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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დ资讯] 安妍《侯爷养闲妻》(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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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 23:16: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安妍《侯爷养闲妻》(卷三)

出版日期:2020/01/03

内容简介:

魏城宠她的时候是个霸气的大男人,
知道他继母心思不单纯,异母弟妹又不受教,

便禁止他们随意到她的院子,也护着她少和他们接触,
但他是不是忘了夫妻是互相的,她还是个「吵架高手」呢,
他继母因为自己儿子做错事来找他兴师问罪,被她义正辞严的呛回去,
她要向他证明,必要时刻她也能够护着他!
不过他有时候又像个任性的小男孩,
见到如今已经被她当做陌生人的前未婚夫出现,他会担心爱妻不保,
过年时她忙着处理家中大小事,又说她冷落他,
这样大男人又小男孩的他,怎能让她不喜爱不依赖?
可是有件事她无法原谅他,他为什麽要瞒着她偷偷喝避子药?

 第三十九章 夫妻失和

  谢蕴和江静云成亲前,季氏特地叫人将宅子里面最好的一处院落收拾出来给他们两个居住。

  她就这麽一个儿子,又很有出息,肯定什麽都要给他最好的。

  不过谢蕴没有回那个院子,而是去了书房。

  实际上,跟江静云成亲这几个月,他都很少在那里歇宿,多数时候都在外书房。

  季氏知道之後,跟他说了好几次,但是没有法子,跟江静云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觉得很别扭。有限的那几次回去歇宿,还是因为季氏催促他要尽快生个孩子。

  书房里面有个名叫吟秋的丫鬟,已经伺候他好几年了。看到他回来,忙迎上来对他行礼。

  吟秋虽然相貌生得也很不错,但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从来没有生过旁的心思,也是个话不多的人,这几年伺候他伺候得很尽心。

  谢蕴「嗯」了一声,越过她,径直走到临窗木榻前躺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吹到风,着了凉的缘故,谢蕴现在觉得头有些昏沉沉的。

  不过他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母亲将他看得太重了,他稍微有个头疼脑热的,她都会很着急,还会大张旗鼓的叫人去请大夫,闹得人尽皆知、鸡飞狗跳的。

  也许睡一觉起来就会好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在叫他公子,让他到床上去睡,但是他没有理会,眼睛都没有睁开。

  後来又察觉到有人往他身上盖了一床被子,身子暖和了一些,他渐渐的睡熟了。

  只是恍恍惚惚中,他感觉自己好像置身在一间屋子里,看周遭的陈设,是他在苏州府时的书房。

  他正对於自己来到这里感到惊讶,忽然就听到有人在叫谢哥哥,对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一样的清脆,彷佛还能听得到其中的笑意。

  谢蕴有些恍神,随即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件石榴红色织金花卉缎面夹袄,深秋碎金似的日光在她的身後铺开,笑起来的时候很明媚,眉眼弯弯的。

  是林清瑶!

  谢蕴心中很震惊,他怎麽会看到林清瑶?而且她的年纪看起来比现在要小一些,还是个很活泼的少女。

  明明他很想要站起来,但是不晓得为什麽,却只能坐在椅子上,而且他只是瞥了林清瑶一眼,又立刻垂下眼看着手里拿的书,没有要跟她说话的意思。

  眼角余光看到林清瑶渐渐走近,对他的冷淡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脸上依然带着娇俏的笑意,自顾自的跟他说起话来。

  其实都是些小事,也不晓得为什麽她会觉得很有趣,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深。

  不过她的声音很好听,是江南女子独有的娇软。

  谢蕴想要再看她一眼,但不晓得为什麽,头似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林清瑶彷佛终於察觉到他的冷淡,倾身过来,右手肘撑在书案上,手托着下巴,也不说话,就那样歪着头静静的看他。

  谢蕴只当没有看到她,依然垂眸看书,甚至在林清瑶伸手过来,来回在他眼前晃了几晃的时候,他也只是皱着一双长眉,压根没有抬眼。

  而後听到少女幽幽的声音传来——?

  「谢哥哥,我这麽喜欢你,你为什麽连理都不理我一下?」

  好似有一面鼓在他的脑中猛的敲响,轰隆声响中,谢蕴心跳如擂鼓,拿着书的手都忍不住在发抖。

  他竭力的想要抬起头去看林清瑶,可惜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最後出了一身的汗,挣扎着总算将头抬了起来,终於看到眼前的少女。

  娇美如画的容颜,眉眼带着笑,就那样盈盈的望着他。

  他只觉得心中一阵悸动,竟然忍不住抬起手就要去摸她的脸。

  但是他的手都还没有触碰到她,眼前的少女就慢慢的在变淡。

  他心中大骇,忙将手里的书抛下,倾身过去想要抓住她。但是无论他如何用力,林清瑶依然一寸寸的在他眼前消失。

  消失之前,他清晰的听到她说——?

  「你喜欢我的,谢哥哥,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的,你为什麽不愿意承认?」

  谢蕴心中大震,脑中的那面鼓又重重敲了一下,他头痛欲裂,叫了一声,猛的醒了过来。

  这才察觉到他刚刚作了一个梦,而梦里的情景,是以前在苏州府曾发生过的。

  不过那时候林清瑶问完那句话之後,他是怎麽回答的?

  他依稀记得当时他的态度很冷漠,说出来的话也很冷漠——?

  「林姑娘,请自重。」

  但是刚刚在梦里……

  谢蕴抬手抚上额头,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他好似忽然明白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

  在自己娶了江静云,而林清瑶嫁给魏城的数月後,他竟然发现自己其实是欢喜林清瑶的。

  屋外的风好像大了起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天阴阴的,屋子里面就更加阴沉了,能清晰看到黄铜大火盆里面烧得半灰半红的木炭。

  谢蕴手脚冰冷,不晓得是什麽样的情绪,目光无意识的看着炕桌上面放的一只青铜香炉。

  也不晓得过了多长时间,猛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争吵,一道很尖利的女声在说话,随後就是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

  谢蕴皱起了眉头。

  接着就看到碧纱厨上吊着的暖帘被掀开来,有人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刚刚从隔窗听到声音的时候,谢蕴就知道是江静云了。

  她这样闯入他的书房闹事也不是头一次了。

  他本想闭上双眼,不予理会的,忽然注意到江静云身上穿的是一件石榴红色织金花卉缎面夹袄,和刚刚他梦里面林清瑶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谢蕴心中一震,猛的坐起身来,目光紧紧盯着她身上的那件衣裳看。

  他忽然这样大的动作,江静云有些被吓到了,不由得往後退一步,不过看到谢蕴在看她,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她说道:「刚刚吟秋跟我说你在睡觉,叫我回去,我不信,你这不就醒着,那个贱婢果然在骗我。」说到後来,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她也是嫁进来之後才知道吟秋在谢蕴身边伺候了好几年,谢蕴待吟秋也很温和,而且吟秋又生得很有几分颜色,她心里不由得就醋上了。

