是被人杀了两回还是被人救了两回?但这还不是她最介意的,最令人介意的是,陆员外走得乾脆却没给钱,他这是不相信她看的相,还是故意赖帐?在京城讨生活,怎麽就这麽难呢?

救了乔阮的安城伯,自是不知她思绪如此多变,而是收起了手上的刀,神情凝重地看着她开口说道:「小姑娘你看起相来倒是有模有样,不过这京城水深,非你光凭几句话能搅和糊弄的地方,以後换个营生吧!」

说完安城伯便要离开,想不到乔阮死死盯着他的脸,突然大喊一声——

「大人且慢!」

安城伯愣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乔阮,「怎麽?我的面相是金克木,还是水克火?你又看出什麽妻离子散、破家散财的事了?」

听这麽几句揶揄乔阮便知此人并不信她,救她可能只是随手,但她是个有恩必报的好孩子,即使对方语出不逊,她还是秉持着职业道德说道:「大人的面相没有什麽问题,天庭饱满,原是高官厚禄之相,但气运出了问题。我观大人印堂发赤,赤主刑伤,而赤色由天中至印堂……」她比了比自己头顶发际到眉间的部位,「只怕大人最近会受刑罚,更糟糕的还会有查抄财产之事……」

听起来他倒要比前两个面相五行相克的百姓,还有那儿子失踪的陆员外还严重,都要抄家了!

安城伯只觉她故弄玄虚,但这一副小孩子认真说教的模样,又让他气不起来,不由哭笑不得地道:「那你说要如何化解?」

乔阮呆了一下,她看相有自信,但从没替人消灾解厄,只得在心里百般回想各种能用的方法,最後灵机一动,「要不我试试看替大人引雷?不保证成功,但若成了,雷电正气,应能劈开一些大人头顶上的灾厄。」

安城伯噎了一下,这是要请来一道雷劈在他头上?

「你认真的?」他狐疑问道。

「当然,一切包在我身上!」乔阮胸有成竹,从褡裢里取出了一张五雷符,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口中喃喃,手结雷印,最後右脚一跺,「……请来五雷三千将,降下雷霆八万军,霹雳石火天地动,天赐雷威鬼神惊……我劈!」

安城伯看得好笑,这丫头一副认真的模样,莫非真觉得随随便便就能引来雷电?

果然等了好一阵子天空一点反应也没有,旁观者都讪笑起来,乔阮脸上有些燥热,又结了一次雷印,小脚儿拚命跺。

「我劈!我劈劈劈!」

在乔阮某一次右脚跺下的同时,远处竟隐隐有电光闪过,所有见证这一幕的人都惊讶了,即使是始终都当在看戏的安城伯,眉头都忍不住皱了一下。

难不成真的……

天上白光一闪,轰隆一声,一道细细的雷电劈下却是没有落在安城伯头上,反倒是围观的人群里传来一声哀嚎,而後就见众人惊惧地朝两旁散开,中间倒下了一个脸被劈得半黑的青年。

「这……是真引来电电了?」

「但劈的不是那位大人啊?难不成劈错人了?」

众人议论纷纷,乔阮也惊得呆若木鸡,她怀疑地朝天上看了看,怎麽也不明白为什麽会出这种差错。

老天爷也有准头不好的时候?

安城伯顾不得这道雷电是怎麽来的,急忙上前查看那被劈中的青年,幸好那人只是看起来惨了些却呼吸平顺,感觉也不像受了什麽重伤,比较像是吓昏了。

他松了口气,顺手抽出手巾,把地上青年的脸擦个乾净,想让四周百姓认认有无相识之人,却发现对方非常眼熟,眼熟到他气不打一处来。

他怒目转向了乔阮,「小姑娘,我好心帮你一回,为何你却引来雷电劈我儿子?」

他儿子?乔阮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为什麽雷劈错人了。

「或许……」她小心翼翼地指着地上的青年,「因为他不孝?」



白日惊雷,此番动静闹得着实大,不一会儿,兵马司巡城的人便赶过来一探究竟,来的还是最大的那个。

巡城御史关运宸恰好在不远处办事,骑上马便急奔而来,然而一眼望去只见百姓围着三个人,其中一人倒地不起,另一个年长些的正守在一边,最後一个尤其古怪,竟是一名年轻到不行的小女冠。

「这里发生什麽事了?」关运宸开口问道。

他为人刚正不阿,在巡城御史里很有威望,百姓见到他就感到安心,宵小纨裤见到他更是本能走避,故而此际还不得事件的当事人回应,一旁的百姓早已七嘴八舌的替他们解释清楚了整个情况。