  後来谢蕴又时常歇在书房这边,江静云便以为晚上都是吟秋在服侍谢蕴,就越发的恨上了。

  刚刚吟秋告诉他谢蕴不大舒服歇下了,请她先回去,待会儿等谢蕴醒过来就会告知谢蕴这件事,江静云脾气一上来,抬手就重重甩了吟秋一巴掌,然後推开她,径直就往书房里面闯。

  一进来就看到谢蕴睁着双眼,显然是醒着的。

  心里越发觉得吟秋这是想要独占谢蕴,暗暗想着要尽快将这个碍眼的丫鬟撵出谢家才好。

  谢蕴这时已经看到吟秋了,也看到她白皙的左边脸颊上面有五根很清晰的手指印,就知道刚刚他听到的清脆声响是怎麽一回事了。

  他皱了皱眉,冷声说道:「回去。」而且说完这句话之後就别过头,不再看江静云。

  江静云最受不得的就是他这副冷淡的样子。

  明明以前看着是个很谦和温润的人,跟她说话也和颜悦色的,但自打嫁给他之後,却发现他对她十分冷淡,哪怕她又哭又闹,接近崩溃,他依然能无动於衷的站在旁边,一句话都不说。

  现在又是这样!

  江静云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脸色铁青,胸口急剧起伏着。

  站在她身旁的丫鬟香罗看到,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她总觉得江静云的八字跟京城不大对盘啊,明明在徽州老家的时候她一直都好好的,性情温顺,可自打来了京城,先是被林清瑶给气得发了一回病,嫁进谢家之後也发了一回。

  得亏当时她们几个陪嫁的丫鬟死命瞒着,对外也只说江静云染了风寒,不见外客,这才堪堪将事情给瞒了过去。

  可是现在看江静云的神情,总觉得她下一刻又会发病……

  不过话又说回来,做妻子的,哪个不想丈夫对自己温柔?可是谢蕴对江静云实在是太冷淡了,甚至要不是太太过来劝说,谢蕴都不肯跟江静云同房。

  被丈夫这样的冷待,做妻子的都会疯吧?

  但是就算这样,也不能真的让江静云在谢蕴面前发疯。

  於是香罗轻轻拉了拉江静云的衣袖,低声说道:「少奶奶,不然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谢蕴现在的态度,谁都能看得出来是不想理会江静云的,硬是留在这里也没有用。

  但是江静云却不走,她一甩胳膊,将自己的衣袖从香罗的手里面抽出来,走上前,对谢蕴说道:「我不回去。」

  谢蕴皱起了眉头,不过他也没有说什麽,背对着她又躺回榻上,阖上了双眼。

  显然是打定主意不想理她了。

  江静云刚刚被吟秋阻拦,原就已经一肚子火了,现在又被谢蕴这般冷淡对待,如何还受得了?

  她的双眼都红了,不管不顾的走到榻前来拽谢蕴的胳膊,一边大声说道:「你给我起来!」

  谢蕴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

  他记得以前的江静云分明是个很温顺柔弱的小姑娘,还想过,这门亲事既然是父母定下来的,他拒绝不了,但还是可以和江静云相敬如宾的过下去。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江静云嫁过来之後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骄纵、跋扈、蛮不讲理,对丫鬟经常打骂不说,对母亲也半点儿尊敬都没有,有的时候歇斯底里起来,简直就跟疯了一样,看着都让人害怕。

  现在又是这样!

  谢蕴心中不耐,重重的一扬胳膊,将她拽着自己的手给甩了下去,接着用依然冷漠的语气道:「回去。」

  江静云觉得一颗心在突突的乱跳,胸腔里面充溢着什麽,好像下一刻就要将她给炸成碎片。

  她死死的盯着谢蕴,但是他依然背对着她,压根就没有要转过身来看她一眼的意思。

  她确实是真的心悦谢蕴,觉得他长得好,学问也好。以前在苏州府的时候,两个人有限的几次接触他都对自己和颜悦色的,会很温和的跟她说话。

  所以在知道林清瑶和谢蕴定了亲事之後,她才会开始发疯。

  父母担心被人知道这件事,父亲便托人让他调回老家做个知县,好让她在老家休养。

  进京後,原本确定她和谢蕴定了亲事,她是满心欢喜的,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打嫁给谢蕴之後才是噩梦的开始。

  谢蕴对她太冷淡了。

  她想要谢蕴的疼爱,就会很不满的跟他闹,但是越闹,他就对她越冷淡,越冷淡她就会越闹……

  於是就成了现在这个局面,谢蕴压根就不去她的院子,只在书房歇宿,就算她过来找他,他也是一副很冷漠的样子。

  谢蕴为什麽要这样对她?

  江静云的胸口起伏得越来越快,最後她猛的大叫一声,伸手拿起炕桌上面放着的那只香炉,用力往谢蕴的身上砸过去。

  在香罗和吟秋等丫鬟的惊呼下,香炉已经砸到谢蕴的肩膀上。

  这只香炉是用青铜做的,颇为沉重,江静云气愤之下,力道用了个十足,谢蕴只觉得右肩一阵钻心的痛。

  饶是他平日性子冷清,这会儿也不由得生起气来,他猛的坐起身,拧眉看着江静云问道:「你发什麽疯?」

  吟秋因为担心他,这会儿已经两步赶过来,一脸着急的问道:「公子,您怎麽样?有没有被砸痛?」

  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让江静云心中的火气蹭的又升上一个新高度。

  她大步走过去,抬手狠狠推了吟秋一下,看着她的目光如同在冒火。

  「她是我的夫君,要你这个贱婢献什麽殷勤?你平日霸着他也就算了,这会儿我过来了,你还要当着我的面做出这副狐媚样子,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今日我就做主将你卖了。」

  说完,她让香罗立刻去外面叫个人牙子过来,要将吟秋卖出去。

  「她不是喜欢做狐媚样子出来哄男人吗?就卖到勾栏院去,好让她天天哄男人。」

  吟秋还是个清白的姑娘家,以前哪里被人这样骂过,而且她方才被江静云大力往旁边推的时候,後腰撞到了炕沿,现在一阵钻心的痛,她忍不住哭了起来,替自己辩驳道:「少奶奶,奴婢没有,我、我就是担心公子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江静云尖声大叫,「你一个贱婢还敢跟我顶嘴?」

  她几步过去,又高高的扬起手,重重的一个耳光搧了下去。

  吟秋躲避不及,被打得身子往旁边一趔趄,眼看就要摔倒,有一双手及时扶住了她。

  「够了。」谢蕴的脸完全沉了下来,声音也更为冷锐,「回去,不要在这里发疯。」

  看江静云现在的这个样子,简直就是个街头的泼妇。

  江静云是肯定不会回去的,而且看到谢蕴扶住了吟秋,又这个样子跟她说话,整个人就疯得更厉害了,她拿了旁边多宝槅上面放着的花瓶之类的摆设,一样样的往谢蕴那里砸。

  谢蕴要躲,无奈她动作很快,躲避不及,只能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脸。

  心里原就因为江静云进来无缘无故的撒泼压着火气,现在又被她这样的胡乱砸一通,肩上、腿上到处都是钻心的痛,就是泥人,那气性也要被激上来。

  他突然站起身,也没有穿鞋,大踏步的往江静云走去,伸手拽住她的右臂,很用力的将她往旁边一拉。

  江静云挣脱不开,也躲避不及,身子往地上扑了下去,她手里还拿着一只天青色的细瓷耸肩美人瓶,一碰到地上立刻摔破了,碎片扎入她的掌心和胳膊,猩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香罗在旁边看到,惊呼一声「少奶奶」,忙赶过来要扶她起来。

  江静云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哪怕手上还在流血,依然抓起地上的花瓶碎片,不管不顾的就往谢蕴扔过去。

  谢蕴偏头躲过,但依然有一片碎瓷片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去,他随即察觉到脸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有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他抬手一摸,然後将指尖放在眼前一看,是血。

  这会儿他的脸色沉得如同风雨欲来之前的天空了。

  他也不说话,双唇抿成了直线,目光冷漠的看了江静云一眼,一甩衣袖,转过身就要走。

  江静云要在这里闹,那就让她待在这里,他走就是了。

  江静云宁愿他跟她大声争吵,也好过於现在这样无动於衷,对她不理不睬,就好像他心里面压根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你要去哪里?」她从地上爬起来,冲着谢蕴大声喝叫,「看到自己的妻子哭闹,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你算是个什麽男人?简直就是缩头乌龟!」

  谢蕴没有理她,依然脚步不停的往屋外走。

  江静云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这就是她心悦了这麽多年男人?当初知道跟他定了亲事,她真的满心欢喜,怎麽会变成现在这样?

  就是在街上看到一个哭闹的女人,他还会停下脚步看一眼呢,说不定看人家伤心,还会上前安慰一两句,她在他眼里,连个陌生人都不如,哪怕她现在就是一头碰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转过头多看她一眼。

  巨大的悲凉涌上心头,江静云忍不住崩溃大哭,一边骂道:「谢蕴,你这个王八蛋!既然你现在这样待我,当初你为什麽要退了跟林清瑶的亲事,去我家求亲?你害了我,你害了我!」

  正在往外面走的谢蕴猛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他一脸震惊的瞅着她。「你刚刚说什麽?你说我退了跟林清瑶的亲事?」

  他什麽时候退了跟林清瑶的亲事?不是林清瑶主动上门要跟他退亲的吗?

  江静云这会儿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谢蕴的反常。

  她边哭边吼道:「当然是你退的!难不成还是林清瑶自己来找你们退的吗?」又骂道:「原本我还以为你是个高洁的君子,没想到其实也是个俗不可耐的人!当初在苏州府的时候,你看林清瑶的父亲是知府,官职比你父亲高,哪怕不喜欢她,也上赶着跟她定了亲事。可是後来她父亲死了,家道中落,你迫不及待的就上门退亲。看我父亲官职比你父亲官职高了,又跑过来要求娶我。

  「谢蕴,你以为你是个什麽东西?你真教我恶心!现在还要在我面前装清高?有本事你当初就不要退了跟林清瑶的亲事娶她啊,那样或许我还能跟以前一样高看你一眼,觉得你是个有担当的人。」

  心中太过气愤,只是这样骂几句肯定是不够的,於是江静云歇了歇,又继续嘲讽道:「不过你应该也不会想到你退了跟林清瑶的亲事,林清瑶转头就会嫁给魏城吧?我知道在苏州府的时候你是瞧不上魏城的,可是现在呢?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吉士,魏城却是皇上跟前的重臣,还是淮安侯,你现在连替他提鞋都不配。

  「还有林清瑶,你嫌弃她家道中落,瞧不上她,跟她退亲,可是现在她却是侯爷夫人了,还是一品诰命夫人,若是有一天你们两个遇到,她肯定正眼都不会瞧你一眼吧?哈哈哈,谢蕴,你说说你,活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心里是怎麽想的?我要是你,肯定没脸出门见人,还不如一头碰死算了。」

  谢蕴已经听不到她接下来恶毒的嘲讽和咒骂了,他只觉得脑子里面在轰隆作响,震得他身形都有些不稳。

  那时候母亲告诉他,林清瑶喜欢上一个权势很大的人,就叫人上门来退亲,过没多久,他果然听到林清瑶要嫁给魏城的消息。

  当时他心里不可避免的对林清瑶存了几分怨恨和轻蔑,所以上次两人在庙中偶然相遇的时候他才会出言嘲讽。

  但是现在,江静云竟然告诉他这门亲事是他自己去跟林清瑶退的?

  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谢蕴心头乱糟糟的。

  这时院门那里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季氏恼火的声音,「这是怎麽一回事?好好的怎麽就闹上了?」

  刚刚江静云在这里又是打吟秋,又是哭闹砸东西的,动静很大,外面的丫鬟听到了,赶忙禀报给季氏知道。

  季氏一听,立刻赶了过来。

  她看到谢蕴站在门口的廊檐下,身上的青色衣裳皱巴巴的不说,右脸颊上还不晓得被什麽东西给划破了一道口子,有血珠子挂着。

  季氏吓了一大跳,忙快走几步过来查看。

  她越看越心疼,一边拿自己的帕子给他擦脸上的血,一边问:「是谁弄伤你的?用什麽东西伤的?」

  屋里江静云还在继续对谢蕴哭骂。

  季氏一听,火气立刻就上来了。

  以前看江静云是个温婉柔顺的,没想到娶进门之後才知道她不是,若早知道她是个这样骄蛮的人,当初她就不会去江家求这门亲。

  哪里是娶了个儿媳妇回来,简直就是娶了个泼妇。现在竟然敢划破谢蕴的脸颊!

  她正要冲进去好好责骂江静云一顿,但是她还没有走出去一步远,胳膊就被谢蕴伸手给抓住了。

  季氏只以为谢蕴这是不想她去责骂江静云,还皱着眉头说道:「你不要太纵着她,夫为妻纲,做妻子的怎麽能对自己的丈夫动手?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教一教她该怎麽做妻子。你放开我!」

  这段日子都是看在江永年的官职的分上,季氏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没有说过江静云一句,但是现在江静云竟然敢对谢蕴动手,再不管教以後还得了?

  可是谢蕴还是没有放手,反而看着她,慢慢的问道:「母亲,当初到底是林清瑶主动叫人过来退亲,还是我们家去退亲的?」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林清瑶退亲,但是刚刚江静云却那样说,他想了想,也大概明白这是怎麽一回事了。

  季氏没有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神情不由得一僵。

  谢蕴看见後,一颗心慢慢的冷了下去。

  果然如此!

  是母亲背着他,叫人去林家退了亲事,却骗他是林清瑶主动要退亲的。

  原来他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还责怪林清瑶,觉得她是个水性杨花、贪图权贵的女人。

  现在看来,在林清瑶心里,他才是那个落井下石、扒高踩低的人吧?