关运宸听得连连摇头,什麽面相、引雷的,根本是江湖伎俩,妖言惑众。

他命随从驱散人群,迳自上前,欲先察看伤者,却见立在伤者边的中年男子相当面熟。

「见过安城伯。」关运宸朝中年男子一揖。

安城伯连连摆手。「快看看我儿子,他被雷劈了,我并未带侍从,还请关大人让人去喊个大夫来。」

关运宸点了点头,回头吩咐了一下,便低下身子翻看起安城伯儿子的情况。

安城伯姓奚,这个被雷劈中的倒楣鬼是安城伯的长子奚俊,也是京城有名的纨裤,仗着父亲的名号在街上横行霸道,关运宸就不知收拾了他几次。

回想着这家伙一向的所做所为,关运宸虽不信鬼神却隐隐认同那小女冠说的,说不定奚俊真是因为不孝所以被雷劈了。

关运宸懂点医术,替奚俊把了脉後知他并无大碍,正想着将人翻过身来,瞧瞧身上有无烧伤,结果这一翻动,由奚俊衣襟掉出了几张纸,还有一些名贵首饰及好几个大银锭子,这些东西的价值饶是关运宸这种世家子弟,都忍不住侧目。

他先拿起了那几张纸,发现是几张当票,当的是一支翠玉金钗、一对翠玉镯及一串翠玉璎珞,他又捡起那些落在地上的名贵首饰,其中的翠玉篦和耳饰做工精致上头还有刻记,瞧着瞧着关运宸的脸色益发严肃起来。

他捡起这些东西直身而起,低声朝着安城伯道:「伯爷,这些东西是从奚俊身上掉出来的,我推测他是去当铺典当这些首饰,看当票所述应是一整副头面,但不知为何留下了这两样在身边。」

安城伯皱眉,「这小混蛋缺钱了?该不会又跑去赌?」他随手想将首饰及当票由关运宸身上接过,一拉却没拉动,於是他纳闷地抬起头,「怎麽?」

关运宸沉声道:「这些首饰是内造的,而这家当铺也是黑的,只有黑当铺才敢收皇宫流出来的东西。」

内造的?安城伯的思绪慢了几分,但随即也意会到关运宸语气如此凝重的原因,背脊不由得阵阵发凉。

奚俊这混蛋,该不会把皇上赏赐的头面拿去典当了?这可是藐视皇权,要丢官坐牢抄家的大罪啊!

「孽子、孽子果真不孝,这是要害死你爹啊!」安城伯也顾不得奚俊还昏着,上前踢了他几脚。

关运宸也不想阻止他,待他出了气,才将手上的当票交给他。

「事情闹大前快去取回吧!虽说要出点血,总比被问罪好。」

安城伯是新朝开国元老,且是难得有才干的中坚份子,关运宸身为皇帝亲信,愿意卖他这个面子。

安城伯点头,一下子竟忘了向帮他批命有抄家之灾的乔阮道谢,拎起地上儿子的衣领,急急忙忙赶去当铺了。

此时,关运宸才有空处理妖言惑众的乔阮。

被眼前这个面容清俊的年轻男子冷冷一瞥,乔阮不知怎麽心虚起来,明明她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麽事。

「便是你引来雷电,劈中了奚俊?」关运宸冷声问。

虽然事情至此好像证明这小女冠真说中了,奚俊确实不孝才会被雷劈,且若没发现奚俊干的好事,安城伯的确可能被下狱抄家。

但他仍然不愿相信这等毫无根据怪力乱神之事,只能说一切都是碰巧,要不就是对方事先知道了奚俊的所做所为,想来讹诈安城伯一笔。

「你抓准了安城伯,演了这麽一出戏,究竟有何图谋?」他索性直问。

乔阮瞪大了眼。「我才不是演戏呢!要不你也引来雷电,演一出我看看?」

「哼,不过装神弄鬼!你看来相当眼生,莫非是外地前来京城招摇撞骗的?我要带你回衙门盘问……」

「你这人怎一言不合就抓人?我若装神弄鬼,代表着我引雷这事是假的,那……方才那个叫奚俊的被雷劈了,不就不干我的事,你抓我干什麽?」乔阮反驳得可理直气壮了。「如今他确实因为不孝而被雷劈了,不就证明我说的话没错,并不是装神弄鬼,那你又凭什麽抓我?」

这番话完全找不到漏洞,关运宸难得的被说得脑筋都快转不过来,诡异的是他居然还有点认同她是对的,此事显然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矛盾。

「若要证明你没有装神弄鬼,那你就再引一次雷。」他比了比地面。「就劈在这里。」

乔阮更心虚了,五雷符是很难的符咒,她方才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成功的,现在他还指定地点,那成功的可能就更低了。