  难怪那次在庙中相遇,林清瑶会对他那样冷淡。

  季氏这时候还想将这件事遮掩过去,说道:「这件事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你怎麽忽然问起来了?」

  她打定主意不承认是她叫人去跟林清瑶退亲的,反正谢蕴一向很听她的话,她想应该还是能糊弄过去的。

  就算真的糊弄不过去,被谢蕴知道了,那也没什麽,反正现在林清瑶已经嫁人了,谢蕴也已经娶妻了,还能怎麽样?再说了,谢蕴也不喜欢林清瑶。

  心里正想着要怎麽说这件事,不过谢蕴已经不再理会她,放开手,往後退了两步。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子。

  他从小到大都很听从父母的话,哪怕是自己不愿意的事,只要他们吩咐下来他都会同意,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瞒着他,在林清瑶那样艰难的情况下将他们两个的亲事退了。

  当时林清瑶心里是怎麽想的?肯定很怨恨他吧?

  而现在,林清瑶成了魏城的妻子。

  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他在梅花林里看到魏城抱着林清瑶,低头要亲吻她的画面,谢蕴就觉得心里面如同油煎火燎一般的难受。

  林清瑶本该是他的妻子,应该是他将林清瑶抱在怀里,低头去亲吻她,但是现在……

  谢蕴闭上了双眼,垂在身侧的双手都在发抖。

  季氏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个样子,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升上来。

  她往前走了两步,颤着声音问道:「阿蕴,你这是怎麽了?」

  谢蕴睁开双眼,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不发一语,转过身就快步的走了。

 第四十章 俞氏兴师问罪

  「什麽?坛哥儿被抓到兵马司了?」俞氏震惊的从炕上站起来,问着眼前的小丫鬟,「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好好的,他怎麽会被抓到兵马司去?」

  昨日上午魏坛叫人过来跟她说要出去玩,她想着他平常在学堂里待着,也拘得慌,好不容易放一日假,让他出去玩一玩,散散心也好,就答允了。

  但是没有想到,等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她叫厨房做了一桌好菜,叫人去请二公子过来用饭时,却被告知他还没有回来。

  俞氏心里着了慌,就要遣人到外面去寻。

  但是淮安侯府里的人都不听她的,对於她的吩咐压根就没有人在意,无奈之下,她只得叫人去裕园跟林清瑶说一声,请她叫几个人出去寻魏坛。

  虽然对於林清瑶嫁进来之後就夺了她原本管家的权力她心里很不高兴,但是也知道,现在整个淮安侯府,林清瑶说的话都是管用的。

  因为魏城很宠着她,府里没有人不知道,自然,也就没有人敢不听林清瑶的话。

  不过丫鬟回来之後说侯爷也在裕园,听了她传的话之後就说他知道二公子的下落,让她不用担心,至於魏坛现在到底是个什麽情况,魏城没有说。

  俞氏就只有魏坛这一个儿子,说不定往後的荣耀都要靠他,怎麽能不担心?

  她想要亲自去裕园问魏城,但是也晓得魏城的性子肯定不会说的。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不会是魏坛做了什麽错事,教魏城抓住了,现在魏城很生气吧?

  想来想去的,俞氏到底还是没有胆量真的当面询问魏城,只好叫了丫鬟出去打听。

  结果打听了一两天才得知,魏坛在赌坊赌钱,被兵马司的人给抓了,听说抓进去之後先是打了二十棍子,然後还要关十日牢房。

  这寒冬腊月的,打了这麽多下棍子,相当於已经去了半条命,再在牢房里面待个十天,照魏坛的身子骨……俞氏不敢再想下去。

  魏秀蓉还一直在旁边埋怨,说大哥这是怎麽了?坛哥儿可是他的亲弟弟,他这样做,不就相当於要坛哥儿的命?

  说得俞氏越来越担心,最後一咬牙,带着丫鬟就去了裕园。

  她还没有来过裕园,一来是因为她始终觉得自己是长辈,是魏城的继母,林清瑶的婆婆,只有魏城和林清瑶去她那里给她请安的分,她怎麽能纡尊降贵到裕园来?

  二来,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怕魏城的。

  魏城看人的时候目光实在太锐利,也太凛冽,感觉在他面前,所有心思都能被他给察觉到,所以还是能不见就不见的好。

  不过现在,为了魏坛,她还是要去见一见魏城的。

  魏城刚刚回来。

  休了几日婚假,枢密院有很多事情要他处理。快散值的时候,仁宣帝还叫他进宫,告诉他枢密使洪明德上书致仕,自己已经允了,往後枢密使就由魏城来担任,明日他就会在朝堂上宣布这个决定,然後又勉励敲打了魏城一番。

  仁宣帝还是很喜欢魏城这个臣子的。

  做皇帝最怕的就是功高震主、还有二心的人,论起来魏城的功劳很多,也都很大。

  最初襄助他登上皇位,其後几次内乱外患都是他镇压下去的,还有这次的西北大捷。若是其他人,只怕就要狂妄起来,目中无人。

  但魏城依然极为老实。回京他召见的时候魏城就主动将兵符上缴,随後就问他讨要上次说好的婚假。

  这个人就好似一把锋利的剑,他需要的时候就会出鞘,所向披靡,他不需要的时候,魏城自己就会回鞘,老老实实的待着,一点儿异动都没有。

  背後也没有什麽盘根错节的关系。听说昨儿个还叫兵马司的人将自己的亲弟弟和妻弟都抓起来从重处罚,一点儿都不徇私。

  仁宣帝对魏城是极满意,也极放心的,所以这个枢密使让他来做是最好的。

  魏城跪下谢了恩。君臣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魏城才出宫回府。

  他很担心林清瑶,所以一回府就奔着裕园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林清瑶坐在临窗木榻上,手里拿着一只小绣绷在做针线活,窗外落日的余晖斜进来,落在她的身上,侧脸柔和清丽。

  听到脚步声,林清瑶抬头望过来,看到他,面上浮起微笑。

  「你回来了?」

  将绣绷放在炕桌上,她起身走过来,抬手去解他斗篷的系带。

  今日他穿着一件石青色的夹棉斗篷,里面穿的还是绯色的官服。

  而後她转过头叫丁香拿一套家常的衣裳来给魏城换了,又笑着问他,「外面冷不冷?」

  「还好,不是很冷。」魏城一面回答,一面仔细的看她,「你今天在家里做了些什麽事?荷姐儿有没有过来跟你说话?」

  前天才发生林承平的那件事,林清瑶虽然说过这件事听他的,但是魏城知道她心里肯定是很担心的,所以今日去枢密院之前,他特地交代桃叶,叫她等夫人用完早膳後,去请四姑娘过来陪夫人说话。

  上次看林清瑶跟魏秀荷相处得很好,有她陪着说话,林清瑶也不会一直想林承平的事。

  林清瑶晓得魏城是在担心她,笑着指了指炕桌上面的绣绷,「做这个。」

  魏城看了看,知道这应该是林清瑶要做给他的香囊。

  原是想要劝她歇着,就算要做香囊给他,也不必急在这几日,但转念又想,现在让林清瑶找点事情做也好,这样就不会整天为林承平的事胡思乱想了,所以最後他没有说什麽,握着她的手在榻上坐下。

  林清瑶的脸色还是有几分苍白,魏城知道她昨夜没有睡好,他将她抱在怀里,一边抬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脖颈,一边温声的跟她说话,「下午我已经叫人去兵马司看过了,那二十棍虽然让平哥儿受了些苦,但只是一些皮肉外伤,并不碍事,我也叫人给他上过金疮药了,让他至少不会痛得那麽厉害。」

  「就不该给他上金疮药,该让他好好的痛一痛,这样他才会长记性,往後才晓得要学好。」

  这两日魏城遣人出去查了林承平近几个月来的所有事,林清瑶才知道他不但跟着魏坛赌钱,吃喝闹事这些也一样都没有落下,在学堂里面也没有好好的读过一天书,整日胡作非为。但有人说起来,他就说他姊夫是淮安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招惹他?

  现在才十岁就已经这样了,若再不严加管教,以後还不晓得会怎麽样。

  所以林清瑶下定了决心,这次一定要好好的让林承平吃一番苦头,将他的性子改过来。

  於是说这番话的时候,她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但是魏城很了解她,看到她一双手紧紧的攥了起来,就知道她其实还是很担心林承平。

  伸臂将她抱入怀中,魏城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温声说道:「你放心,凡事都有我,我会将这些都解决好的。」

  看到林清瑶为这些事烦心,他心里很不舒服,她就该整天高高兴兴的,一点儿烦心事都没有。

  林清瑶没有说话,不过她伸手回抱住魏城的腰,整个人也更往他怀里缩了缩。

  她现在好像越来越依赖魏城了,这样窝在他的怀里,就觉得整个人都很安心,而且不知不觉开始觉得,只要有他在,任何事情她都不用担心。

  察觉到她的依赖,魏城很高兴,低下头,轻柔的吻细密的落在她的额头和脸颊上。

  外面丁香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静谧和亲密,「夫人,老太太在外面,说要见您。」

  魏城皱起眉头,林清瑶也是一怔。

  两个人都能猜想得到俞氏是为什麽而来。林清瑶虽然不愿意见她,但说起来到底是魏城的继母,也只得见一见了。

  於是她吩咐丁香,「请老太太进来。」

  说着,她站起身来,要到外面的明间去。

  手腕却被魏城给拉住了。

  「我去见她。」

  俞氏的为人他是了解的,将魏坛看得很重,现在她肯定是知道魏坛的事才会找过来要见林清瑶,担心俞氏会为难林清瑶,还是他去见比较好。

  林清瑶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她很感激魏城无论什麽时候都想要维护她的心意,但还是忍不住劝道:「你莫要跟她起争执。」

  虽然俞氏的为人和她以前做的那些事他们知道,但是外人不知道,林清瑶可不想因为这些事令魏城被外人说道。

  这是她的丈夫,一心为她好,她做妻子的,也肯定要一心为他好。

  俞氏虽然知道这个时辰魏城肯定已经回来了,来裕园不可避免的会看到他,但是怎麽也没有想到只有魏城一个人出来见她。

  魏城性子冷漠,不好说话,可是只要有林清瑶在,肯定会好一点的吧?

  俞氏捏了捏手心,面上带着笑容,问道:「清瑶呢?」

  魏城没有看她,走到正面的一张玫瑰椅坐下,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问道:「你过来有什麽事?」

  他本就不想俞氏和林清瑶多接触,实际上,他甚至不赞同林清瑶偶尔会去俞氏那里请安。

  俞氏一听这话,就晓得魏城不想让她见到林清瑶,而且很明显也不欢迎她过来,话里的逐客之意很明显。

  可是她别无他法,只得忍了气,将自己来的缘由细说了一番。

  「……我知道坛哥儿是个不争气的,不晓得上进,经常做一些糊涂的事,但无论如何他毕竟是你的亲弟弟,这样严冬腊月的天气,怎麽能让他待在兵马司那样的地方呢?还被打了二十棍子,只怕关了十日出来,他这一条命都没有了。我就是想跟你说一说,能不能叫个人去兵马司说一声,将坛哥儿放出来?」

  她相信只要魏城开口,不说只是个小小的兵马司,就是刑部大牢,魏坛也能立刻被放出来。

  魏城抬眼看了看她,神情冷漠。

  「坛哥儿是我叫了兵马司的人去赌坊抓的,也是我吩咐下去,叫兵马司的人从重处罚,说是十日的牢狱之苦就是十日,少一刻钟都不行。」他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俞氏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她原本只以为是魏坛在赌坊赌钱,正好被兵马司的人抓去了,魏城虽然知道这件事,但是袖手旁观,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是魏城吩咐兵马司的人去做的。

  过了好一会儿,俞氏的声音才响起来,「你要做什麽?」

  她很明白自己在淮安侯府的尴尬处境,所以以前哪怕她心中再不甘,面对魏城的威压,她也只能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敢惹恼了他。

  但是现在,魏城竟然这样对待魏坛,魏坛可是她唯一的儿子,是她下半辈子唯一的指望,要是魏坛有个三长两短,她以後要怎麽办?

  一时怒气攻心,她忘了维持平日装出来的温和慈祥,伸手指着魏城,连声问道:「你到底要做什麽?」

  魏城看着她不说话,眼中带着嘲讽。

  到底还是装不下去了?

  林清瑶虽然没有出来,但是隔着碧纱厨,俞氏愤怒之下说话的声音又很大,所以她还是能清晰的听到俞氏在说什麽。

  「……我就知道你心里一直怨恨我当年那样对你和菱姐儿,对我们母子三个没安什麽好心,但是再怎麽样,有什麽事你冲着我来啊,这样下狠手对付坛哥儿你是什麽意思?他也姓魏,是你的亲弟弟,难道你就不盼着他一点好?当初你父亲临终前是如何跟你说的?要好好尊敬我这个继母,好好对待坛哥儿和蓉姐儿,可是你看看这些年你是怎麽对待我们三个的?

  「我身为你的继母,在侯府里却连想要去哪里都没有自由。蓉姐儿身为你的亲妹妹,上次因着跟林清瑶起了两句冲突你就那样罚她。还有坛哥儿,赌钱是件什麽了不得的大事?若是旁人家里,笑一笑也就过去了,可你倒好,叫兵马司的人去抓他,还特意交代要对他从重处罚,二十棍子,关十日牢房,他还能有命在?魏城,我可告诉你了,要是我的坛哥儿出了什麽事,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林清瑶听不下去了,从炕沿上站起来,抬脚就往外面走。

  等到了明间,俞氏还在骂。

  俞氏的脸涨得通红,眼中恨意满满,哪里还有半点平日的温和慈祥?