「那个……这雷也不是要劈就有,必须有妖邪或秽气,要不至少也要有个不肖子,但方才那个印堂发赤的人已经带着他的不肖子走了……」

她说得支支吾吾却不完全是胡诌,但关运宸已经认定她就是胡诌。

「那你就跟我回衙门一趟,此事由京兆尹定夺。」

「我突然又觉得可以引雷了。」乔阮见风使舵也是一流的,一下子精神起来,再次由褡裢中取出五雷符念了咒语,手结雷印,脚踏大地,「……天赐雷威鬼神惊。我劈!我劈劈劈劈劈死你……」

本以为不会成功的,想不到远方又开始电光闪烁,这次电雷来的速度比方才还快,居然几个眨眼的工夫,一道闪电落下,轰的一声砸在关运宸头上。

或许是关运宸的体质比奚俊好,他并没有被劈昏,而是被劈呆了。

这道雷电,可说颠覆了他活了二十几年的认知,引雷当真是人力可以办到的?

孰料乔阮还傻乎乎的添了把火,「哇呜,当真劈在你头上了,难道你也不孝?」

关运宸阴恻恻地看向她,此时豆大的雨点突然开始落下,没两下功夫,倾盆大雨哗啦啦的在街头罩下沉重的帘幕,街上的人也顾不得这里发生了什麽事,遮挡着脑袋争相走避,原本就热闹的地儿,显得更混乱了。

关运宸一时顾不得乔阮,也顾不得自己半个身子还是麻的,掉头对着一起巡城的士兵们艰难地说道:「疏散、疏散人群,小心踩踏!」

士兵们领命而去,接着他再次回头决定好好「关照」一下乔阮,人却已趁乱开溜连个影子都不留给他。

关运宸的眼眸被大雨打得微微眯起,却连伸手撩开黏在脸上被雷劈得微卷的头发都做不到,只能咬牙说:「我会找到你的!」



乔阮窜入人群中胡乱地跑,也不知自己究竟跑到了哪里,最後气喘吁吁地停在了一处大户人家的屋檐下。

见左右无人,她急急忙忙地脱下法袍,去掉法冠,粗鲁地塞进包袱里,又恢复一般少女模样,不仔细看应当认不出来她就是方才在街头招摇撞骗……不,是大展神威的小女冠。

按自己五岁就被送到道观自生自灭的状况,乔家对她显然没什麽感情,若她尚未归家就被抓到衙门里,届时即便报出自己家门,乔家人认不认她都还是两说,那她可真要被白关了。

那男人被她害得那麽惨,回过神来只怕立刻就要抓她进大牢,不跑才是傻子。

不过她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麽会有一道雷劈在他身上?

摸着良心说,她觉得自己方才第二道五雷符失败了,因为她根本没有感受到道法的波动,她甚至怀疑那个男人搞不好本身就是个妖邪,才会光天化日被雷劈。

为了解开这个疑惑,她在逃跑前,百忙之中还拿出照妖镜照了下那男人,结果差点把她吓死。

如果她没看错,那男子的的确确是个人,但他背後隐约有个巨大的影子,那影子神圣且庄严,与一般邪祟的气息截然不同,她之所以无头苍蝇般乱跑,就是被那影子吓得无所适从了。

最後还真被她想起来,那影子应当是神兽獬豸,象徵着人世间的公平正义,能分辨是非善恶。

娘呀!这样的男人她哪里敢惹,鬼怪她还能消灭,遇到神兽她只有被消灭的分,现在她更庆幸自己跑得快了。

慢慢将思绪收回,突来的大雨也差不多停了。乔阮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大街上的人生百态,她从来不是个自寻烦恼的人,那背後有只神兽的男人随即被她抛在脑後。

街头有书生收了伞,一脸嫌恶的抖着被沾湿的衣摆;有货郎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竟一点也没被淋湿,手持响板就开始叫卖;有那在大树下躲雨的力工,雨停便如蚂蚁般一涌而出;更有那卖吃食的小摊贩,急忙地回到了大街旁,怕自己早上占的位置又被旁人占去。

最令乔阮感兴趣的是几个衣着不凡的仕女,慢条斯理的从对面的茶馆走出,头上戴着帷帽,脚下踩着高底凤头鞋,走路时莲步轻移,裙裾不动,钗坠不晃,端是好看。

大家闺秀都是这样子的吗?如果她回到乔家,乔家人也这麽要求她的仪态她肯定是办不到的,届时乔家人会不会嫌弃她?