  再看魏城,坐在正面的椅子上,脸色已经完全沉下去,搭在扶手上的一双手紧紧握了起来,能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的都凸了起来。

  林清瑶光是看着这一幕,就很心疼他。

  虽然魏城是个很冷峻很凛冽的人不错,但到底是个男人,怎麽能让他在内宅里面跟女人争吵呢?而且魏城在外人面前从来就是个说话很简洁的人,肯定不擅长吵架的。

  这个时候就应该轮到她这个做妻子的出马了。

  於是林清瑶走到俞氏面前,很冷静的开口说道:「母亲这话就说错了,侯爷这样做,非但不是要害坛哥儿,相反,他是为了坛哥儿好。」

  魏城看到她忽然走出来,一双长眉微拧,忙站起来道:「过来。」

  看俞氏现在快要癫狂的样子,他很担心她会对林清瑶不利,还是让林清瑶到他身边来才放心。

  但是林清瑶没有过去,她只是微微侧过身子对魏城点了点头,又转过身看着俞氏。

  虽然这些年掩饰得很好,但其实俞氏是个很强横的性子,容不得任何人反驳她的话。

  以前还罢了,一直忍耐着,但是现在出了魏坛这件事,她无论如何都忍耐不下去了。

  林清瑶竟然敢顶撞她?她怒气冲冲的说道:「他叫人打了坛哥儿二十棍子,还要将坛哥儿在牢狱里面关十天,这叫为他好?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天底下会有哪个做兄长的这样对自己弟弟好的。」又嘲讽林清瑶,「你也有个弟弟,怎麽不见你叫人将你弟弟打二十棍子,将他在牢里关十天?若是你敢这样做,那我佩服你,若不然,你说这种风凉话是什麽意思?」

  魏城看林清瑶不过去,便走了过来。

  察觉到他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林清瑶抬手轻轻的拍了一下,意思是让他放心,然後她才对俞氏平静的说道:「那你是该佩服我。」

  在俞氏不解的目光中,她不紧不慢的继续说下去,「前天我弟弟也跟着坛哥儿一起去赌坊赌钱,兵马司抓的人不单只有坛哥儿,也有我弟弟,而且我弟弟也同坛哥儿一样,受了二十棍子,要在兵马司里面关十天。」

  俞氏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她是知道林清瑶有多看重林承平的,但是现在,林承平竟然也跟魏坛一样……

  而且林承平现在才十岁,比魏坛还要小五岁,要是魏坛都坚持不下去,那林承平会更加的坚持不下去吧?

  又想到这件事林清瑶既然知道,但是她却没有跟魏城闹过。

  要是林清瑶跟魏城闹,要他叫人将林承平放出来,依照魏城对她的看重和宠爱,不可能不答应她的。

  那自己现在跑过来闹,算是怎麽一回事呢?

  俞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麽了,愣愣的站在原地。

  但是林清瑶却有很多话要对她说。

  「刚刚母亲跟侯爷说的那些话我在里屋全都听到了,我就想问母亲一句,难道就只有坛哥儿矜贵,侯爷就不矜贵了?同样是魏家的孩子,现在我们的这份荣耀,还有我们的这份家业,都是侯爷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拚杀出来的。

  「刀枪无眼,战场上有多凶险,母亲应该是知道的,一不留神就会没了性命,侯爷身上还有好多伤呢,怎麽就不见母亲心疼心疼侯爷,反倒遇到点事就跑过来跟侯爷大吵大闹,还要质疑他存了心的要害坛哥儿?」

  说到这里,林清瑶变得有些愤愤不平。

  她以前本就是个经常为人打抱不平的人,在苏州府的时候,看到俞氏对魏秀菱不好,还会出面说话,更何况现在魏城是她的丈夫,她怎麽能不维护?

  「我虽然不晓得父亲临终前对你们说了什麽,对侯爷要求了些什麽,但是以前在苏州府的时候,你是如何对待侯爷的,我可是全都看在眼里,怎麽,後来看他身居高位,有了权势地位,说一句你是他的继母,是他的长辈,就要他忘记以前的那些事,对你尊敬,事事都听你的?凭什麽?

  「而且这些年难道侯爷对你们母子三个还不够好?不管是在这侯府里面,还是你出门去,旁人不都要尊称你一声老太太?还有坛哥儿和蓉姐儿,谁对他们两个不好了?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好的?就连荣耀也给了你们,但你们还嫌不足,恨不得在侯爷面前作威作福,所有的事都听你们的才好。难道侯爷欠你们的?我告诉你,他谁都不欠。

  「就是坛哥儿这件事,你纵得他只会吃喝玩乐赌钱,不知道上进就好了?也是侯爷将他看成是自己的亲弟弟才会想要这样的教导他,若不然,随得他像现在这样下去,你以为他将来会成个什麽样的人?那样才是侯爷不盼着他好呢。」

  如果林清瑶愿意,在吵架和气人这件事上她还从来没有输过。

  现在她说的这一番话,无论是内容还是气势,都将俞氏给砸懵了,只能呆怔怔的看着她。

  魏城则是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听到林清瑶如此为自己说话,他就有一种林清瑶在保护他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他觉得很好。

  最後俞氏被丫鬟扶着离开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

  林清瑶心里的怒气却还没有消,吩咐丁香,「叫两个小丫鬟打水来,将这明间的地都擦洗一遍。」

  不过一回头,对上魏城含笑的目光,她的这股气势立刻就没了。

  完蛋了!刚刚她竟然在魏城面前表现得这麽泼妇,也不知道魏城现在是怎麽想她的……

  她咬着唇不说话,也不敢看魏城,悄悄的别过头去,看旁侧花几上面放着的一盆茶花,耳边传来魏城带笑的嗓音——?

  「怎麽不说话了?刚刚你不是很厉害的吗?」

  以前他不想让林清瑶见俞氏,就是担心俞氏会欺负她,不过现在看来,他那些担心都是不必要的了。

  林清瑶听了这话不免有些不高兴。

  这个人!她刚刚为什麽会那样说俞氏,还不是看不得他受委屈,他倒好,转过头还这样调侃她。

  她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说道:「是啊,我是很厉害的,你怕不怕?」

  「怕,怎麽不怕?」魏城笑着要握她的手。

  林清瑶心里生气,不让他握,用力甩开了。

  但是魏城一点都不气馁,依然笑着伸手过来,见她还要甩开,也笑道:「既然已经被我握住了,那我肯定不会再松开了。」

  林清瑶气呼呼的看着他。

  可是魏城的眼中全都是细碎柔和的笑意,甚至还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真让她想要生气都气不起来。

  最後林清瑶再也端不住了,噗哧一下笑出声来,笑过之後又忍不住嗔道:「你不是说怕我?那你还一直握着我的手,不松开?」

  魏城笑着又低头亲了她的手背一下,然後正色说道:「瑶瑶,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什麽样子我都见过,也都很喜欢,所以往後,你想如何就如何,不用有半点顾忌。」

  他这话是好话没有错,听起来也挺让人感动的,但是……

  「你才比我大几岁,什麽叫我是你看着长大的?」林清瑶瞪他一眼,又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忽然想到了什麽,笑道:「不过听你这麽一说,我确实觉得你年纪挺大的。」

  现年她十九,魏城二十六,算一算两个人的年岁差得是有点大。

  被她这样明白的说自己年纪大,魏城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好气。

  看她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却又给人一种别样的娇俏之意,魏城忍不住,弯腰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林清瑶不提防他忽然这样,身子猛然凌空,吓得惊呼一声。

  不过她也不是第一次被他这样抱了,可以说是已经被他给抱出经验来了,最初的惊慌过後,便自发的伸了双臂抱住魏城的脖子,一点儿要挣脱的意思都没有。

  魏城眼中是掩都掩不住的笑意,抱着她转身就往里间走。

  丁香、桃叶和桃枝在旁边看到这一幕,三个人的脸都红了,也都很有眼色的没有跟进去,反而动作很轻的往门外走。桃叶还很细心的将明间的两扇槅子门关了起来。

  这两日夫人为了林公子的事一直忧心忡忡的,脸上都没有什麽笑容。

  夫人不高兴,侯爷肯定也没法子高兴起来,难得看到他们两个人现在轻松一点,自然是比什麽都好。


第四十一章 深闺怨「夫」

  临近腊月二十,魏坛和林承平终於从兵马司回来了。

  魏城叫了人去接他们,回来之後就让人将他们带到花厅来见他。

  两人身上的衣裳早就脏得不成样子,头发也蓬乱着,面色苍白,眼下青黑。

  以往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堂都有人伺候着,养得两人甚是娇贵,哪里吃过这种苦?屁股和大腿上的棒伤估计也没有好,走路的时候都一拐一拐的。

  原本还有两个侍卫扶着魏坛和林承平的胳膊,被魏城眼一横,沉声的说道:「让他们自己走。」

  侍卫应了一声是,收回手默默退了出去。

  魏坛原本就很怕魏城,以往见着魏城的时候就如同老鼠见着猫,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现在顶着他锐利的目光,只觉得心中发颤,恨不得把头低到脚底下去才好。

  林承平以往没有魏坛那样怕魏城,总认为魏城对林清瑶很好,他做小舅子的,魏城还能拿他怎麽样?但是现在,偷眼见魏城眉宇间满是凛冽,他的心尖不由得一抖,忙也跟着低下头去。

  两个人磨磨蹭蹭的往前走,明明才一段很短的距离,却被两个人慢腾腾的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走到。

  魏城也不催促他们,冷眼看着他们磨蹭,等到两个人终於在他面前站好,他才不紧不慢的问道:「这十日的滋味如何?你们可有什麽想法?」

  这十日很不好受,魏坛和林承平这辈子都不想再尝一次这样的滋味了,至於想法……

  两人对望一眼,又默默的低下了头。

  好像也没有什麽想法,只是两人心里都有点埋怨魏城为什麽不叫人去跟兵马司的人说一声,放他们出去。

  於是这会儿林承平壮了壮胆子,鼓起勇气问道:「姊、姊夫,你、你为什麽不救我们两个出来?」

  两个人刚被抓进兵马司,里面的人要打他们二十棍子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叫嚷起来,说他们是淮安侯的弟弟和妻弟。

  原本以为兵马司里的人肯定不敢动他们,但是没有想到反而打得更狠。接下来被关押在兵马司的那十天里,他们也不止一次对狱卒表明过他们的身分,甚至还跟狱卒说,只要他去淮安侯府通风报信,事後肯定会大大的赏他。

  但是压根没有人理会他们,反倒大声的呵斥他们老实点儿。

  两个人又都想着,这里的人不相信他们的话没有关系,他们一直不回去,家里的人肯定着急,到时就会遣人出来寻他们。

  淮安府的侍卫岂是一般人?只要有心,无论他们在哪里肯定都能寻得到。

  但是没有想到,这十天来他们天天望穿秋水,依然没有等到任何人,甚至来送饭的人都没有,只能吃牢房里面馊了的饭菜。

  两个人商议一番,还以为这是魏城没有寻到他们的缘故,若不然岂会不管他们?所以狱卒过来叫他们走的时候,他们还对狱卒放了狠话,说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但是没有想到,一走出兵马司的牢房,就看到邵潜领着两个侍卫在外面等他们,这才知道魏城肯定早就知道他们在兵马司,但是却袖手不管。

  原本一路上两个人还很气愤不平,想着回来一定要好好的质问魏城一番,但是现在真的站在魏城的面前,两个人却都怂了。

  魏城对此的回答是,「我为什麽要救你们?难道你们不知道本朝严禁赌博,但凡被发现,都要杖责收监?既然你们敢去赌钱,就该做好受罚的准备。」

  「可是、可是我们两个人不是平常人。」林承平开始反驳,「我们一个是你的亲弟弟,一个是你的妻弟,都是淮安侯府的人,兵马司的人敢这样对我们,就是没有将姊夫你放在眼里。」

  魏城都给气笑了,看不出来林承平小小年纪,一张嘴倒是很会说。原是不大的一件事,经他这样一挑拨,意思就不一样了,要是气性稍微大点的人,指不定还真的会上他这个当。

  笑了一声之後魏城敛了笑意,看着林承平问道:「你是我的妻弟,是我淮安侯府的人不错,但那又怎麽样?」

  在林承平不解的目光中,他不紧不慢的续道:「难道我就该包庇你做的错事?而且我不怕实话告诉你,这一次你被杖责二十,收监十日,都是我传话下去叫兵马司的人做的。」

  林承平一脸震惊的望着他。

  就连魏坛也震惊的抬头望了过来。

  原本以为魏城只是袖手不管,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始作俑者。

  他为什麽要这麽做?是看他们不顺眼,想要搞死他们吗?

  魏城又言辞冷肃的敲打了魏坛和林承平几句,就叫人送魏坛回去。

  林承平原本也想转身一块出去,却被魏城开口给叫住了,他极为无奈,只能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着魏城发话。

  可是他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再听到魏城开口。

  屋内屋外站立的这些侍卫也如同木雕泥塑的一般,连个呼吸声都听不到。

  气氛无端的让人觉得严肃不安起来。

  最後林承平扛不住,屏息静气的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就见魏城眉眼微垂,握着茶盏,大拇指慢慢来回摩挲着杯盖,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林承平就悄悄的又低下了头。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听到魏城冷淡的声音徐徐的响了起来——?

  「你虽然才十岁,但在我看来,你这个年纪应该立得起来了。」

  说到这里,魏城一双长眉微微拧了起来。

  他以前从来没有跟人说过这样的话,连自己都觉得很不习惯。

  顿了顿之後,他索性一鼓作气将自己心中所想的话全都说了。

  「我也不想苦口婆心的劝你往後要如何上进、为林家增光之类的话,其实你上不上进这件事我压根一点都不关心,甚至你的死活,我都不怎麽放在心上。」

  林承平震惊的抬起头看他。

  虽然这些日子他也看得出来魏城是个冷漠的人,但总以为他好歹是自己的姊夫,多少还是会关照自己一点,而且,就算他心里面是这麽想的,也不用在自己面前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啊,这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

  但是很显然,魏城压根就没有顾忌他还有没有面子的事,继续声音很冷淡的说了下去,「在这世上,我唯一在乎的人就是你姊姊。这几年她为你受了很多的苦,但你却不知道感激,努力上进以慰她心,反倒还是这样的纨裤,惹她伤心。这次的事,只是我对你的一个小小的惩戒,若往後你知道收敛,潜心读书,我依然是你姊夫。但你要是再跟以前一样的胡闹,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不会认你这个妻弟。」

  他这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林承平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魏城叫了个侍卫进来,吩咐道:「送林公子回去沐浴更衣,等他将自己收拾乾净了,再带他去见夫人。」

  虽然明知道就算林承平把自己收拾乾净了,林清瑶看了依然会很心疼,但能让她少心疼一点也是好的。

  侍卫应了一声是,转过身对着林承平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公子,您请。」

  有先前魏城发的话,现在哪怕林承平痛得走不了路,也没有人敢去扶着他了。

  林承平没有动,反而一脸严肃的看着魏城,然後就见他忽然弯腰,对魏城行了个大礼。

  「谢姊夫教诲,以後我一定洗心革面,不让姊姊再为我担心。」

  这是他的真心话,不是做给魏城看的。

  他已经十岁了,确实该长大懂事、独当一面了,怎麽能事事都躲在姊姊的身後,让姊姊为他操心呢?