就在乔阮越想越觉得绝望之时,她身旁突然传来一道公鸭似的嗓音,将她沉浸在胡思乱想中的心神又拉回了现实。

「逮到你了!」

乔阮不明所以地看了过去,却见一名衣着华贵的少年,约莫十二、三岁,生得一副眉清目秀、端正挺拔的好皮囊,但脸上的不羁及叛逆破坏了那种文雅温润的气质,妥妥的又是一名纨裤子弟。

虽说眼前这少年感觉应该比那奚俊好多了,但万一他也是来找麻烦的,她可不好再引一次雷劈死这玩意儿。要是不小心暴露出自己的位置,被那背後有着獬豸的男人逮到可是要蹲大牢的。

然而出乎乔阮意料的,少年随即展现了他比奚俊还恶劣的一面。

「把她给我抓起来!」乔笙命令着身後的家丁。

「等一下!」乔阮惊得跳离了他一大步。「你没事抓我做什麽?」

「你方才是在作法对吧?」乔笙一脸激动。「别以为换下道袍我就不认识你了!方才我在街头那里见到你作法,你就这样、那样……然後雷就劈在奚俊头上了!」他边说边学她结印,右脚拚命踏地,看上去不伦不类。「我抓你,自是要你替我作法!」

至於劈在关运宸头上那道雷,因着兵马司疏散人群,乔笙倒是错过了没见到。

「你这是请人的态度吗?」她暗自咽了口口水,故作镇定。「况且我是在施咒、结印、请符,那是正宗的道法,才不像你跳大神似的!」

「我不管那叫什麽,反正你是真有两把刷子对吧?」乔笙不耐烦问道。

「那是当然。」乔阮一下又忘了自己的处境,得意地扬起头。「我是明心观第一百八十五代传人,道号清欢,你可以称呼我清欢道长!」

「好!」他又回头看向家丁。「把清欢道长给我抓起来!」

这次乔阮毫无抵抗之力的被两名家丁架了起来,虽说她五岁就被送到道观,但道观的人都对她很好,还真没受过这种委屈,一下子倔脾气也上来了。

「你这小纨裤敢抓我?真不怕我再请一道雷把你们都劈死?你要我帮你,我偏不帮,你又能怎样?」乔阮气鼓鼓的挣扎着。

她这番话似乎起了点作用,两名家丁不敢用力抓,真被她挣脱了去。

乔笙也忌惮她的话但心里又着急,说话都大声了起来。「那你要如何才能帮我?」

「我连你发生了什麽事都不知道,如何帮你?」乔阮比他还更大声。

乔笙显然是个欺软怕硬的,被她一吼,居然气势就弱了下来,「清欢道长,我找你不是为了自己……你既然那麽厉害,你救救我姊吧!我姊性格温柔娴静,最近突然镇日浑浑噩噩没点精神,和她说话都不理,有时还会暴怒打人……原本一个圆圆润润的人,到现在骨瘦如柴,只怕哪天就过去了!」少年越说越难过,眼眶都红了。「你帮帮她吧?好不好?」

乔阮闻言开始有些同情他了,不过她理智尚存,「你不觉得你姊应该求医,而不是求道?」

听对方仍没有想帮忙的意思,乔笙更沮丧了。「全京城叫得出名号的大夫,几乎都被我们乔家找过了,实在是没办法了,今日恰好见到你施法才想着求助道法看是不是能救救我姊。」

乔家?少年说了一大堆,乔阮却只抓到了一个重点。

「等等!你说的乔家,是不是那个皇商乔家?家主叫乔明通的乔家?传闻用金夜壶的乔家?」

「对对对,是那个乔家……」他点头如捣蒜,随即又摇摇头。「不对不对不对,我家不用金夜壶,那都是外面人乱说的,我家夜壶用的是珐琅彩瓷的!」

乔阮翻了一个白眼,那并没有比黄金便宜多少好吗?

「你是不是叫乔笙?乔家的儿子?」她突然问。

「你怎麽知道?」乔笙惊讶,而後又自己说服自己。「瞧我问这傻问题,你可是得道高人,要知道我的名字有什麽难的。」

乔阮只觉得自己这第一次见面弟弟有点缺心眼,不由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既然你是乔家人,那我就卖乔家一个面子,不过要我出手,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虽说摆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但她心中已经答应了他的请求——她正愁没有藉口混进去乔家先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认亲,如今机会就来了。

「我答应你!你想要什麽?」他脱口应下,之後又自以为是地点点头。「是了,我可以做主送你一个珐琅彩瓷的夜壶……还是你想要一个金夜壶也不是不能考虑!」

「我考虑你的头!」乔阮忍不住往他後脑杓一拍。

「你凭什麽打我!」乔笙暴怒。

乔阮又给他来了一下,仰起下巴说:「你很快就会知道,我凭什麽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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