  魏城难得正眼看了他一眼。

  对这个小舅子,他心里其实是不大瞧得上的,一来确实是个不上进的纨裤,二来,林清瑶将这个弟弟看得很重,只怕比他这个丈夫看得还要重要,总让他心里忍不住泛酸。

  但是现在,林承平竟然这样正经的这麽跟他说,似乎幡然悔悟的样子。

  他并不要求林承平真的有多上进,以後能够有多大的成就,只要他老老实实,清清白白,规规矩矩的做人,他淮安侯府就不会少他一口吃的,也不会少他的日常花销。

  不过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魏城还是觉得很欣慰,於是他点了点头,神色也和缓了几分。

  看到林承平跟着侍卫出去了,他这才站起来往外书房走。

  暂且还是不要回裕园的好,不然待会儿看到林清瑶心疼林承平的模样,他怕他会忍不住又醋了。

  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一过了腊月二十,年味就更加深浓了。

  林清瑶虽然以前没有跟母亲好好学过掌中馈的事,但这几个月有柳大娘在旁边帮衬着,还是将整个淮安侯府的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不过现在除夕在即,事情分外的多,要拟定年後请人吃年酒的单子,要预备赏赐的东西,该采买的各样东西也要叫人去置办,另外,各处庄子的庄头和店铺的掌柜也都送了帐本过来,需要一一核对。

  林清瑶这段日子忙得不可开交,一直等到除夕这日才略略清闲下来。

  结果一回到裕园,就看到魏城正坐在临窗木榻上,手里拿了一本书在看。

  不过显然没有看进去,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想得这样入神,原本是个很警觉的人,现在连她走进屋来都没有发现。

  林清瑶见状也没有叫他,反而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後,然後头往左边歪,却抬起右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原本以为魏城会下意识的转头往右边望,这样她就好笑话他两句,但是没有想到,他却立刻往左边转过头来。

  而且在转头的同时转过身来,抬手很精准的握住了林清瑶纤细的腰肢,往自己怀中一带。

  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下一刻林清瑶就已经坐到了他的腿上。

  被他这样抱着也不是头一次了,林清瑶也不觉得别扭,所以连挣扎都没有,反而随即伸了双臂揽住他的腰。

  只不过好不容易起了顽皮的心思,想要跟魏城开个玩笑,他却没有上当,林清瑶心里多多少少还是觉得有点挫败,於是有些不满的问他,「你怎麽没有往右边看?」

  魏城听了,做凝目沉思状,然後一脸正色的提议,「不然再来一次?我这次一定往右边看。」

  完全就是个很配合的姿态。

  林清瑶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魏城怎麽这麽好玩啊?而且她好像也越来越喜欢跟他待在一起了。

  前几日吴嬷嬷过来看她,也说她的性子越来越开朗活泼了,几乎跟以前在苏州府的时候一样。

  林清瑶知道这是为什麽,心里对於魏城也越发的感激。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林清瑶在魏城的怀里坐好,头靠在他胸前,笑着问他,「你刚刚在想什麽?」右手食指还一边勾着他腰上系的革带玩。

  以他如今的身分,什麽样贵重的腰带都能用得起,玉的、犀牛皮的都可以,但是他依然用革带。

  不过用革带也很好,他高大英挺,像革带这样硬朗的饰物其实更适合他的气质。

  而且他的腰身相对而言也算细的,肌肉精实,一点赘肉都没有,摸起来的时候很舒服。

  林清瑶觉得自己现在也越来越不端庄矜持了,两个人欢好的时候,她就很喜欢摸他宽厚的肩膀和後背、劲瘦的腰身和挺翘的臀部……

  这样想着,小手就忍不住往魏城的衣裳里面钻。

  她刚刚才从外面回来,纵然手一直拢在袖子里面,但还是带着几分凉意。

  其实她是想要再跟魏城开个玩笑,毕竟这大冬天里,将冰凉的手贴到别人火热的肌肤上,原就是一件很捉弄人的事。

  她手放的地方是魏城的腰眼那里,还故意曲起手指,在魏城的腰轻轻挠了几下。

  魏城当即觉得腰那里如同有一根冰凉的羽毛拂过,痒得很,而且连心尖上也好像痒了起来。

  再看林清瑶在他怀里抬头看他,一双杏眼中满是促狭的细碎笑意,忍不住咬牙切齿,叫了一声妖精,然後低下头来亲她。

  林清瑶生得娇美,两个人同房之後褪去少女的青涩,眉眼间自然而然多了几分媚态,极为勾人。

  这会儿她又故意来招惹,魏城如何能忍得住?

  不过一边亲着她,魏城还是一边说道:「我刚刚在想,你已经冷落我几天了?」

  语气里不无埋怨。

  但他说的也确实是实话。

  这段日子林清瑶白天一直忙着年事,累得很,晚上上床之後基本上头挨着枕头就睡着了,魏城体谅她,就没有将她叫醒「折腾」她。

  他原就是个精力旺盛的人,现在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夜夜看着小娇妻就躺在自己身边却偏偏不能碰,心里怎麽能不煎熬?

  偏偏林清瑶一忙起来也没功夫多注意他,导致他这几日都幽怨得很,感觉自己都快成个深闺怨夫了。

  林清瑶哪里想得到他是在想这种事,一边躲着他的亲吻,拿手推他,一边笑着回道:「这不是年下事情多吗?你且忍忍,等忙过了正月十五元宵就好了。」

  还要等到正月十五元宵之後?

  魏城表示他一刻都等不了了,将她按在榻上,伸手就往她的衣裳里面探。

  他的手跟他的人一样都是火热的,林清瑶倒不觉得冷,不过还是觉得痒,她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去他的腰上乱挠。

  不能就她一个人痒啊,要痒大家一起痒。

  她笑着说道:「你别玩了,厨房里面都开始做年夜饭了,我待会儿还得去看看呢。」

  魏城一只手捉住她两只作乱的手扣在她头顶上方,一只手去解她的腰带,柔声哄她,「没关系,很快就好,不会耽误那些事的。」

  林清瑶心想,可拉倒吧,这话你都不晓得跟我说过几次了,可哪一次也没见你真的很快就好啊,也就是哄我罢了。

  但是就算明知道是这样,她好像也没法子拒绝。

  因为她现在是真的将这个男人放在心上了,所以就想要看到他高兴,不想拂他的意。

  而且夫妻之间的这种事,确实也能让彼此更加亲近,她也很喜欢这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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